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吴八一赶紧去搀扶赵轩起来,但地面实在太滑,我们保持平衡都十分吃力,更别说扶别人起来了,何况赵轩就像口大锅一样,又重又滑,怎么也拨不过来。
我真担心那二人在这空当改变主意,于是我开口道:“喂,那位绿头发的小姐,能不能把这个滑溜溜的‘神通’给收了,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停战了吗?”
那二人还站在不远处小声商量着什么,滑狸卫扭头不耐烦的说:“这种物质要等十个小时才会挥发,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哼!”章歌奇余怒未消,不服气地说,“我以前还以为星城卫厉害得不得了呢,原来不过是玩这种刁钻的怪招取胜。”
滑狸卫竖起眉毛,瞪着章歌奇,“手下败将,你最好管好你的嘴,我们还没决定要不要停战呢!”
音扬卫理都没理张歌奇,对赵轩说:“喂,那个大虫子,你说自己是武家的李卫,有什么证据吗?我们要怎样才能相信你?”
之前说话不多,还很嚣张的音扬卫此刻语气和缓了许多,果然人在有利可图的时候,态度就会发生转变,像极了小说中的变色龙。
赵轩还在地上摇来摇去地试图坐起来,他最后放弃了,几只爪子一摊,平躺在地上说:“武家内部的事情,你可以随便问我。”
“好,我问你,星城卫分别是什么能力?”
“第一位齐天卫,有着极为恐怖的力量,可以单手举起一辆挖掘机;第二位截雷卫,速度奇快,有特殊的肌肉结构,能以肉身接近音速……”
“啊?这么夸张!!”吴八一闻言,表情又震惊又讶异,“这,这还算人吗?这要是直接去拍超级英雄电影,连他喵特效钱都省了!”
章歌奇一梗脖子,强行鄙视地说:“嘁,不过是接近音速而已,比起雷电的速度来差远了,还好意思叫自己‘截雷’?”
音扬卫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明显对章歌奇十分不满:“臭小子给我闭嘴!丧家之犬,还敢狂吠,真是不知道丢脸!你们家早就没落了,还敢在这儿跟我炸刺儿?”
后面那句话像是击中了章歌奇的软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咬牙切齿要发作。
我赶紧小声地劝慰他,双方战斗力确实差距太大,对我们来说属于是超纲的BOSS,动手是真的一点儿便宜也捞不着。
之前赵轩说他们比玉植子还可怕,当时还觉得有些夸大,而我现在是相信了,他们的招式简单,但却又无解。不过好在他们是人类,可以尝试沟通。
赵轩清了下嗓子,继续从容地答道:“第三位观星卫,此君是个智囊型人物,已经活了两百年,前后经历五代星城卫,轻易不出手,听说他能抽出自己的肋骨当剑;第四位镇山卫,他能将岩石吸附在身上,并能制造小范围的八级地震;第五位影杀卫,他可以潜入影中并进行暗杀……遗憾的是,这三位业已去世,在十年前的那次行动中。”
音扬卫像是回忆起往事,遗憾地点点头,“如果观星卫还活着,或许能搞明白为什么那次群蛟会一起狩猎我们,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蛟从来没有群体狩猎的,何况那次来的是十几种不同种属的蛟……好了,你不用再继续说了,我信你是李卫。”
滑狸卫却还是半信半疑,她皱起眉,“亲爱的,李卫这个人,我印象不深……”
音扬卫拍拍她的纤腰,说:“族中武姓上千人,外姓更多,你不熟悉也正常。这个李卫我倒是听斗天提过一嘴,说这家伙贪得无厌,私下里经常花式捞外快。”
我们的目光一起看向赵轩,他还在地上摇晃,好像小孩玩的摇摇马。
赵轩略显尴尬地说:“这话倒是没错,我这人是挺贪的,所以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把骊龙珠带出来了。因为不敢出手,怕被武家追查到,所以只好先藏起来。”
音扬卫冷笑一声,“那你除了骊龙珠,应该藏了不少好东西吧?”
“是,除了骊龙珠,还有嘲风牙、鼍龙壳、黠虎胆和一根凤凰眉羽,除了珠子,其它的我是打算送给林大夫当作报酬。林大夫,我知道你喜欢收集药材,也不知道这些能否用得上。”
我听得十分诧异,摇头说:“太贵重了,我不好意思收啊。”
赵轩摇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林大夫,不必客气了。”
“嘁,除了骊龙珠都是破烂!”滑狸卫翻了个白眼。
我心想大概他们星城卫见识过的好东西太多了。
此时,我们还聚在一起,坐在门口。灰遇锦趴在墙头紧张地看着,我抬头对它说:“小灰,去拖一袋面粉来,就在厨房。”
灰遇锦吱溜一下跑进屋,然后哼唧哼唧地拖着面粉出来,它按我的吩咐把面粉袋子咬破,撒在地上防滑。如此,我们终于可以爬起来,回到屋里了。
在外面呆了半天,屋里的药都熬得只剩下一小半了,我赶紧把炉火关小。
这时,音扬卫和滑狸卫也跟了进来,滑狸卫瞅瞅我的煎药炉子,鄙夷地说:“这什么破玩意儿,乡下的小医生,竟敢说自己能治好蛟化症?就算我们给你们机会,你们也救不了他。”
“孤陋寡闻!”吴八一不爱听了,跳起来说:“瞧你们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小林哥不但会治,而且已经亲手治好了两例蛟化症了,不信你们到村里打听打听去。”
章歌奇也趁机找补回些气势,“哼,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林大夫就是一位活神医!别说蛟化症,起死回生也不在话下。”
“哦,究竟要怎么治?”音扬卫有些感兴趣地问道。
“你少在这儿套词儿啊,我们会蠢到三言两语就告诉你药方么?你就在这里看着吧,见证奇迹!”
音扬卫一脸不快,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不知在寻思什么。
我赶紧把话岔开,说:“那啥,这药熬得过久,少了太多。这样吧,先滤出来这些给章兄弟喝,把双手治一下。之后我再熬一份儿给赵轩兄弟喝。”
得亏这次我把药材等分成了三份,毕竟当初第一碗孟婆汤被勾名先生祸祸了,我也是吃一堑长一智。
吴八一和灰遇锦来帮忙,拿滤网滤出两碗药汤,一碗是麻沸散,一碗是先天再造汤。
我们张罗着给章歌奇喂药的时候,这对男女一直在阴阳怪气,说着各种嘲讽的话。
我心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到底是两口子。我又想起之前遇到的烈火卫,同样是星城卫,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我劝章歌奇耐着性子,千万别发火,也是劝自己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我用酒精给章歌奇身上消毒,然后又给小刀消毒,准备给章歌奇削去肉鳞,但肉鳞和人的皮肤不同,比较坚硬,我怕自己手劲儿不够,反而会让章歌奇多遭罪,不太敢下手。
赵轩说:“我来吧!我们捕蛟人下手利落,等章兄康复后,再由他替我剥掉甲壳。”
章歌奇坐在椅子上,赵轩用一对爪子攥住刀,然后开始削肉鳞,那血淋淋的画面很像凌迟,叫人不忍卒睹。
吴八一先是看得直吸凉气儿,很快便扭过头不想看了。
照相机发明出来的时候,凌迟这项酷刑还没有废除,因此拍下过行刑画面,瞅一眼真的会做噩梦,据说历史上最后一桩凌迟的是一名江洋大盗。
皇帝本来判他火刑,又觉得火刑烧成灰不能入祖坟太惨忍,于是改判为凌迟,这居然是出于仁慈的“从轻发落”。皇帝的思维真是令人无语,果然人类的痛苦是不共通的。
就好像眼下一样,章歌奇身上的肉鳞被一片片削下来,他喝了麻沸散,没啥疼痛的感觉,甚至还吹着口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宛如慷慨就义的大将。
而我们在边上看着,却都咬牙皱眉,浑身不舒服,好像那刀子在揦自己的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