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打开木门的时候,他看见安红袖手中拿着行礼,正站在堂屋外的廊檐下同人告别,安氏和李氏都在,此时全都红着眼眶。
东厢房和堂屋的距离不远,安红袖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安云龙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家里写信。”李氏嗓音有些喑哑,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不方便,就让人把信送到云之或者云龙那里去。”
“嗯,我知道了。”安红袖笑着点头下来,眉眼弯弯的,侧脸看上去还有些绯红,眼睛里却像是闪着细碎的光芒。
“去的路上别着急,到了京城就少出门,等事情忙完了,就赶紧回来。”安氏不放心的叮嘱。
“嗯,一定的。”安红袖咧着嘴角笑着,“你们放心,等事情一结束,我立刻就回来。只是如今瞧着怕是不能陪你们一起过年了。”安红袖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
“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过年,你啊,照顾好自己就行。”李氏嘴角露出笑容来,出言宽慰安红袖。
安红袖笑着点头应下,刚要说句告别的话离开,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你要去京城?!”
安红袖被吓了一跳,侧眸看向安云之,对上他如雪夜般冰冷,却又带着万分急切的目光时,不由吓了一跳,却是蹙了眉头道:“你弄疼我了……”
李氏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安云龙的不对劲,对着他道:“云龙,快松开红袖……”
安云龙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越矩,只能收了手,后退了一步。
安红袖微微咬了下唇,伸手去揉自己被安云龙攥红了的手腕。
李氏和安氏全都看到了这一幕,安氏虽是有些心疼,但也没吭声,倒是李氏,为难又无奈地看向安云龙:“瞧瞧你,还当哥哥的呢,红袖的手腕都被你抓红了,真是……”
李氏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对着这个寡言少语,大多时候都冷着一张脸的儿子,实在是苛责不起来,索性收了目光,心疼地看向安红袖道:“疼不疼?”
“没事儿。”安红袖冲着李氏笑了笑,安云龙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点儿敌视她。这一点安红袖早在初见的时候就知道了。
后来入住安家后,她也尽可能的避免同安云龙接触。
不过,两人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几个月,安云龙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好太多,不过是从拒绝跟她一同吃饭,拒绝跟她碰面,变成了无视她的存在而已。
至于刚刚安云龙的那句话,在安红袖看来,顶多就是惊讶,又或者怕她离开清源镇不回来,把安氏和安小北都在这里而已,当然,也有可能担心安红袖不回来耽搁安老夫妇的治疗。
安红袖在心下想了种种可能,却没有哪一条是好的。
安红袖觉得,自己不应该苛责别人,索性在心下叹了口气,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毕竟,无论如何,安云龙都是她血缘上的大表哥,终归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太多。
“你为什么要去京城?”
就在安红袖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再度听到了安云龙的声音,一时间愣怔住,错愕不解地看着安云龙。
李氏见安红袖不吭声,想着安云龙平日里冷淡的态度,忙在一旁解释道:“红袖要去京城帮一位夫人看诊,那位夫人是红袖之前的朋友来着……”
安云龙有想过不管这件事,然后看着安红袖自己作死,可一想到安红袖去京城可能面临的危险,到底是没忍住。
“非去不可吗?”安云龙没有看李氏,目光紧盯着安红袖的眼睛。
安红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安云龙,神色一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在寂静安然的冬月里,像是被皑皑大雪冰冻过一般,落在安红袖头顶,一下子就把她给砸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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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以后,当安红袖回想起这一段时, 心下除了怅然,便是叹息。
她想,那大概是年少的安云龙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只可惜他们一个看不懂对方,一个性情别扭又不愿直说,以至于不断的误会,不断的猜测,到最后,终于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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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红袖坐着马车离开清源镇时,已经是幕晚时分,临行前她特意去看了村长夫妇,将身上的钱给了刘氏后,便离开了。
这是她重生到这里以后第一次离开家,明明刚走,心里就已经舍不得了。
天色渐晚,她掀开后面的小帘子,眼睁睁看着诺大的清源镇渐行渐远,也眼看着它变成一个模糊的灰色,最后彻底消失在幕晚的昏暗中,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帘子。
彼时,她的双手已经冻的僵硬,她从怀里掏出冻伤膏来抹在手上 ,又用力搓了好半天,这才看向一旁的箱子。
箱子不算大,却带着细小的针孔。
那是安云之特意给轻灵做的窝,毕竟轻灵是蛇,入冬之后都是需要冬眠的,要不然,怕是会被冷空气给冻死。
箱子不大,但轻灵盘成一图的时候也不大,安红袖特意买了新的棉花和兽皮,将里面铺的很暖和,省的冻着轻灵。
临出门的时候,她有把轻灵喊醒跟它说这件事,得到轻灵的默许后,这才把它带上了马车。
她不知这一路赶去京城要多久,只是模糊地响起前世的事情,那时候她在M国,即便是跨越大半个太平洋回国,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
但古代没有飞机啊,所以,无论是十天半月,还是一个月,都有可能。
安红袖想起曾经在书上读到过的那句话“从前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至于后半句,安红袖觉得现在的自己并不需要那一句,毕竟,她现在所体会的是别人口中的从前。
只是不知道,她在经历过远程的车马劳顿,遥远的书信往来后,这一生还能不能遇到一个相爱的人。
只是,即便这里的书信很遥远,这一生也未必能够遇到一个相爱的人,毕竟,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人,也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她没有上帝视角,看不透别人的心思,也看不到别人的经历以及所作所为。
所以,用这短短的一生说爱,实在是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