“你个老奴才,笑什么?!”
老皇帝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看向路公公,整个人却是咸鱼躺地靠在锦榻上。
以至于他语气虽凶,却没有半分威慑力,活像是一只皱巴着脸的胖橘猫。
路公公嘴角的笑容收不住,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不说,就连眼周都笑出了无数条褶子。
“哎呦,我的陛下,您说老奴笑什么呢?”
老皇帝耷拉着眼皮看他,一脸的傲娇。
路公公刚刚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见状道:“方才,老奴瞧着王爷为了给您放水啊,愁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他呀,为了让您赢,可是没少花心思,这放水放的,都快放出来一整个儿江流了。”
老皇帝心里虽知晓这是事实,但被人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落面子,便绷着脸道:“哪儿有那么夸张?再说,你怎么不知,是朕有意放水?”
“哦……”路公公反应平淡,“那大概是陛下这一颗拳拳爱子之心太过隐晦,老奴眼拙,没瞧出来。”
老皇帝被戳破,心下窘迫,别开眼哼了声道:“朕的心思,如何能叫你瞧出来?再者,若是你都能瞧出来,那朕这个皇帝,岂不是白做了?”
路公公笑着应和:“陛下言之有理。”
老皇帝心下妥帖了几分,想着路公公先前说的话,心下微暖,缓缓眯起眼睛,眉眼身体全都舒展开来。
他想,秦终南多半是随了他的。
这孩子心里是有他的,只是不善表达,这才如此别扭。
他又想起容妃来,心下叹气。
他该去给容妃上一炷香,告诉她,他们的儿子长大了,长得很好,哪哪儿都好,娶得媳妇,交得朋友,学的本事,全都是一等一的好。
唯一不好的是,他可怜的容妹妹,什么都没看见。
若是她能活着,他们这一家人,该是多好啊。
可惜啊……
可惜……
老皇帝闭上眼睛,心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却是语气缓缓道:“晚些时候,收拾一下,去给容妃,上柱香吧。”
“是。”
路公公低头应声,脸上再无笑意,神情也格外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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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剥了三天栗子后,穆沂辰整个人都不好了,等到栗子剥好,安红袖拉着他和秦诣辰坐下,笑眯眯的一同调节,让两人握手言和时,穆沂辰看着共患难的秦诣辰,心下油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之感,险些抱着对方痛哭流涕。
秦诣辰也亦是如此,走出琅月宫时,颤巍巍地抬手拍了拍穆沂辰的肩膀,极为认真道:“穆沂辰,既是一起剥过同一筐栗子,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穆沂辰认同地点头,眸子里满是温热。
“大哥!”
“二弟!”
“大哥!”
“二弟!”
“大哥!”
“二弟!”
几个回合后,两个人颤抖着手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秦诣辰更是哀嚎着发誓:“以后我当了皇帝,一定要把剥栗子划到刑罚之中,谁若犯了大罪,就让他现在牢里没日没夜地剥上十筐栗子,再拉出去斩首示众!”
“对!”穆沂辰留着热泪赞同!
“不光要让他们剥栗子,还要让他们徒手剥核桃!”
“没错!”秦诣辰大大认同,心想着,哪怕我做一天的皇帝,也要让刑部的人,把这一条刑罚给加进去!
安红袖闻言忍俊不禁,憋着笑意道:“看见没?阿箬,这就叫患难见真情。”
阿箬嘴角抽了下,沉默了。
半晌,她问:“若殿下和穆小公子算是患难见真情,那楚公子和冯公子,又是为哪般?”
安红袖闻言愣住,须臾猛地一拍桌子道:“我真是糊涂了,我先前就想着问问师兄呢,可转眼就忘了。”
她话落,看向阿箬问:“对了,先前我让你送去容家的东西,你都送到了吗?”
“嗯。”阿箬点头,“按照王妃的吩咐,所有往宫外送的东西和赏赐,全都给容家备了一份。”
“那就好。”安红袖松了口气,身子松散下来,靠在了身后的锦榻上。
“说起来,我与王爷成亲之后,还未曾去容家拜访过……”
阿箬闻言诧异地张大了嘴巴,随即蹙了眉头。
“的确是……”
她沉吟片刻,继续道:“按理说,姑娘身为王妃,是无需去王妃的外祖家拜访的,但,王爷这边,特殊一些,姑娘嫁给王爷,是因为喜欢王爷,并非出于其他原因。”
“再加上容妃娘娘当年早早仙去,容家又是有赫赫战功的将门,当年,这些年,若非容家将王爷护得好,王爷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容家对王爷大恩,王妃与王爷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的确应该去容家拜访一二。”
“但……”
阿箬话锋一转,神色复杂地看向安红袖。
“偏偏现下时机不好,容家如今不掌兵权,姑娘和王爷又身处危险中,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现下去容家,只会给容家带来危险和麻烦。”
“我也这般觉得。”安红袖轻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意识到不妥后,忙抬手攥住身上的毛毯,又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阿箬,但见阿箬低头蹙眉,还在想容家的事情,方才松了口气。
“姑娘不如耐心等一等。”阿箬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九殿下即将继位,届时,各方势力,很可能齐聚京城,等王爷将他们一网打尽,解决了后顾之忧,姑娘再去拜访,也不迟。”
“嗯,我也这么想。”安红袖弯起眉眼,笑看向阿箬。
“阿箬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看来,咱们是真真正正的心有灵犀,你快说,你是不是我前世的双胞胎姐妹。”
阿箬被她逗笑,“姑娘又在胡说了。”
“哪儿是胡说?”安红袖努嘴,故作嗔怪道:“难不成阿箬是嫌弃我?”
“我没有……”阿箬羞赧地红了脸,低下头道:“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自己身份卑微。
阿箬在心里补完了这句话,胸口忽然闷起来,说不出的难过。
“哦,我知道了,阿箬定是喜欢我?”安红袖说着,夸张地捂住了嘴,笑看着阿箬故意叹气:“哎,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去跟王爷说,让他休了我,回头我来娶你,咱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箬哪儿听过这样的话,一时间面红脸热,羞赧地直跺脚:“姑娘,你怎么又胡说?是不是楚公子教你的?他怎么竟是教你些没用的荤话!”
“不行,我这就告诉冯老御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