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余喘息着惊醒。
他按着胸膛里跳动不停的心脏,脑海里男人通红阴翳的眼睛仿佛在眼前。
坐在他身边玩的沈宝停下动作,疑『惑』的过,他扶着炕上的炕沿朝沈余走过,小手慢慢抓住了沈余冰凉的手指。
沈余在喘息着,他抬眼,着沈宝。
沈宝仿佛感受到他的不安,小脸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睁着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窝进了沈余怀里。
沈余瞬间抱住他。
他把自己埋进沈宝暖暖的脖颈间,动作不受控制的用力。
已经一年了,他为什么会梦到他?
沈余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想安慰自己不要怕,已经过去一年了,宗楚要是找他,早都应该找上门,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可另一道声音又不停的盘旋询问。
如果呢,他问,如果万一他真的找过呢?
沈余逐渐咬紧了唇瓣。
绝对不可以。
他绝对不会回去。
宗楚会用各种手段把他困住,他当初能跑一次,要怎么跑第二次?
沈余维持着这个动作很长时间,沈宝一声不坑的缩在他怀里,慢慢的睡着了。
刘婶提着年货给沈余他们送些东西,在外边敲了敲门,没人应,疑『惑』的打门进。
村里没什么需要防备的,所以家家户户遇到家里没人的时候,如果不是出远门不会把锁上,就默认了村里人谁有个急可以进。
刘婶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叫道:“小沈啊,在家嘞吗?”
“小---”
刘婶的话卡在嗓子里,她着屋里的一大一小,沈余六神无主的抬头她,脸『色』很苍。
沈余唇瓣颤抖着,他着刘婶,低头,见到沈宝已经睡熟了。
他手指颤抖着,慢慢的把沈宝放在枕头上,扯了一块被子盖上。
沈宝暖暖的小手握着他的手指,沈余动作顿了下,他紧抿着唇。
他不想再躲了,躲不了。
如果他真的找---
“哎呀小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呦。”
刘婶把年货放在桌上,担心的问道。
沈余已经快平复下了,他勉强朝刘婶笑了笑,下炕说:“我没,就是刚刚有些不舒服,刘婶,您怎么又拿东西了。”
刘婶怕他不收,连连摆手:“哎呦不是我一个人,有学生家家里送的,都是家里自己下的,不值几个钱,你可千万别和我们客气这个,不然之后谁家小孩有个什么情的多不好意思找你啦。”
沈余在学校任职半年多,几乎把隆村所有小孩都给虏获了,几个最调皮捣蛋的最服他管教,给隆村头疼的家长们省了不少情。
沈余是不想收,刘婶紧接着说:“哎对了,我的路上碰见扬扬妈妈啦,她和阳子去婶娘家串亲,今天晚上想让你帮忙扬扬,个九点十点的就能回了,小沈你有空吗,没空的话我回去的路上就去把扬扬带走了。”
刘婶口中的扬扬是个小姑娘,几年四年级,是隆村小学里的一朵霸王花,小小年纪就酷的不行。
沈余想着小姑娘臭屁的说‘老师我不怕’的脸,心里的慌『乱』被压下去不少。
他抿了抿唇,细的手指缓缓从篮子上下,轻声说:“我有空,您回去的路上告诉扬扬一声,让她早点过别玩太晚了。”
现在快年,天『色』黑的快,基上六七点天就已经黑透透的了,但是村里的小孩子们可不会管这些,越黑玩越兴奋,没有大人嘱托准玩到夜黑人静再回去,然后又少不了一顿收拾。
刘婶快活的应了声,她出沈余不想说,就没有多问,只说:“好嘞好嘞我知道了,你就不用送了,快点收拾收拾吧,准备点年货什么的好好过年,对了,春联我给你拿了一副,就压在鸡蛋下边了。”
村里人对他总是颇多照顾,尤其是当初搭车的刘婶。
沈余把这些好都记在心里,平时能帮大家伙干的,都是尽力着去帮忙,邻里之间,其实就是往往,这一年他习惯了这种朴素的处模式,这时候就不再多客气,收下东西把刘婶送到门外。
等刘婶走了,他才回过身,从鸡蛋篮子中把春联拿出,着红底黑字的祝贺出了神。
他忽然想上辈子的年前,他刚搬到庆德公馆的那一年,春联是宗楚亲手写的。
男人写的一手好字,与他粗犷的『性』格完全一致,大气又磅礴,沈余着喜欢,悄悄临摹了几次,后被男人发现,手把着手练过两副春联,最后他亲手贴到门上的一个,是他们俩个人一作的。
沈余攥着春联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
他闭了闭眼。
身后衣角忽然被人拉住。
“哎,逮到你啦!”
春联扑簌掉到上,沈余瞬间睁大眼睛。
“他到底在哪!沈余到底在哪,啊?你知道什么!”
北城中心。
男人死死揪着杨河的衣领,几乎是咆哮出声。
他抓着杨河手机的手臂肌肉狠狠绷,在他身边的李德和卫臣几乎是同时冲上去拦住了失去理智的男人。
场面『乱』不可收拾,男人眼睛血红,往常的沉稳全都消失不见,阴鸷的双眼满是狠厉。
杨夫人颤着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凑过去,被保镖隔着分,沉声安抚:“夫人,您离远点。”
陈琛骂了声‘艹’,立刻扬声叫经理维持秩序,场内的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战战兢兢又好奇的被暂时请离当场,五分钟后,整个大厅只剩下杨河几个人。
杨河被揪着领子,听着男人在他耳边的吼声,视线对焦在手机屏幕上,心顿时重重一砸。
他浮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沈茶。
沈余。
同一年消失出现,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提到外边全是慌『乱』。
所以沈茶,就是宗家找的那个人?
杨河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是他却记沈余第一天到隆村的模样。
那样一个清俊的少年,刚刚上大学的年纪,到底是什么情才会『逼』他抛下一切身份和亲人躲到一个村庄去?再男人疯狂的模样,杨河几乎是瞬间就在心中下了定。
他紧抿着唇,一个字没说出口。
但是他不说,又能藏多长时间?宗家有的是人循着他这一路的踪迹查下去,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定位到隆村。
不行!
杨河视线落在宗楚抓着的手机上,忽然猛使力朝那边抓过去。
他要给沈余报信!
“你想做什么,嗯?”
宗楚轻而易举就避了。
他粗重的喘息着,眼底晦暗不清。
李德杨河往上冲,气急败坏的朝后边的保镖喊了声:“不快点把人拉出去!”
保镖了男人一眼,迟疑着没有动作。
宗楚忽然笑了。
他把手机放在眼前,眼底疯狂和晦涩反复转换。
李德小心打量着他,按着他的手臂懊恼的说:“老宗,你冷静点行不行!你要这幅模样到时候人都被你吓跑了!”
男人粗重的呼吸缓缓平复,他那双阴翳的眼睛朝李德了一眼。
李德说对。
他要冷静。
沈余。
照片上的是沈余。
宗楚松了抓着杨河的手。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人,视线一眨不眨,就好像盯着什么失而复的珍宝。
“去给我查,五分钟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查出!”
身后立时有人领命去联系追查,宗楚的五指狠狠攥着手机,屏幕甚至发出了负重的挤压声。他几乎想要就这么透过屏幕,把里边的沈余揪出,死死困在身体里,然后沙哑的问他到底为什么能这么狠心。
他盯着照片上青年浅笑的脸,缓慢的,把屏幕快要碎掉的手机放在了口袋中。
杨河被保镖压着,恨恨的着他:“你就是沈茶躲那个人?你找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已经被『逼』的去了隆村,你是不放过他!”
“『逼』他?”
宗楚重复,嘴角的笑意忽然消失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揪住杨河的头发,额头几乎抵上,杨河能清楚见他眼底血红『色』的阴翳。
“我爱他,我tm爱他!”
杨河咬着牙,几乎想要吐他一口。
只一个照面而已,他瞬间就了解了沈余为什么想要逃跑。
这个男就人是个疯子!
“把他带下去,交给杨家好好‘管教’。”
男人道,他甩抓着杨河的手,视线阴沉的大步往外去,口袋中的手机一闪一闪。
沈余在问,杨河家有没有准备好春联,他去帮忙贴一下。
宗楚的脚步几乎是马上就停下了。
他眉眼疯狂。
沈余抱着的那个小孩究竟和他是什么系宗楚不敢想。
他和杨河又是什么系?连春联都能替对方贴?能在主人外出的时候自由进出家门?
李德出他不对劲,他真是怕了,生怕出什么意外,连忙一把将手搭在宗楚肩膀上。
他声音都带上了怒意:“老宗!你冷静点,那他妈能是沈余的孩子吗?那样都岁了!他就是怀的你的都不及!”
李德的话总算当头喝棒把濒临失去理智的宗楚拉回。
他视线描摹着照片上的青年,眼神狠厉阴翳逐渐变换。
通讯下一秒响,有了杨河这个刚移动完的活靶子,要定位到沈余的位置轻而易举。
宗楚摩挲着屏幕上的‘隆村’两个字,大步往外走:“备车。”
隆村。
他找到他了。
李德骂了声靠,抓着陈琛赶紧跟上去。
宗楚这个疯模样,到时候出了点什么谁担,就连他自己清醒后都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