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沂玮没答话,瞥了她一眼,认命的翻开了账本,拿起了毛笔。
安红袖嘴角笑意蔓延开来,温温柔柔地说:“我就知道弟弟你不会放着姐姐不管的。”
穆沂玮闻言,攥着毛笔的手紧了紧,心下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个女人……太可恶了!也就瞧着柔柔弱弱的,骨子里狡猾的狠!
可,即便他知道这是安红袖的计谋,也无法放任不管。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安红袖忙了一整天,甚至还因为他打伤秦明成而犯难,如今,更是要为他善后。
而阖宫上下的大小事务,也要由她处置。
安红袖不是卖惨,她是真的惨,也是真的累。
那眼角的黑眼圈,可以用脂粉遮掩,但眸子里的红丝,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安红袖太累了,也操心太多了。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穆沂玮扯着嘴角苦笑了下,瞥了一眼坐在书案前握着毛笔蹙眉沉思的人,轻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将账本翻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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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有大臣忽然入宫求见,秦终南晚饭之时没能回来,但因着穆沂玮在,他心下不放心,特意叫左埕来了一趟,见琅月宫无事发生,这才回去了。
秦终南从御书房忙完回宫时,已经是亥时末。
他坐在撵上,时不时揉发疼的眉心。左埕瞧着不放心,轻声问:“王爷可是头痛加重了?”
“嗯。”秦终南拧着眉头应了一声。
左埕皱眉:“可要同王妃说一声?”
“不了吧。”秦终南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宫门道:“她已经杂事缠身,此事不要与她说。”
左埕心说,王妃早就察觉了,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爷,属下觉得,您还是应该跟王妃说一声,不然,回头若是王妃自己发现了,肯定是要生气的。”
“嗯。”秦终南应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等到辇驾在宫门前停下,秦终南站起身来,抬脚迈上台阶。
琅月宫比先前的宫殿大了许多,他走了好一会儿方才走到大殿,就看见殿门大开着,里头灯火明亮,他皱了下眉头,问守在外头的宫娥:“王妃还没睡?”
“还没。”小宫女恭敬地回道。
秦终南皱了下眉头,没在多问,抬脚走了进去,就看见安红袖坐在书案前拿着笔写写画画。
“在忙什么?”秦终南抬脚走过去,轻声问道。
“在画拜年服呢!”安红袖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个温柔如水的笑容来。
“拜年服?”秦终南疑惑,“如今距离过年,不是还有几个月么?怎么这么早就准备起来了?”
安红袖低下头去,一边画一边说:“这里距离大昭挺远的,我从现在画,大概也要画一个月左右,到时候送过去,又要花费时间。等唐飒命人赶制出来,也要花费不少时间的。这一来二去的,等挂到成衣店售卖时,估计也得腊月去了。”
她说着,停顿了下,笑看着秦终南道:“唐飒说,先前那一批的衣服,他让人卖到海外去了,海外那些国家的人,很喜欢,还跟他达成了合作,也已经预定了这一季的拜年服,到时候,怕是要赶工期的,所以,我这边能早一些弄完,便早一些弄完。”
安红袖说完,换了一只毛笔,蘸了红色墨汁去描衣服的边角。
秦终南看着画纸衣服上,那只鲜艳的小狐狸,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没说话。
安红袖直到描完了边,才想起来秦终南,忙道:“时间不早了
“嗯。”秦终南点头,转身往内殿走去。
安红袖又低头忙碌起来,须臾,缓缓抬头,神情困惑地望着内殿。
是她的错觉么?怎么觉得,秦终南今天,有些落寞呢?
她长吐了口气,抓紧时间弄完了手上的设计图,这才站起身往内殿走去。
“王爷?”
等安红袖洗漱完走到内殿时,秦终南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安红袖也不知道他那模样是睡了还是没睡,便轻轻喊了一声。
“嗯。”秦终南应声,睁开眼睛看她:“忙完了?”
“嗯!”安红袖笑着点头,脱了鞋子轻轻从秦终南身上爬到了床里头。
“你……”
“嗯?”见秦终南语气迟疑,安红袖好奇地看向他,“怎么不说了?”
秦终南轻轻摇了摇头,他心疼安红袖,不想安红袖如此忙碌。他刚刚其实想说,安红袖现在不必如此辛苦。也不必在听唐飒的安排。
但,他忽然想到,自己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
当初在西北,在平城物资匮乏的时候,是唐飒的帮助,让他们度过了难关。
唐飒为什么帮他?其答案,他心知肚明。
是安红袖在替他牺牲,是安红袖同唐飒达成了交易。
如此,才有大昭送往西北的那些物资。
而今,安红袖只不过是在履行约定。
依照安红袖的性子,莫说他是摄政王,哪怕他是大秦的皇帝,她也依旧会履行约定。
他的妻子,他的王妃,他的袖儿妹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言而无信的人。
“穆沂玮情况如何?”
“挺好的。”安红袖咧着嘴角笑起来,主动扯了下秦终南的胳膊,躺在了他怀里,抱着他精壮的腰笑着说道:“其实,他也没那么可怕。说到底,他无论是哪种模样,都还是他。”
秦终南皱了下眉头,将人抱在怀里,说道:“但,他是穆沂辰时,更让人安心。”
“不一定哦。”安红袖轻笑出声,“固然,他是穆沂辰时,是个单纯的弟弟,没什么坏人,相处起来很轻松,但他是穆沂玮时,也很好。”
“怎么说?”秦终南垂眸看她。
“就比如今天,穆沂玮帮我看了账本,而且,他聪明的很,效率高不说,还很有责任心,大概是心疼我这个做姐姐的,临走的时候,还把剩下几本带走了,说是要忠人之事,等看完了,再给我送回来。”
“真的?”秦终南面露诧异,“他什么时候这么好相处了?”
“你啊……”安红袖伸手捏了下秦终南的鼻子,“可能是他留给你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让你对他心存警惕,记住了他不好的一面。”
“可你想啊,他今天跟秦思语,相处的不是很好嘛?”
秦终南缓缓点头。
安红袖道:“其实,没那么可怕的,你就把穆沂玮当成穆沂辰的另一个人格,只是穆沂辰曾经用来逃避现实时,被迫出现的一个比较强大,比较厉害,比较优秀的人格。这个人格的存在,并不是有多黑暗,他只是穆沂辰保护自己的一个方式。”
秦终南点了点头,“但,他不是很久都没出现了吗?现在,怎么会忽然出现?”
闻言,安红袖忽然有些伤感,她长舒了口气,“每个人格,都有生存的权利,也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穆沂辰也好,穆沂玮也好,阿遇也好,他们每一个,都有活下去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