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夷之‘嗤笑’了声,便不理她了。
陆云仔细看了对方一眼,确认她是认真的在问,这才回她,“那里是京城的方向,安道应当是在说,京城里有人不安分了。”
道一‘哦’了声, 摩拳擦掌的说,“不安份就打一顿,实在不行两顿吧,正好我们要回京城了。”她好像还要去谢府搞大事,哦不,是和亲人话温暖。
———
乘兴而往,败兴而归。
回京短短的路上, 愣是没谁去触霉头。
打了那么多的猎物, 一只鹿已经有问题了, 其他的更是不敢沾惹了。更不敢同圣人开口说,趁着肉身还新鲜,洗洗干净,还能吃上好的野味。
还是小命要紧,什么时候不能吃。
没见着此行第一被酆王那个疯子记恨上了,还被自家祖父,提着耳朵教训,诚然卢尚书心里乐又是另一回事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哦,你说那个第二名呀,已经先他们一步回京城了。
“你们说会不是会酆......那个疯子做的?”道一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有人小声嘀咕,被她尽收于耳,习武就是这点儿好,听到、看到的距离,和普通人那是截然不同的,靠近他们的耳朵, 能会被发现。
陈夷之仔细擦他的银枪,并不接话。
陆云认真的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不太像,他如果真的要来暗的,便不会明面上针对你,给你怀疑他的机会,可若是让他找你麻烦的人,已经考虑到这点的话,那便麻烦了。”
岂止是麻烦了,简直是天大的事。
幕后人的脑子太好使,令人生怖。
王玄之仍旧直直的盯着她,或者说她的脸上,那里过了一晚,几乎淡不可见了,道一觉得四个人的车厢,确实有些太过拥挤了,热得慌,她鼓着脸颊扇着风, 不断的转着脑袋。
陆云碰了下专心擦银枪的人,“我瞧安道好似有什么话想说, 不若你我先出去一下。”
陈夷之‘哼哼’两声, 这才傲娇的走了出去。
钱小羊驾着马车在上林苑外等人,没想到他们打猎那么快的,偷懒被抓了个正着,确实有些紧张,此刻一左一右坐两人,一言不发,颇有三司会审的意味,令他僵直了身子,直视前方,都不敢动弹了。
“小羊,听说你是只羊妖?夷之还特别喜欢你。”陆云随意的闲聊起来。
钱小羊‘啊’了声,那种被人觊觎肉体的感觉又来了,他藏在衣裳里的羊毛,已经全都鼓起来了,“不不不良帅,你不是说不吃我了吗。”
陆云暗啧一声,果然如此,方才他就觉得陈夷之看这车夫的眼神不对,好像要将对方吃了一般,撇去无数种可能,这车夫方才偷懒时,那神态可不像个正常人,随便一诈就诈出来了。
陆云转了转眼珠子,见对方被吓得差点儿尥蹶子,心情愉悦的盯了下车厢里头,又同钱小羊聊了起来,“你的身份他们都晓得,能告诉某是用什么法子威胁你的吗,要是你不想做了,也可以来陆家寻某,某出高价请你。”
车厢后的两人听得嘴角直抽抽,道一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再没有下一次了。”王玄之拿着药膏,替她轻轻擦了起来,“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替你出头。”
道一头摇如波浪,“你真要替我挡了,兴许我才会真的怪你。”
王玄之认真的替她擦着,“可我还是很怕。”他此刻也说不上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放在身边,看似寻常又缺不得的物什,被人打碎了,又不尽然。
道一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担心是一回事,信任我的本事是另一回事,你这是全心信任着我呢,我开心还来不及,真要遇上什么事,我就躲不良帅后面,让酆王打死他。”
王玄之勾了勾嘴角,“好!”他也没说什么非要对方,必须躲自己背后的话,只要遇到危险,不冒着危险力抗,他觉得那才是正常的。
“况且我是故意让他伤了我的脸的。”道一狡黠一笑。
酆王得意的说,“我伤了那个小仵作的脸。”
“你说什么!”来人激动的站起了身,似是要发火,“小四,你同我仔细说说。”
酆王想起他先一步被遣回京城,张德带着禁军十分无情的将他关在府里,他哪里也去不了,正烦闷不已,将书房本就为数不多的书,扔得到处都是,脾气大得都不敢有人来劝,忽然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一本一本替他拾了起来,“小四,你又耐不住了。”
酆王抬头惊喜的就要喊人,来人竖起修长的手指,那份白皙在黑色披风衬托下,分外明显,他的面庞在夜色下隐隐约约,手指放在唯一清楚的嘴边,“小四,出了什么事。”
“我打到了此行最大的猎物,可谁曾想那鹿的肚子里,有一张羊皮卷,阿耶看了大怒!就将我遣回京城了。”酆王这会儿说起来话来,倒也不算太傻。
“羊皮卷上写的什么?”来人问。
酆王摇了摇头,“除了王安道,再没有旁人看过。”
“小四,你此行试探出了什么?”来人放缓语气问。
酆王方才就是说了那话,被来人凶了句,“王安道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小仵作,我当着他的面,任打任骂,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来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王安道此人出生王家,不止他的背后,还有他本身的能力,若能为我们所用,都是一大助力,可惜的是他没有丝毫软肋,还以为那个小仵作是个突破口——”
酆王:“可要我杀了他?”
来人制止,“你不要再去招惹王安道了,他没有缺点,但不是泥捏的,那个小仵作是他属下,说不定会借此找你发难,这些日子你老实待在府中,我会抽空来看你的——”
安抚好酆王后,来人出了府,他吩咐身边的人,“王安道竟然能无视身边人受伤,这件事很不寻常,当中定然有我们不知晓的事,仔细去查那个道人仵作的底细。”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街道上,来人在下人的掩护下,消失不见。
“你为何要如此做?”王玄之终于涂完了药,他轻轻吹了一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