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停车的瞬间,我忙下车,而司机也跟了上来。
我们冲进小区,拨开人群,在最前方的小区地面,有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救生气垫。
这气垫正在充气,越来越鼓,四下一阵喧哗声。
“年轻人,你别跳呀,你才多大,老头我活了七十多了,不是好好的嘛。”
“孩子,你家里父母没有你该怎么办呀,别干傻事呀。”
“完了完了,他如果真的跳了,我们小区的房价肯定暴跌,特别是这一幢楼!”
一道道议论声下,我越过封锁线。
“同志你怎么回事,别进来!”一位年轻的警察拦住我的去路。
“我、我朋友呢,我朋友呢!”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随着我的话,警察眉头一皱,他一指面前高楼的楼顶:“他是你朋友?”
一听警察的话,我仰头看去,耀眼的日光下,我半眯着眼,接着我看到张雷穿着背心短裤,踩着一双凉拖,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坐在顶楼平台的台阶上,他喝着酒,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两边还有消防官兵和警察在劝说着。
“是、是,他是我朋友!”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是陈楠吗?刚刚我们通过电话对吗?”就在这时,一位中年警察越过警戒线。
“对,是我,我来了。”我喘着粗气,空咽了两口口水。
“小张,马上带陈楠同志到顶楼,也许有他在,可以解救跳楼者。”中年警察忙说道。
“是!”年轻警察忙答应一声。
“警察同志,我是送他来的,事发突然开车闯了红灯,能免受处罚吗?”
“你的车牌号报给我,我给交通队打个电话。”
“好、好,谢谢警察同志。”
连续的话语声下,我跟着年轻警察越过警戒线,走进楼道进入电梯,这一看按键钮,我才发现这幢楼有十八层那么高。
电梯直接上了十八层,随后我和年轻警察推开走廊的楼梯门,对着天台跑了上去。
这刚上天台,我们就被两个警察拦住了,并且我还看到了林强。
他焦急地来回走,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好像他刚刚去劝说了,并没有见效。
“警察同志,我、我去劝他!”我忙开口道。
“王队长,他是陈楠先生,也是跳楼者的朋友。”年轻警察忙说道。
“陈哥,你快劝劝雷子,这、这可咋整!”林强火烧眉毛,紧张着连续吧唧香烟。
一听这话,我再次往前走出,但还是被王队长拦住了。
“陈先生,我是王队,这是我们的谈判专家姜警官,姜警官你和陈先生说说应该怎么劝说。”王队长人高马达,他自我介绍一番,接着看向身边的一位眼镜男子,也就是姜警官。
“陈先生,通常寻死跳楼的人,他们的压力都很大,都希望通过死亡来获得解脱,他们已经无法去面对这个世界,去面对认识的人,你懂我在说什么吗?”姜警官手里拿着一个扩印喇叭,他语重心长地在提醒我。
“所、所以我要怎么办?”我焦急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执意要跳楼的人很难劝说,难度是非常大的,除非你能和他感同身受,或者说你比他更惨,甚至更可怜,更加值得同情,他一旦可以理解你,那么就会动摇跳楼的决心,这是拖延时间的最好方法。”姜警官继续说道。
“我本来就比他惨!”我一把抢过姜警官的扩音喇叭。
“什、什么?”
“陈先生你别冲动?”
哗啦啦!
几位警察来不及阻拦,我就冲进了顶楼平台的警戒线。
“陈先生!”姜警官大喊一声。
“都别过来!”我大吼,一步一步对着张雷坐着的边缘台阶靠近了过去。
两边的消防官兵早就分散,他们双眼死死盯着张雷的一举一动,一旦有机会便会解救张雷。
“雷子,你看看我,我是你哥,我是陈楠!”我打开扩印喇叭,双眼湿润。
现在的我,面对的是我一辈子的兄弟,这个兄弟当初看到我落魄,愿意卖了车来救济我,他愿意为我赴汤蹈火,来报答我当年对他的知遇之恩。
“陈、陈哥,你怎么来了?”张雷手中拽着一个啤酒瓶,他惊骇地回头,缓缓地转身,站在了台阶上。
看着张雷的举动,我一口气闷在心里,眼睛余光扫向他的脚底,这如果一脚踩空,岂不是要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雷子,你快点给我下来,你忒娘的还是不是个男人!”我冷声开口。
哗啦啦!
扩音喇叭的爆出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区,本来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殆尽,变得静寂无声。
“陈哥,你别劝我了,我老婆没了,工作丢了,房子也没有着落了,我没脸见父老乡亲,更没脸活下去!”张雷惨笑一声,他看了看楼下,就好像随时要跳下去。
“你有我惨吗?雷子你如果今天跳下去,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你永远都不是我兄弟!”我大吼。
“陈哥,你回去吧,我心意已决!”张雷继续开口,他将手中的啤酒瓶对着下面一丢。
“不好!”
一道脆响声下,酒瓶接触地面碎裂的声音,我可以想象人群开始分散。
“不就是婚礼搞砸了吗?不就是老婆跑了吗?不就是工作丢了吗?雷子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指向张雷。
“陈、陈哥,我真的好失败,我不想活了!”张雷泪流满面。
“你失败什么?我老婆出轨,朵朵不是亲生的,我做海鲜破产、我丢了工作,老婆还和我争家产,我他妈的现在还要打官司,你敢跟我比惨,他妈的你根本就不配,老子活到现在,经历的比你多了去了,你惨个屁!”
“我——”陈楠语塞。
“你没老婆可以再找,工作也可以再找,你还年轻,不就是没钱买房嘛?我是你大哥,我给你付首付,我给你买房行了吧?你他妈的给我好好活下去,兄弟有难一起扛,有罪一起受,你要是个男人,那就给我下来!”
我一字一句,歇斯底里!
“陈哥!”张雷听到我的话,他双膝跪地,跪在了台阶上。
“雷子,你别傻了,大哥给你顶着还不成吗?”我继续开口,一步步地靠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