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睡吧,好好休息。我在这陪着你,保证不走。”
“小小,坦诚相待很重要。”
“就是……”纪辞简要说完城防楼的事,“所以,我得找人重新画一幅地图。”
“我来就好。”
“不行,你身上有伤,要好好养病!”
陶融目光掠向纪辞涂鸦的地图,“除了我,还有谁能看明白这……地图?”
“上次,那些匪徒攻城,被打得落荒而逃。有纪家军镇守城门,那些土匪应该不敢打过来。晚几日绘图剿匪,应该不打紧。”
只可惜,这虚空界面,只有她能看到,拍立得也无法拍下来。
“你身上还记了20军棍,需得尽快剿匪。这地图,是关键。”
他如今的身子,不能代纪辞受罚,只能想办法剿匪。
“正因要尽快剿匪,所以,你必须好好养伤。然后,带着大家端了土匪窝。”
半溪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看到纪辞躺在陶融榻上,先是一愣,继而又若无其事地放下药碗,“我把药放这了。”
话一说完,便快步出了帐篷。
纪辞快步跳下床,陶融还未来得及提醒她穿鞋,又端着药爬到了榻上,给陶融舀了一勺药,“本郡主亲自喂你喝药,开心不。”
陶融小心地挪到床沿,笑着喝下又黑又苦的药,“开心……噗!”
话还没说完,突然气血上涌,喷吐出一大口鲜血后,便晕死过去。
纪辞的双手,全都是陶融吐出来的血迹,吓得忙扔下药碗,双手发颤地扶住陶融,“半溪!半溪!陶融出事了,快过来!”
半溪才出帐篷,就听到了陶融的惊呼声,忙不迭地折返回去。
半溪看了看陶融煞白煞白的面色后,立即抓住陶融的脉搏,神色无比地凝重,“这……”
“半溪,陶融到底怎么了?”
“是我的疏忽,忘记陶大人曾经服用过太清莲,体质与常人不同,这些药与体内残余的太清莲相斥……”
“半溪,你别跟我说这些,我都听不懂。你直接告诉我,陶融到底还有没有救!”
半溪犹豫了许久,最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两种药物相抗,痛苦异常。若陶大人意志坚韧,抵得住钻心蚀骨之痛,太清莲便能占据上风,他的伤势也能不日痊愈。反之,陶大人便会筋脉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纪辞单单是听着,心便一抽一抽地疼,“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半溪无力地摇头。
纪辞听到陶融难受又压抑的闷哼声,喉咙处似乎被堵了一团厚棉花,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你给他扎几针,帮他缓解一些痛苦,行吗?”
半溪拍了拍纪辞的肩膀,“郡主,陶大人虽然昏迷,但意识尚存。你陪着他,便是缓解痛苦最好的良药。”
纪辞蹲坐在地上,紧紧地抓住陶融的血脉泵张的手,“陶融,你听着,无论多难受,一定要撑下去!”
“等捱过这道关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剿匪,把夜梧建设成世外桃源,我们就在这当土皇帝。”
“然后,我们成婚、生子,一起走完这幸福美满的一生。等到了奈何桥头,我们谁也别喝孟婆汤,下辈子我们还要相依为命……”
陶融出了一身冷汗,身体蜷曲成一团,越来越凉。
彻骨的寒意,逼得纪辞的心,也跟着一块凉了。
纪辞吸了吸鼻子,枕在陶融的手上痛苦,“陶融,你若是撑不下去,等你一断气,我就让于遇用一张破席将你卷出去,扔到深山老林里面喂狼。”
“你别以为我只是说着玩,我告诉你,我纪辞说到做到……”
纪辞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陶融冰凉彻骨的手上,烫得他的手微微颤抖。
纪辞察觉到陶融的细微动作,欣喜不已地抬头望向陶融。
结果,却只看见,陶融七窍丝丝的血迹。
纪辞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陶融,我刚刚说的话,都是骗你的。你别吓我,好吗?”
纪辞一遍遍地擦拭那些血迹。
似乎,这样就能告诉自己,陶融没事,也不会有事。
对,不会有事的!
可是,越来越多的血,让纪辞眼底只剩下一片血红。
纪辞心底的那根弦,真的绷不住了。在纪辞再一次准备放声痛苦时,陶融终于睁开了眼睛。
纪辞一时之间,又是哭,又是笑,面容好不滑稽。
“真丑!”
纪辞真到这真真切切的声音,耷拉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激动地抓住陶融的手,“看在你醒来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陶融轻轻地抚过纪辞红肿的眼眶,“小小,帮我找半溪姑娘过来。”
纪辞匆匆忙忙趿着鞋子,“哦,对对对,我一时高兴,差点都忘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半溪给你看看。”
陶融轻笑着摇头,“先把手洗干净。”
纪辞这才记起,自己手上全是陶融的鲜血。
“好,知道啦。”
纪辞将手洗干净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问渠,帮我打水,我要沐浴!”
“大人,马上就好。”
陶融从榻上坐起,来到铜镜面前。
铜镜中,倒映出陶融狼狈至极的面容,发丝一缕缕粘在脸上,黏黏糊糊的。
脸上一块块血印子,让狼狈的面容更添恐怖瘆人。
不仅难看,还难受。
萧问渠提着水桶进来,看到陶融的那张脸,吓得差点将水桶打在地上,“我的天啊,又丑又可怕,郡主是怎么看下去的。”
萧问渠忽的想起,纪辞跑出去的时候,脚步轻快,口里还哼着小调。
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陶融不悦地拧着眉头,“热水打好了?!”
萧问渠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大人能下床,还能这么训人,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打好水了,便赶紧出去。”
“得嘞!”
纪辞急急忙忙地拖着半溪过来,却被萧问渠拦下,“大人现在不方便,郡主晚些过来吧。”
又不方便?
肯定又是找借口,不肯见她!
陶融到底又怎么了?
“萧问渠,你今天要拦我多少次才甘心。我跟你说,你不让我进,我就硬闯!”
萧问渠张开双手,挡在帐篷中间,笑得比哭还难看,“郡主,王爷实在是不方便。”
纪辞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萧问渠调戏我啊!”
萧问渠想要伸手捂住纪辞的嘴,却又生怕坐实了罪名,只能愤愤不已地让开道,“郡主非要进去,那就进去吧。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郡主。”
萧问渠看着半溪也要进去,吓得立即将她拖开,“半溪姑娘,你可别有样学样。毕竟,云时和可打不过我。”
“萧问渠,陶融要让半溪把脉,你把她拦住干嘛。”
他要是把半溪放进去,陶融非得废了他。
“我刚刚看到,大人活蹦乱跳的,不用把脉了。郡主不信,就自己进去看呗。”
纪辞将信将疑地走进去,只见帐篷内雾气氤氲,阵阵弄水的声音传来。
纪辞总算是明白,萧问渠为何不让她进来了。
纪辞转身就要离开,不过,刚迈出一步,又转了回去。
她还没见过陶融身上的伤,趁陶融沐浴,正好可以偷瞄一眼。
对,她只是想看陶融的伤,没有其他的意思。
纪辞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向屏风那边靠近。
外面的细微响动,陶融早已有所察觉。
他本以为,纪辞发现他在沐浴,自己会出去。
万万没想到,她要竟直接闯进来。
陶融喉结动了动,微沉着声音,“站住。”
纪辞脚步一顿,莫名有些心虚。
为了不被陶融发现,捏着嗓子学了声“喵~”。
“小小,别皮了。乖乖等我,别乱动。”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除了你,还有谁会如此色胆包天?
“等着,我马上就好。”
纪辞非但没回去,更是明目张胆地走过去,“你身上有伤,自己能行吗?真的不要我帮你?我……”
突然,一件宽大的衣衫,从天而降,将纪辞罩得严严实实的,也将她的不安分的目光就此切断。
“乖!好好坐着。”
纪辞闷闷不乐地扯下头顶的衣服,一屁股坐在榻上,“小气!不就是看看嘛,又不会少块肉。”
陶融又好笑又无奈,“那你给我看看?”
纪辞二话不说,“那可不行!”
这能一样吗?
一盏茶后……
一刻钟后……
半个时辰后……
陶融还没出来。
“陶融,你不会睡着了吧?”
“马上。”
纪辞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数手指。
陶融洗澡的时间,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等等!
纪辞打开虚空界面,在上面写下:
陶融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之三——洗澡要很长时间。
果然,主线任务进度已经变成3/7。
陶融披着微湿的头发出来时,看到纪辞躺在床上傻笑,“你傻了?”
纪辞鲤鱼打挺一般坐起来,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陶融笑。
陶融立即照了照镜子,再三确定,自己洗得很干净,没有脏东西,这才不解地开口,“你笑什么?”
纪辞又飞快地补充一条,陶融喜欢照镜子。
任务进度立即变成了4/7。
“我在笑,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可爱地犯规了。
果然,她还是对陶融不够关注。
不然,早就发现这些小癖好了。
陶融捏了捏纪辞的鼻子,“小小才可爱。”
纪辞抓着陶融的手,晃啊晃啊晃,“对了,半溪还在外面等着,我让她进来给你把脉,可以不?”
陶融本就是借故让纪辞离开,方便自己沐浴,只不过,时间稍微长了点。
“放心,骨头复位了,伤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我自己可以处理。”
陶融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确实不像重伤的人。
看来,这太清莲确有奇效。
“你又不给我看,我才不信!”
陶融笑了笑,取来笔墨纸砚,“先给你画地图。”
事有轻重缓急,纪辞也不再玩闹。
陶融对照纪辞那张鬼画符似的图纸,很快就绘制出精准具体的地形地貌图。
略略改动后,几乎比虚空界面的地图还要逼真。
纪辞看看自己的鬼画符,再看看陶融的地图,默默地将自己的图纸收起来,“咳咳,你觉得,那些匪徒可能藏身在何处?”
陶融指着一个高耸入云的蘑菇山头,“可能是这处,不过,还需要派人核实情况。”
说话间,兰扬突然掀开帘子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子鸡蛋,“郡守大人,公事繁忙,也比不得身体重要。这是乡亲们凑的鸡蛋,特意送来给大人补补身体。”
“送回去吧,再代我向他们致谢。”
“这是张大婶送来的,实在推辞不了。”
纪辞笑眯眯地接过鸡蛋,“这些土鸡蛋,很有营养的。你们不吃,我吃。乡亲们的心意,怎么能辜负。大不了,我们回礼就是。”
兰扬看向陶融,“这……”
“小小想吃,便收下吧。”
“好。”兰扬略略深思,“郡主,明日就要发放种子,郡主可准备好种子了?若是没有,我今晚连夜去别的郡买。”
她的种子大礼包,种子并不多。
用复制功能,也无法供应整个郡的百姓。
最后,还是她忍痛,用了300积分币,将种子大礼包升级成无尽种子。
现在,她的积分币又清零了。
“就在我的帐篷里,你带人去搬就是。”
“好。”
“对了,兰扬,你叫韦战来一趟,就说地图画好了。”
吴良怒气冲冲地回到府上,直奔吴德的书房而去。
这次,再没以往的低眉顺眼,一脚踹开了房门,“吴德,你为何要将田契送还给纪辞?!”
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筹谋多年,费尽心机,好容易才将夜梧的所有田契收入囊中。
结果,吴德就这么拿去送人了。
那是他的心血啊!
一提到田契,吴德就来气,一耳光扇在吴良脸上,“你这个叛徒,还有脸和我提田契!要不是你,我能将一本万利的田契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