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安红袖自入了上官家之后,就再没出去过。
先前大婚的那件事,让她背负了不少骂名,原本这些骂声随着时间淡去,可如今,因为她回到了京城,众人再度想起了这件事。
当然,这少不了某些人的推波助澜。
“姐姐,你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跑来的穆沂辰在安红袖身边坐下,好奇地盯着她问。
安红袖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
穆沂辰皱了下眉头,面带担忧道:“姐姐,要不我们离开京城吧?”
安红袖闻言一愣:“为什么?”
穆沂辰嘟囔了一声,道:“我觉得姐姐回到京城后,变得不开心了。”说完,穆沂辰小心翼翼地看了安红袖一眼,努了努嘴,伸手扯了扯安红袖的衣裳:“姐姐,要不咱们去你家吧,你不是说,你们那有好多山吗?我想去看看。”
这孩子……
安红袖心下暖了几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过段时间吧。”
“可……”穆沂辰欲言又止。
“京城的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沂辰,我呢,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穆沂辰半咬着唇,看上去苦恼又无奈。
“相信我,这些事,很快就会处理完的,到时候,我就带你去别的地方。”
穆沂辰虽然不愿,可看到安红袖眼里的红血丝,到底没再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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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还没送来消息吗?”
下午,元素来时,一进门就问了这话。
彼时,安红袖正在看书,闻言顿了下,随即缓缓点头。
“这也太奇怪了……”元素拧眉,端起阿箬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后,看着安红袖说道:“我听父王说,你回来那日,殿下回宫后没多久,二皇子就被召回去了,直到今日,两人都没出来。而宫里也没放出任何消息出来。”
安红袖捏着书的手陡然一紧,蹙着眉没说话。
元素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别太紧张,纵然是有什么事情,那也是他们的事情,跟你无关。自古以来,皇位之争都是不可避免的,无论有心无心,女人么,不过是个挑起争端的由头罢了。”
“嗯。”安红袖垂下眼帘,道理她都懂,她也明白秦楚河压根不喜欢她,可不喜欢又怎样?一旦两兄弟因为一个女人起了争端,那这个女人,在别人眼里就是祸水一般的存在。
在秦终南的前世里,这个祸水叫魏安歌。
而在这一世里,这个祸水叫阮青烟。
安红袖轻轻吐了口浊气,放下书端起凉茶喝了两口。
元素打量了她一瞬,说道:“你若是觉得府上太闷,我带你去郊外骑马如何?”
“不了吧。”安红袖浅笑婉拒。
元素好似没听见一般,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日吧,嗯……让我想想去哪儿。”
见她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安红袖没再吭声,默默将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要不,去普度寺吧?”
“普度寺?”安红袖愣怔地抬眸。
“对!”元素点头,笑着道:“你从扶江谷带回来的那小孩,叫穆沂辰对吧,他第一次来京城,咱们带他去普度寺逛一圈,如今七月,天气正好,普度寺的风景也好,去了也能散散心。”
安红袖原本不打算出门,可想着穆沂辰因为担心自己而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下便
安红袖心下叹了口气,应声说好。
元素高兴起来,当即吩咐阿箬去收拾行李。
等到一行人坐上马车时,不过是未时末。
穆沂辰自进了上官家还没怎么出来过,一听说要出城,激动得不行。
“郡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眼看着马车出了城,穆沂辰掀着帘子看着外头,激动地问道。
“去普度寺!”元素觉得穆沂辰这小孩有意思,对他有几分耐心,便笑着解释:“普度寺是附近香火最盛的寺庙了,祈福请愿都很灵的,唔,说不定你还能去找大师给你算一算姻缘。”
“真的吗?”穆沂辰看上去很高兴,清秀的面容微红,眸光闪过安红袖的脸,低头小声道:“那我一定去看看。”
“嗯。”元素轻笑,换了一只手撑着脸,继续道:“普度寺的风景也好,斋饭也好吃,咱们此番去了,就多住几天。”
安红袖闻言奇怪地看向元素。
“怎么了?”元素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莫名地回看她。
“没什么。”安红袖摇摇头。“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普度寺了。”
闻言,元素脸一僵,随即移开视线干笑道:“风景好啊,谁不喜欢?”
安红袖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须臾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不知是睡了,还是在想什么。
元素打量了她一眼,暗暗吐了口气。
哎,差点儿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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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普度寺时,已经是申时末。
彼时,西天漫天红色云霞,一眼望去,绚烂美好,灿烂盛大。
“真好。”
安红袖长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元素挽住她的胳膊,笑着道:“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出来走走散散心,比什么都好。”
“嗯。”安红袖应声。
穆沂辰跑过来,开心地道:“姐姐姐姐,云霞好好看。”
安红袖笑着点头。
柳枝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穆沂辰一眼,又看了看云霞,抿着唇没吭声。
一行人进了寺庙,等安顿下来后,西天的霞光更胜。
阿箬看着站在门口的安红袖,走上前问:“姑娘,要去后山转转吗?”
“嗯。”安红袖点头,刚打算去喊元素,就瞧见元素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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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这样不可吗?”
偏殿内,灯火通明,老皇帝一身黄袍高坐在锦榻上。
不知是年迈,还是生病,他面色有些发黄,头发白了大半,整个人看着像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可事实上,他才四十几岁。
殿内,秦终南跪地笔直,一身玄色华服将他整个人包裹住,饶是珠光柔暖,也无法溶解他身上的冷硬低沉。
秦终南没说话,下颚线紧绷,薄唇紧珉。
老皇帝静静看着他,苍老浑浊的眸子里透着愧疚、失望、无奈、自责和心疼。
偏殿外,侍卫穿着软甲握这长枪规矩地站着,那身影像极了风中的雕像。
偏殿内,寂静无声,偶尔有风吹进来,吹得暖黄色珠光摇曳。
半晌,殿内落下一声冗长无力的叹息。
“你这是,在逼父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