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张富贵在暗示,他带我们上山,我们归还他的手。
当着他家人的面也不便明说,我也拐弯抹角地说:“张把头,这断手重生挺难的,真要有这种灵药的话,我的眼睛和你的手就都有救了。”
张富贵媳妇责备他,“胡说些啥呢,林大夫医术就是再高超,也不能让你长出一只手来!你又不开车又不种地的,少一只手也没太大影响。”
张富贵看看右腕,叹息一声,他的心事也没法跟家里人说,只能喝着闷酒。
老爷子热情地对我说:“对了,现在天凉了,我有个貂皮背心,林大夫要是上山的话我把这背心送你了……”
我们说着闲话,直到晚饭结束,老爷子先回屋歇着去了。
张富贵坐在桌边喝茶,说:“不是我唬你,这场火烧得蹊跷,没我的话你们是上不了山的!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但是他的手已经被我们炖鸡汤吃了,归还他的手的条件肯定不能答应。
我说:“张把头,你的手换我的眼睛,这是当初约定的。如果这回你带我们上山,我可以另外付一大笔报酬。”
吴八一扯扯我,“小林哥,哪能叫他带我们上山呢?这萝卜精指定没憋什么好p!”
我轻描淡写地说:“什么萝卜精土豆精的,叫人家张把头……张把头,你考虑一下吧。”
张富贵果断摇头,“哼,老子对钱没兴趣。告诉你们,我话就撂在这儿,没有我你们上不了山!”
我心想看来是谈崩了,其实我也没太指望他。
于是我们离开张家,在抚松住了一宿,隔日准备上山。
第二天来到山下,没想到每条山道都被警方封锁了。见我们两个外地人背着包要上山,警察便叫住我们盘查身份证,幸亏我们有飞机票证明是昨天才到的,不然真要被当成纵火嫌疑犯了。
我们没办法,又去找了李大龙和赵天威(这俩货现在同居了)。他们也说因为纵火案,已经不让人上山了,前天还看见林业局的直升机打山上飞过,要是被看见在山里溜达,估计会惹上麻烦。
从李大龙家出来,吴八一愤恨地说:“这TM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好事,早不放火晚不放火,偏偏这时候放!”
我无奈地说:“看来只能让张富贵带我们上山了。”
“可他铁定要自己的手,咱之前又吃又用的,早没了呀!”
我沉吟再三,想了一个对策……
事不宜迟,我们又找到张富贵,对他说:“张把头,你带我们上山,我付你五十万报酬,如果找到那只夺了我眼睛的小参精,你的手自当奉还,找不到的话,五十万照付。”
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招儿了,纯粹是缓兵之计,没办法的办法。
张富贵起初仍坚持要手,但我却表现的比他更强硬。
而张富贵是真的想把手要回来,便松了口,“行,我大概知道那孩子的去向,有八成把握找到!不过我必须确认一下,我的手现在在哪儿?”他严肃地问我。
我也正色道:“放心吧,就在沈羊。我们租了间屋子,有专人保管,绝对不会出差子。”
张富贵的神色放松了些,他点点头,“林大夫,你这人虽然可恶,倒也算是个君子,我相信你!那咱们今天晚上准备上山。”
当晚,我们带上装备,来到一家木料加工厂的后面,这儿有条河,对面就是山。
张富贵一个人顶着一艘小木船过来,仍然步履矫健,这般神力,非寻常人能做到。
他把小木船扔进河里,招呼一声:“上船!”
我们仨乘船到了对岸,张富贵又把小木船抬起来,藏到林子里面。
原来这里居然还有条上山的道儿!我和吴八一是外地的,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呀!
我们趁着夜色的掩护上山,天气转凉,加上我带了驱蛇虫的药饼,倒不担心蛇虫侵害。
匆匆行进了一段时间,走到高处往下一看,只见下方警灯闪烁,红蓝色的灯光汇聚成一片,十分抢眼。
张富贵说:“你们知道被烧掉的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头,“是不是随机放的火?”
“不,就是当初你们遇到妖树,被困在原地的地方。像那样的妖树,山里大约有八、九处,放火的人居然把它们全烧了。妖树固然厉害,但最大的弱点还是怕火。”
“啊?”我诧异,这绝对不是巧合!“难道是有人在扫清障碍?”
张富贵点头,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咬牙切齿地说:“哼,这帮不知天高地厚混蛋!那些妖树是上古巫族所留,就算没了它们,还有我们参族保卫此山,我看那帮家伙是自讨苦吃!”
八、九处妖树全被焚烧,这应该不是一个人干的……我隐隐觉得,有什么外部势力在深入chang白山。
我心中祈祷,但愿它们不是冲着山里的那座大墓去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前面出现一道清澈的溪流。走得口干舌燥的张富贵扑过去,把头扎在溪水里面咕咚咕咚地猛灌一气儿。
而吴八一从包里不知掏出来啥东西,顺手放进溪水里。
我也在溪边掬了把水洗洗脸,此时已是深秋,溪水冰凉刺骨,冻得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时我忽从溪水倒影中,看见前面草木分界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心中顿时一惊。
然而抬头看时,她已经不见了。
我惊愕地看向吴八一,他正在啃干粮,没注意到,见我看他还以为是我肚子饿了,“小林哥,你要吃吗?”
我心想现在告诉吴八一也分析不出个子丑寅卯,chang白山中遇过的怪事还少吗?就啥也没说了。
张富贵这时从把脑袋从水中抬起来,又痛快地抹了把脸。
我严重怀疑他只需要喝水就能存活,他催促道:“你们要喝水就赶紧喝,再往前走,到了二道白河,能见到的就只有冰碴子了。我们白天继续赶路,因为这一块儿有人巡山,大概走到天黑就安全了。”
吴八一闻言,过去从水里掏出两瓶铁罐可乐,我都惊呆了,说:“你咋带这个?”
吴八一被铁罐冰得直抖手,笑道:“嘿嘿,上车的时候买的,一直没喝,冰一冰更爽,来一罐吗?”
我摆手,“喝一肚子汽怎么走,你丢在这儿,等回来留着庆功吧!”
正在紧鞋带的张富贵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但愿你们回来的时候还有头喝。”
我装作没听见他的挖苦,吴八一不舍得放下可乐,还是打开一罐喝了一口,瞬间冰得全身哆嗦,说:“嘿!真爽!”
剩下没喝完的,他就浇在地上,含沙射影地说道:“徐旭兄弟,保佑我们一路平安,这趟千万别再叫小人给骗了!”
张富贵哼了一声,不搭茬儿了,只是不耐烦地催促,“走啦,天要大亮了!”
一路急行军,对体力、耐力都是巨大的考验。我和吴八一虽然比上回爬山时好多了,可走到日上三竿仍觉得累得要命,两腿酸麻。而张富贵是丝毫不顾虑我俩,抄着索拨棍在前面健步如飞,稍慢一步就会被甩开。
等张富贵说停下来休息时,我俩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腿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吴八一埋怨道:“走这么快干啥,赶着去投胎啊!”
话音未落,张富贵突然抄起开山刀迎面朝我走来,我吓了一跳,立即从背后取出弓箭,拉弓上箭对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