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成闻言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跟九弟不同。”
“怎么就不同?”秦终南挑眉,“难道就因为你们从小相识,他在你的庇佑下长大,而我独自在乡野么?”
这话有些扎心,却也是一部分的事实。
秦明成垂在身上的手一点一点蜷缩起来,他低垂着眉眼看着面前的茶盏,双眸没有波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顿了顿,补充道:“九弟他没有你的魄力,如果是他做这个皇帝,不会有人服从他,朝堂会乱。”
秦终南挑了挑眉。
秦明成抬眸看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在外,你有容家。在内,你母妃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你甚至还有军功,得百姓爱戴,你还有一个得人心的王妃。”
“秦终南……”
“你什么都有,你是最适合做皇帝的那个人。”
他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再说这话,以至于话落深吸了口气,好一会儿方才继续往下说。
“只有你做皇帝,咱们才能最大程度跟大昭交好,朝廷才会最大程度的稳固。你有唐飒,有上官,有容家,有尉迟家,甚至还有药王谷,这些,我们都没有。”
“呵……”
秦终南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平静无波地看着他:“若是按皇兄这个说法,那你也很合适。”
秦明成皱眉看他,有些不高兴,甚至还有一种秦终南在戏耍自己的不满。
“如你所说。”秦终南靠在了椅子上,“我有的这些,你也都有。”
“你……”
唤秦明成眉头猛地锁紧,秦终南打断了他。
“你先别着急,你可以慢慢等我把话说完。”
秦终南如秋夜微风般的笑了下。
“上官和容家,我并不反对。但尉迟家素来是中立,他们维护的是皇权,并不是某个人,同样的,德亲王府也是。
“至于唐飒,人家冲的,不是我的面子。药王谷也不是。”
“军功嘛,的确是我自己挣来的,但我为何能活着回来,想来你也清楚几分缘由。”
秦明成神色复杂,看着秦终南的眼睛道:“你很幸运,你有一个一心为你的人。”
“我——很羡慕。”
秦终南心口忽然尖锐的疼了下,而后,扯着嘴角苦笑。
“你看到了,一心为我的人,快被我害死了。”
秦明成低下头,端起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皇兄……”
秦终南继续道:“我所拥有的,其中一大半,都是她带给我的。同样的,这些,也可以带给任何人。”
秦明成没说话,他明白秦终南的意思,可——早在秦终南从平城回来时,他就看清了局势,也退出了所有的争夺。
再后来,他只想秦终南能看在他当初没杀死安红袖的份上让他做个闲散王爷。
可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大殿内一片寂静,十月的冷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得轻纱摇曳如身姿曼妙的美人,也吹得烛火东倒西歪。
秦明成端着那杯早就凉透了的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直到彻底喝完。
他方才回过神来,缓缓放下了杯盏,抬眸看向了秦终南:“你想怎么做?”
闻言,秦终南嘴角上扬,眉眼半弯,脸上有了真真切切的笑容。
“多谢。”
他如是说。
秦明成皱眉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就瞥见他眸子里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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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感觉如何了?”
大抵是操劳太久,乍然生病,再加上天气转凉,难免会有病来如山倒的架势。
楚瑜一大早走进来时,就看见安红袖靠在床边,侧眸望着窗外发呆。
“好多了。”听见楚瑜的声音,安红袖缓缓移动视线落在他脸上,绵软无力地笑着道。
楚瑜在床边坐下,伸手为她诊脉,见没什么异常,松了口气,道:“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还好什么好?”
安红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兄……”
“哼!撒娇也没用!”楚瑜努嘴,不高兴地嗤了一声。
“师兄?”安红袖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软软地撒娇。
“别生气嘛。”
“哼!”
楚瑜抱起胳膊,别开脸,打定主意不理她。
安红袖也不恼,只软软地道歉认错:“我知道错了嘛,师兄,你不要在生气啦。”
“谁生气了!”楚瑜拧眉,一脸的高不可攀,“我这是恨铁不成钢。、”
“是是是,师兄说的是。都怪我不争气。”安红袖顺坡爬。
在这个时空里,楚瑜对她而言,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她打心眼里相信楚瑜,也愿意依赖这个人。
这种信任和依赖,像是灵魂上的血脉相连,无需置疑,是心灵深处最真诚的坦露。
“我以后一定改,你就别生气了。”
楚瑜本就不是很耐得住性子的人,闻言看向她:“啧,怎么?瞧你这话,你改,还是为我了?”
“不是不是。”得知自己说错了话,安红袖连忙改口,“是为我自己。”
楚瑜忽然有些憋闷,总觉得像是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来似的。
他皱起眉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安红袖。似乎想要透过那双澄明的眼眸看清楚她的灵魂和思维。
殿内一片寂静,安红袖被他看的心慌。
“怎么了吗?”她伸手扯了下楚瑜的袖子,轻声问道。
楚瑜没说话,他觉得自己被安红袖小心翼翼的模样给刺伤了。
他轻叹了口气,忽然无所适从,只伸手将安红袖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安红袖被这忽如其来的安慰弄的一愣,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就察觉楚瑜的手在她头上拍了两下,似心疼,又似无奈地道:“你才多大啊,想这么多做什么?”
不知怎的,安红袖忽地鼻子一酸,而后咧嘴笑了。
“师兄……”她嗓音带着哽咽的笑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我说是,那就是!”楚瑜生气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有师兄,有师傅,有你君哥哥,我们在,你就永远是个小孩,想撒娇就撒娇,想胡闹就胡闹,想任性就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懒不得你,谁也不能拦你。”
安红袖闻言一下子笑出了声,晶莹地眼泪却是落了下来。
“真是……”楚瑜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明明就是个柔柔弱弱地小孩,心思怎么那么重,谁教你如此操心?谁又教你事事先讨好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