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东厂歪,刚下马车,沈千昭就看见了另外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却想不起来是谁的。
一旁的采秋低声提醒道,“殿下,是二皇子的马车。”
沈千昭眉梢一挑,这是脑袋被马踢了?
昨个儿给自己送金饰,今个儿上东厂?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了这是。
“走,进去瞧瞧。”
她倒是想瞧瞧,沈千行是不是真叫马给踢了脑袋。
有了昨日之行,今日沈千昭再进东厂,已没有人阻拦,她一路行进东厂里头,尚未行至厅中,就听见了喧哗声。
乘风脸色显然不太好,周言站在一旁,倒是沈千行,就坐在最上头的位置。
旁边的宫人呵斥道,“大胆,二皇子殿下在此,竟连一杯茶水也不知道送上来!”
这些东厂的番子,当真是半点礼数不知。
沈千行靠在椅背上,眉眼中带着一抹轻视。
阉人就是阉人,连这些礼数都不懂。
周言沉声应道,“东厂并未备有茶水,还请二殿下稍等片刻。”
乘风此时见到沈千行,才发现,不是所有姓沈的皇室之人,都如沈千昭那般好说话。
沈千行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周言身上,“你又是何人?”
就在这时,一道散漫又带着几分嘲意的女声自外由里响起,“我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东厂闹事耍无赖呢,原来是二皇兄。”
沈千昭缓步行至厅中,采秋叠着手扶着沈千昭的手,做足了永乐公主的气势。
听见这道声音,沈千行目光都暗沉了下来,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抬眸望去,他那娇弱不堪的妹妹正被宫女搀扶而来。
沈千昭扯着帕子掩唇笑,“二皇兄,你这是是环春阁倒了,还是妙香院逛腻了,今个儿怎么还有空到这东厂来了?”
在采秋的搀扶下,沈千昭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身后两个侍卫左右站着,她挑眉看向沈千行,见他脸色果然难看,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沈千行一见沈千昭这姿态排场,心里头就膈应。
“皇妹倒是一如从前,这出个门,还得带着两个御前带刀侍卫跟在身边,莫不是怕被哪家劫了去当姨娘不成?”
沈千行丝毫不顾忌颜面的话,落在在场的其他人耳朵里,也是吃惊不小。
第一次看见有人这般不留半分面子同永乐公主说话。
可对方是二皇子沈千行,却也是没什么奇怪。
听了沈千行话中的侮辱之意,沈千昭不怒反笑,捻着帕子抚了抚白皙的脸颊,“确实是怕,可谁叫妹妹我长了这么张好看的脸,确实不比皇兄出门要来得放心呐。”
一旁的采秋憋着笑。
主子这嘴,越来越毒了。
不过,她家主子确实长得好看,这走在外头,路上尚且回头多看两眼。
二皇子也不知怎么的,这皇上的半分容颜上的优点都没有遗传到,乍一眼,还可以,可看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出众之处,泯然众人。
她可还记得从前有一次,听谢二公子和公主说到这二皇子,当时谢二公子说,乍一看还可以,当时公主直接回了一句,再乍也没用。
沈千行面色沉了下来,“好一阵子没见,皇妹这一张嘴,倒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沈千昭抿唇笑,“倒是要多谢皇兄这般夸奖了。”
分明是讽刺之意,可经过沈千昭这么自行理解,倒真像是一字一句都在夸她了。
就在这时,旁人送来了水,沈千昭接过水,浅浅抿了一口。
沈千行喝了两口,眉头紧蹙,“怎么是水?”
难道东厂竟连片茶叶都不舍得拿出来,竟然如此轻视自己?
一旁的宫人正要发作。
沈千昭用帕子轻轻抹去唇边的水渍,好笑道,“看来皇兄还真是在环春阁和妙香搂待久了,这到了东厂,还找着茶水喝呢。”
说着,她起身,一旁的采秋连忙上前扶着那只白皙似葱白般的手。
“沈千昭!”沈千行脸色一黑,一碗水直接砸在桌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然这碗倒是结实,砸在桌上,也只是轻溅出了几滴水珠落在桌上。
沈千昭却笑得有气度,“二皇兄若是想喝茶水,还是回宫里头喝吧,毕竟这东厂的茶水,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这喝了,可就不一定出得了东厂了。
沈千昭就像一道风,来得快,走得也快。
沈千行脸色又黑又沉,看向一旁的周言,“她怎么会来?”
周言此时,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二皇子与永乐公主不大对付,就单指方才,他也是头一次见沈千昭l如此作势。
一言一举,将沈千行堵得哑口无言。
“是皇上命公主来此,代为探望。”周言道。
沈千行冷哼一声,起身甩袖离开,“一个娘们,也就只能替父皇做做这些琐事。”
绕是她再得宠又如何?
女人就是女人,登不得大雅之堂。
在场听见这句话的人,脸色均是一变。
在他们看来,皇上能命最受恩宠的永乐公主来此日日探望,实为看重他们东厂。
可这二皇子说的,关怀东厂倒成琐事一桩了。
饶是沈千行自己也没有想到,今日来东厂,本就是为了笼络人心,可却反而招了敌视。
出了东厂,一旁随行的随从低声道,“殿下,方才您那般说,只怕这东厂的人该恼了。”
二殿下方才实在不该被永乐公主激了几句便那般口无遮拦。
沈千行却丝毫没把这事当回事,语气傲慢,“不过就是几个阉人,没了父皇看重,什么也不是。”
随从眉头紧蹙,到底没再说什么,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
二殿下心比天高,如此,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迟早功亏一篑。
沈千昭推开屋门,屋中,梁太医正为宋屿把脉。
宋怀站在一旁看着,听见声响,转头看去,见是沈千昭,眸光转柔。
沈千昭狡黠的眨了眨眼。
好半晌,梁太医才收手,见沈千昭连件狐裘都没披,眉头又皱到了一块,“今日风雪大,殿下如此出门,实在不该,待风雪过后,只怕又该染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