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确实吓到了富婆,她惊恐地看着我,面色煞白,思量片刻,谨慎地问道:“你要多少钱?”
听到她憋半天憋出这样一句来,我气不打一处来。
抛下一句“你好自为之!”扔下她转身走了。
回去之后,吴八一正陪着小女孩说话,小女孩居然在吃巧克力。
我苦笑:“小胖,你还敢给她巧克力?她现在哪能吃东西……”
小女孩虽还虚弱,神情却显得很雀跃:“没关系,我太饿了,是我找胖哥哥要的。”
我的望气眼还是开启的状态,注意到她的腑脏气息正在流转,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生命力已经恢复了。所谓生命力,也就是对人来说最重要的那一口气。
我笑笑,“我们刚才和你妈妈起争执了,你不会生气吧?”
小女孩低下头,“虽然有一点难过,但是我觉得总得有人把她骂醒。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她比我还幼稚,你们骂得还不够……”
吴八一笑道:“嗐,我们那位最爱口吐脏莲花的章哥不在,如果他在的话,能把死人骂活,活人骂死。”
我试探着跟她说:“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的继父可能去世了。”
“哦……”小女孩反应很平淡,又啃了一口巧克力,“我妈妈没事吧?”
“没事。我们先带你走吧,等我们收拾了那个害你的坏蛋,再送你回家。”
小女孩很高兴,点头道:“这破屋子我早就呆腻了。对了,离开之后,我想给妈妈打个电话,怕她担心……”
“好!”我同意了,不过我觉得她妈妈只会担心自己。
吴八一找了件衣服给小女孩穿上,她实在虚弱,在床上又躺了这么久,只能抱着她走。
这时,我怀中的阮籍又呜呜地哭起来。
我小声说:“阮先生,你的泪腺在神仙里算是很发达的吧?”
阮籍忙解释道:“嗐,我这是感动得流泪了!总算有希望治好她了!小先生,我之后一定会履行承诺,替你狠狠地报复人,同时把成仙的秘密告诉你!”他的声音很激动,听着都有点发颤。
“哦,成仙的秘密倒无所谓……算了,听一听也行吧。”
我心想,“快速成仙术”绝对绝对是个坑,我只是好奇那是一个怎样的坑。
吴八一抱上小女孩,我们走出破屋,听见巷口闹哄哄的。
这地方出了人命,早就围了许多人看热闹,我隐隐听到了远处的警笛声,可能过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
我们立刻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来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在后视镜里瞟了我们一眼,问这女孩怎么了。
女孩很机灵,马上自己答道:“我生病了,我哥哥带我去瞧病。”
“哦,你身体不舒服吧,那我开慢点。”
不过,我们的目的地不是医院,是之前的宾馆。
吴八一赶忙跟司机解释说专家号得等到下午,所以先回宾馆休息一会儿。
来到宾馆,把女孩放下,我给她号了一下脉。
毫无疑问,她的阳脉虚得厉害,开什么药都不如食疗靠谱。
我告诉吴八一去弄点羊肉当归汤,然后用这个汤熬小米粥。
女孩听着,舔了舔嘴唇,说:“我直接吃羊肉汤就好了,好久没吃过了!”
我劝道:“你现在太虚弱,消化也是非常耗费元气的事情。你知道救济难民的时候一开始几天只能喝粥,因为他们如果吃太多反而会肝肾衰竭而死,你忍耐一下,我先给你整点热牛奶。”
女孩有点失望,勉强点头,“那我一直躺着很无聊,大哥哥能陪我吗?”
我笑道:“我们尽量。”
吴八一拿过遥控器,“来,看会儿电视,这几年上映的电影你都没瞧过吧?看过《疯狂的外星人》没有,老少皆宜,可好看啦!”
女孩便兴致勃勃地看起电视,吴八一跑出去找饭店,羊肉汤炖小米粥只能拜托附近的饭店来做。他顺便又带了一些饭菜回来,我们怕女孩看我们吃饭嘴馋,就到门口去吃了。
忙到下午一点,总算吃上饭了,这外带的鸭血、京酱肉丝、炸草鱼吃着挺香,吴八一掏出一罐青导啤酒,笑嘻嘻地说:“来,整一口!”
我摇头:“今天就甭喝酒了。”
“两位……”怀里传来阮籍的声音,“这个酒不要浪费。”
我们索性分了点饭菜出来,再弄个杯子倒上酒,简单地给阮籍供上,非常潦草的一桌供品。
他很开心地从符纸里伸出脑袋享用。
我催促道:“阮先生,你得快点,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
阮籍不满地嘟囔道:“我好歹是神仙,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我也不想,可你的气场太容易出事了,总之你快点。”
际籍贪婪地吸着食物的香气,只见被他“享用”过的食物快速变质,然后酒也变了色,从清冽变得浑浊。
我心想这也太厉害了,阮籍可以考虑去个啥酱厂或酒厂上班,快速发酵。
享用已毕,阮籍赶紧回到符里,意犹未尽地说:“青导啤酒,黄绢幼妇!”
吴八一听得一头雾水,“他在说啥?”
我说:“一个化石级别的谜语,‘黄绢’就是有色的丝,也就是一个‘绝’字,‘幼妇’就是少女,也就是一个‘妙’字,当年猜出这谜语的人乃是杨修。”
阮籍笑呵呵地说:“可惜德祖没有落得好下场,我不禁又想起另一位前辈,孔融先生!”
吴八一说:“就是让梨的那位?”
“正是。孔先生是因为不孝的罪名被杀,可是今日所见,我忽然对孔老师的话有了一些感悟!”
“孔融都说了啥?”小胖问。
我说:“怎么说呢,孔融说了一些,可能在今天都过于尖锐的话,就是著名的‘父母无恩论’,他说父母生下子女只是受情欲驱使,并非什么生育之恩,所以子女不必太感恩。”
“嗐!”吴八一笑了,“这老兄要在今天一定是位心理学家,这种大实话也敢在封建时代乱讲,难怪被杀了呢!”
阮籍感叹道:“我曾替孔老师感到惋惜,认为他这些不孝之言论有悖人伦,可是如今看到这女孩和她的母亲,不禁有所感悟,天下父母,似乎真有不值得去孝顺的。”
这个古人居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不得不说是非常有价值的思考。我觉得父母与子女首先是各自独立的人格,在这个基础上才有其它的义务和责任。
媛媛母亲一厢情愿地认为媛媛是她的一件物品,是可以任意处置的,然而这种“占有”并非建立在亲情纽带上,而是暴力、支配之上,这些东西哪堪称之为“亲情”呢?
甩开这些思绪,我又回到正题上:“阮先生,有什么办法可以追踪到施术者呢?”
阮籍说:“诅咒如同离弦之箭,抛出来很难找到射箭之人,但是可以反将一军,利用诅咒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