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言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没错,自己处于一个优势地位。
只要自己没有把剩下的两个能力彻底用掉,自己就会处于优势地位。
如果自己“死亡”,但是,他的两个部分——大嘴鸦和怪鸦的硬币,这两个代表能力的部分,还没有被彻底消灭,他就不会死。
如果是以“粉碎”的形式,破坏了他的能力,而不是从存在意义上抹除,那他就会逐渐渗透到这个世界里去。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式——
吞噬、同化。
将他同化为身体的一部分。
然而,很可惜的是,自己这个世界的主导者,和眼前这位的本质,非常接近。
“谣言”和“文学加工”?
对方是不是“文学加工”,另说。
如果是的话,那么,从概念的宽泛度上来说,“文学加工”和“谣言”是交错的。
谣言可以以文学加工的形式产生,文学加工也可以以谣言为材料。
两者是交错的。
谣言是与事实有着一定差距的,与事实不符的言论,形成谣言的对象,本身可能是事实,又或者是另一个谣言。
谣言生成,是不取对象的,无论是事实还是虚构,是真实还是虚假,都可以作为谣言的材料。
文学创作,又或者艺术创作,就是对事实材料,甚至是对本就是非事实材料进行进一步的添加、削减、或者拆解再组合。
可以说,被文学加工过的东西,在被信以为真时,绝大部分都可以说是谣言。
而反过来,谣言的多大多数内容,本身也可以作为文学创作的对象被添加进去。
尧言走进到“海琴”的面前,一边再一次调整着自己的价值观,一边看着她,说道:
“要不要试试,把我们拼在一起?看看是我的脸出现在你身上,还是你变成我的一部分?”
他说着,还将手里的乌鸦硬币展示给对方看。
而“海琴”,此时此刻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疯子。
绝对的疯子。
她完全没有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任何的恐惧,对方根本不害怕人格损毁。
这是个疯子。
对于精神体来说,没有比自己的人格更重要的东西了。
无论是收容者、污染体
思念体
“海琴”忽地愣住了。
一次次死亡也无法脱离这个世界,最后彻底融入这个世界的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事情。
思念体只会循着本能行动,不断朝着本能扩大的目标行动。
思念体不可能具有人格。
那些古代人类的记忆和精神残渣,这个试炼空间的原主人的记忆,已经清晰明确地告诉了自己。
思念体不可能具有人格。
但是
她望着眼前被她判断为疯狂的“思念体”。
就像自己一样。
就像是试炼空间一样。
一个概念的拼合,形成了词句,为核心的自体运转,形成了逻辑,一个个逻辑的组合,形成了意识观念,一道道意识观念的凝结,形成了人格
试炼空间的“人”,并不是虚假的。
他们是在各种逻辑,各种“观念”作为规则之下,凝聚形成的。
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逻辑观念。
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意识。
简单的思念体倾向太过单一,甚至无法形成一套系统,难以形成人格。
但是,如果足够庞大呢?
足够复杂的概念,足够复杂的词性,组合在一起,可不可以形成人格?
猴子打字机。
某个古代人类的记忆片段在她脑海中再次浮现,让她的视线,定格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
又或者
以某个人类的事实经历为主体,为对象,作为某部文学作品的主要内容,然后进行创作。
那么,会不会有一个以对应内容为主体的“思念体”形成?
以试炼空间内各种人类的形成方式为案例,海琴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也正是这样的想法,让她悚然一惊。
什么样的能力概念,什么样的思念体,能够承载以“人格”为主要内容的精神呢?
多,太多了。
她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一个没有发现堕化痕迹的思念体,会具备人格
原来是
她再次后退了一步,然后,伸出了手,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了一块血肉:
“也许你需要一件礼物,不是吗?”
根据记忆,将“自我”从价值序列下层调回上层,调回到生命下方,调到仅次于记忆和生命之后的位置后,尧言看着那块逐渐化为人脸的血肉,思绪微微一顿。
“嗯?”
他看着对方的动作,看着这张逐渐化为人脸的面具,直白地问道:
“你想做什么?”
“一个实验。”“海琴”回应着,“也是一个礼物。”
“哦?”尧言接过了这张人脸,是个女人的脸,并且还在动,那张脸上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他,试图张嘴出声,只不过被他抓着,无法张开嘴。
嗯有点猎奇?
虽然按照记忆中应该这么判断,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对应的感觉。
甚至,看到这种会动的脸,他还想用刀切切看,毕竟,按照一般逻辑来说,没有了脑袋里面的东西,脸怎么能够动起来?
但他当然还是没有这么做。
尧言抓着这张脸,看了一眼对方撕下血肉后快速恢复的身体,再一次问道:
“什么样的实验?”
“什么类型的思念体能够产生人格。”
听到这句话,尧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回避话题的打算:
“思念体很难产生人格?”
“当然。”“海琴”看着他,忽地同样露出了笑容,“怎么样?有没有打算毁掉偃城?”
尧言闻言,又将视线从手中的人脸上挪开,转到她脸上:
“你和偃城有仇?”
“不,完全没有。”
她耸了耸肩膀:
“我反而要感谢偃城的人呢,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诞生。”
诞生?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尧言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你不是收容者?”
“海琴”笑了:
“从收容者的尸体里产生的,只能是污染体。”
她注视着尧言,右手拉开了一扇监牢的门:
“思念体产生的方式,可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是两种东西。”
望着被拉开的门扉,尧言看了一眼手中的人面,随后,直接走向了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