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尉迟瑛冷静的分析,安红袖赞许的点头,笑着夸赞道:“看来我们尉迟小公子,是真的长大了,现在,越来越有大人的样子了。”
被安红袖这么一夸,尉迟瑛俊脸一红,移开目光,抓了抓耳朵道:“我本来就是大人。”
“嗯,大人。”安红袖抬手拍了拍尉迟瑛的肩膀,站起身道:“那大人你好好修修,我就先走了。”
“啊?”尉迟瑛闻言愣了下,抬眸看她,“这么快就走吗?”
“我那边还有好多事呢,要松一口气,那也得等国宴之后。”安红袖回眸,弯笑着眉眼道。
“哦,那你忙去吧。”尉迟瑛点头。
安红袖摆摆手,抬脚走了出去。
尉迟瑛坐在桌前,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这才收回视线,神情也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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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过,安红袖坐在书案前,拿着笔却是不知该如何写。
先前的那封信,唐飒已经让人送了过去,但秦钟南一直没给她回信。而如今的这封信,事关紧要,若是秦钟南能收到也便罢了,如果他收不到……
安红袖眉头拧了拧,紧抿着唇看着面前的宣纸一动不动。
半晌,她放下笔,抬手去揉发疼的太阳穴,揉了好一会儿,方才睁开眼。
她看着面前空白的宣纸,犹豫了一瞬,重新拿起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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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外头来了位客人,说是让小的把这个给您。”
幕晚时分,唐飒正坐在窗前喝茶赏花,小厮便从外面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给我的?”唐飒接过信,挑眉一笑,撕开信封拿出折叠好的信纸,当即勾起了嘴角,“来的很快嘛。”
他将信上下扫了一遍,道:“去,把人请进来。”
“是,公子。”小厮应声后,便退了下去。
唐飒将信随意的塞回信封,扔到一旁,自己则继续喝茶赏花,该干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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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宴在即,安红袖天微微亮就起了床,去库房检查了一下国宴上要用的衣服后,便让柏昀带着她上街去了。
按照她的计划,唐氏品牌的衣服会在国宴上亮相,而在国宴当天,唐氏的实体店会正式开业。
有关店铺的选址和设计图,都是安红袖负责,如今店铺装修好即将开业,安红袖自然也要亲自来检查,免得开业当天出现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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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
回去的路上,见安红袖一直揉太阳穴,柏昀开口问道。
“还好,就是有些头痛。”安红袖知道自己是睡眠不足和劳累过度导致的头痛,可想到国宴之后就能送一口气,心情都明朗了不少。
柏昀盯着她看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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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红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见马车里没人,心下诧异,喊了“柏昀”一声,见没人回应,这才掀开帘子下车。
马车不知何时回到了唐家,如今正停在诺大的花园里,安红袖下了车,四下打量了一眼,柳树茵茵,假山林立,花草和绿树随处可见。
而在柳树那边,还有一条从后山挖过来的溪流。
七月日光柔暖,安红袖看着这良辰美景,心情都放松不少,她长吐了口气,抬脚朝溪流边走去。
唐家园林内的溪流是活水,从后山而来,往城外而去。因为是活水的原因,水质格外清澈,站在岸边,可以将里面的水草和鱼儿看的清清楚楚。
安红袖
记得还在秀水村的时候,她看到村里地空地,还想过去找村长伯伯盘下来,在那儿开个鱼塘。
只可惜,后来诸事繁多,她忙忙碌碌,一直没有机会。
而今,距离她离开家,已经大半年时间,也不知道秀水村怎么样了。
许是忙了太久,忽然停下来感慨太多,也可能她这个人格外念旧,蹲在溪水边的时候,过往回忆一幕幕涌上来,像是老旧放映机似的,一幕一幕,真切又模糊的。
初来乍到时的茫然懵懂,被伤害时的伤心难过,面临选择时的痛苦无奈,还有无知的畏惧,年少的心动,一幕一幕,全都涌上来。
她嘴角上扬着,笑得清丽明媚,但视野却是模糊的。
在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了爹娘,小北,干爹干娘,还有……长远哥。
鱼儿游动,水面波纹荡漾,连带着那模糊的面容也跟着一起晃动,安红袖失笑,“看来,我是真的想家了,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她笑着自嘲,伸手拍了拍额头站起身来,却在转身的时候,撞上了某人,她下意识地后退,后脚踩空,整个人往溪水中摔去。
她心下大惊,一时间求救都忘了。
但好在,在她后仰的那一刹那,有人伸手拉住了她,紧接着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怀里。
砰、砰、砰……
触及到温热的衣裳,安红袖心跳猛地加速,脸颊迅速升腾起红晕,她嘴角颤了颤,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砰、砰、砰——
安红袖听着自己的心跳,缓缓抬眸,便对上那张熟悉的容颜,虽然比分别时黑了些,瘦了些,但却也比分别时更稳重,更沉稳。
安红袖看着那双眼睛,嘴角逐渐上扬,最终绽放出一个灿若日光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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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带过去了?”
书房内,唐飒闲散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玉笛,一手拿着本书,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带过去了。”柏昀应声,等了会儿,见唐飒没再吭声,犹豫了一瞬,道:“公子让八皇子去见安姑娘,不怕他把安姑娘带走吗?”
“该走的,总会走。”唐飒歪着嘴角笑了下,看向柏昀,道:“难不成我还能绑着她?”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唐飒拿着玉笛在后颈敲了敲,道:“安红袖这个人,不会言而无信,即便是要走,也不会是现在。”
柏昀闻言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跟安红袖相处的经过,也觉得她不会食言,这才点了点头。
“行了,下去吧。”
“是。”柏昀应声退下。
唐飒独自坐在书房,自顾自地看书喝茶,喝了几口后,视线落在手中的茶盏上,低笑:“果然是人走茶凉啊。”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和茶盏,拿着玉笛起身往外走,边走边敲打着手心道:“该走的,留不住。想要留的,也不会走。”
他站在廊檐下,微仰着下巴看着远天,嘴角的笑意带着嘲弄,眼底则带着浓浓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