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回到叶府,和乌羽白、楚青逍分开。
乌羽白邀楚青逍喝两杯,二人一起去往无茶楼。
天冷,楚青逍搓着手问:“你不回府去看看?”
乌羽白反问:“看谁?”
楚青逍:“……”
乌羽白说:“你我打小相识,知我家中情况,自从母亲离世后,我与父亲已经无话可说。”
楚青逍说:“好了好了,不回就不回,走走,快走,天太冷了。”
二人来到无茶楼,点了暖壶,煮了小酒,暖了身子。
楚青逍问:“这一路可太平?”
乌羽白给楚青逍讲述了这一路所发生的事,以及妖舟受伤的事情。
楚青逍气得险些砸了酒杯。他攥着酒杯,手抖呀抖的,恨声道:“那个什么狗屁三皇子,若让我遇见,准没他好果子吃!”眼圈一红,“楚某人怎么就……就这么命苦呢!”饮下杯中酒,往桌子上一拍,发出嘭地一声,一如他此刻的心。
乌羽白饮下一杯酒,说:“公主中毒之事,十有八九与他有关。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这么做,对岳国而言,并没有好处。至于偷袭使团的贼寇,未必是他的手笔。”
楚青逍恨得磨牙,说:“找不到人,就算他头上!反正,小爷饶不了他!”
乌羽白说:“别冲动。”
楚青逍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不冲动,我只是……有些恨。”微微一顿,“羽白,你说我是不是挺没用的?明明是楚门的传人,结果……狗屁不是。我爹不想让我成为浑身是毒的门主,想让我能够和友人相聚小酌,想让我能和喜欢的姑娘亲近,我呢,也乐得自在。可是……可是我真没用啊。”说到最后,眼圈再次泛红,忙给自己灌酒掩饰。
楚青逍继续道:“我若有用,又怎会让她受了那么多的罪?!我若有用,怎会这么多年,找不到她?!我……我真是该死!”说到最后,恨得用手捶头。
乌羽白一把抓住楚青逍的手腕,低声喝道:“青逍!”
楚青逍抬起头,满目悲伤地望着乌羽白。
乌羽白松开手,说:“世间事,皆有因果。它日因,今日果,谁都逃不了。”给自己倒上酒,猛灌一口,让辛辣一路灼烧下去。
楚青逍说:“你不懂我都痛苦……你一直、一直那么优秀。”
乌羽白冷笑一声,说:“不懂?你在伯父眼中,无论怎样都是好的。伯父处处为你着想,怕你受苦。而我呢?我母亲惨死、母族被屠,父亲一直无视我。这些年,我是如何活着的,你看不见吗?!我宁愿以最卑贱的商人身份,游走在市井之间,也不愿意向命运低头。”
楚青逍垂眸不语。
乌羽白说:“若你觉得自己的过往,是被宠爱堆积起的无用,那么现在这样自哀自怜,又岂是大丈夫所为?你恨自己不能庇护她,为何不努力强大起来?你以为几杯酒水下肚,哭闹一场,就能掩盖自己的无能?!青逍,人不能欺骗自己。认清自己的时候,就要有所行动,才不愧此生。”
楚青逍抬头看向乌羽白,眸光闪烁,仿若太阳初升。
乌羽白再次饮下一杯酒水,垂眸盯着酒杯边缘,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杯口:“我自己的因,啃噬了自己的果,血肉模糊,痛不欲生,却仍要爬着前行。有一天,许……很多人都会恨我,我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楚青逍忽然觉得心惊,他忙问:“你怎么了?!”
乌羽白抬起双眸,笑着看向楚青逍,说:“人,不做,不错。只要做事,就会有错。青逍,如果有一天,我无葬生之地,你年年来鞭我
楚青逍瞬间暴怒,喝道:“你发什么疯?!小爷没事儿来抽你尸骨干什么吗?有特殊癖好啊?!”
乌羽白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天边那轮下沉的浅月。
楚青逍追过去,关上窗:“从小到大,你一有心事就望月。月亮能给你解决心事啊?!你啊,就是心思太沉,什么事儿都不愿意和我说。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靠近乌羽白,低声耳语,“你一直想给母族报仇雪恨!”
乌羽白侧脸看向楚青逍的双眸:“报仇,杀一人,害了千万人。我之罪,不可恕。此道,已然开弓,没有回头路。”
楚青逍大咧咧地说:“都说一将成名万骨枯呢。你这是国仇家恨,我管不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兄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乌羽白看向楚青逍,没有吭声。眼神中,却透出一丝丝在隐忍下的哀痛和自责。
楚青逍一愣,忙问道:“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乌羽白回到酒桌边,继续饮酒。
楚青逍看着乌羽白,满眼怀疑和审视,忽而一窒,用别扭的声音询问道:“那些劫杀使团的贼寇,不……不是你派出去的吧?”
乌羽白不语,只是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洒落了几滴酒水。
楚青逍瞬间暴怒,扑上去就是一顿老拳,打得乌羽白踉跄着倒地,鼻血流出,唇角破裂……
楚青逍还想再打,高高挥起的拳头,却没能落下去。他扯着乌羽白的脖领子,吼道:“你在作死知道吗?!你……你真是……你知不知道,楚某人险些没了性命!你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你就是个混蛋!”一记拳打下去,楚青逍丢下乌羽白,暴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