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夷之不相信,“不可能,咱们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汾水灵台村,根本不可能见面,你为什么要撒谎。”本来还有几分欢喜,此刻他怀疑看向这个小孩子。
林二白脸都憋红了, 鼓着小嘴说,“你才胡说,我没有!”
“那你说在哪里见到我的,又是何时见到的,当时我身边还什么?”陈夷之连发三问,“答不出来了吧, 谁教你说的这些来,好来骗我。”
林二白嘴巴张得极大,可突然就像失去了言语, 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王玄之盯着林二白看了许久,“或许是你当初跟着大军出征,他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但时日久远,记不清了也说不定,夷之就让他跟着你回长安。”
“谢谢王寺卿。”林二白恭敬行了个礼,又欢快的跑了,“我去收拾东西,你们一定要等我啊。”
“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玄之指着地上昏迷的人,“先弄清这个圣女的事,我有一些新的发现,回头再和你解释,先把人带上,我相信这个林二白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行,你说了算。那这脑子有病的圣女,就在此地审问?”陈夷之拍着小紫芝的脑袋问, 心里却在想,这手感可真好, 难怪这两人那么爱摸。
“蒋七、吴四,你们带人守住这屋子周围,将陈五也抬出去,不许任何人接近此地。”王玄之直接以行动来回答他方才的问题。
“是!”
“小芝,你也去找二白他们玩儿。”陈夷之温声温语的哄着小姑娘。
“嗯。”紫芝很是乖巧的也跑出去了。
“道一,她便交给你了。”王玄之总觉得圣女的事很重要,若是去了长安,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圣女被弄醒了,她正惊疑屋子里安静到过分的动静,就被一双白嫩小巧有力的手拉住了。
她正要怒斥就悲愤的发展,嘴里还咬着那让她悲愤欲绝,又羞愤欲死的臭布,她咿咿呀呀的如同小儿学语。
更让她觉得难堪的还在后面,一行人中最是瞩目的两位郎君,也在一旁看着她挣扎。
圣女面带薄红,不知是气红了脸,还是羞红的, 脸还是之前那张,令人看着觉得生活了不少。
她嘴里的东西不知是臭,还是怎么的, 几人也不帮她弄掉,道一只是蹲在她面前,还有一定的距离,直勾勾的盯着圣女看,像是要通过她的皮,看穿灵魂。
圣女微微偏头,不敢与之直视。
“其实你的身体里,住了多个灵魂吧。”道一好像看穿了似的,圣女却是突然松了口气,不屑的望向了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说的是什么,我一点儿都听不明白。
正当她心神微松之际,意识突然受到了外来客的入侵,她惊悚的看着多出来的人,再也不能维持先前高傲的形象。
“安道,她们这是怎么了?”陈夷之还是头回见这个情况,“我们不是要审问圣女的吗,怎么她俩都不动了。”
王玄之解释,“圣女此人一头撞死之前,与如此判若两人,从前敦厚老实,如今开始糊弄村人,倒也不算是糊弄,拿出来的东西,却是世间罕见,可见她是真的有才的,或是受过仙人点化,但她医术不止不精,且无自知之明,或许知晓了,只作不知,一年光景,便害死数名小童。”
“我怀疑她医书上说的那种,双魂症,一魂善良,另一魂因死亡而生,主的是邪恶。又或者是与许大郎情况相同的,既然如此,我们需要立刻出手,将害村民及翠花的‘圣’女驱赶出去。”
“可这一切,我都没有切实的根据,需要道一诊断,方才她说圣女身体里住了两个魂魄,对方的反应倒像是松了口气,说明不是住了两个魂魄。”
“但她的行为与从前大不相同,便是有仙人指路,她的言行举止,也不应一夜之间倾覆,与从前毫不相干。”
“我担心真正的翠花,灵魂受到了威胁,或者早在那个员外威胁她当小妾时,她已经魂归他乡了。”
“所以我们怀疑翠花的身体里,住了不速之客,正是后来众人眼中的圣女。”
陈夷之不懂,“按说灵台村的人应该是最先发现的,他们怎么没人揭穿呢。”
王玄之反问他,“可还记得一年前逼婚的那个员外,听说圣女好了之后,去过一次县城,隔日那个员外,便被县令抓了起来。”
他又问道,“你可记得去岁延州的贡品是什么?”
陈夷之不假思索的回话,“当然是一对琉璃杯,黄刺史当时说,灵台县人杰地也灵,辖下的一个灵台村子,都挖出了宝来,当是贺大周天子的,圣人大喜,下面的人会看眼色,给了延州一个上州的点评——”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这所谓的圣女在帮黄刺史他们做事?利用无人见过的东西,来哄骗上头。”
王玄之摇头,“非也。此事当是圣女与灵台县令的交易,那员外的下场足可证明这点,至于后头的事,便是超出县令的预估了。”
“黄刺史因一对琉璃,尝到了好处,应当还点拨过县令,所以圣女的‘后台’,是十分的稳因。灵台村民有的是真无知,还有的是被迫无知。”
“我瞧那村长就像是被迫上贼船,拿了圣女的东西,他是有苦难言,还不能说出去,你当他为什么将圣女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他应当也在指望有人能揭穿圣女吧。”
“可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
王玄之同意,“这些都是根据发生的事推测出来,但不能成为佐证,也不让圣女认罪,也不能拯救最无辜的翠花。”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道一已经在做了,她方才说的话,一来能够试探对方,二来能令其放松警惕,好窥探对方的记忆。”
陈夷之惊问道:“你是说她如今在窥视圣女的记忆?”
“你小声些!”王玄之猛然打断了,防止了他继续失态,影响了全神贯注的人。
“随意窥探她人最隐私的记忆,这种事不仅令人感觉到恐怖,让人提防,还有违当事之人的意愿,此举属实不道德。”陈夷之理智上能理解,可情感上有些不能接受。
王玄之却是提醒他,“且先不提自愿让她看的,活人如许大朗那种,你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可别忘了文渊,那狌狌被他害了,最后也图他的身体。”
“我们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正义,她做的是‘大不违’之事,却与伤天害理背道而驰,平凡的人我们在大理寺捉提普通人,而那些魑魅魍魉,都是她替我们一一挡下了。我们能做的是,守好她的后背。”
“若是你还是不能接受,现在就可以出去,此处由我来即可。”王玄之一指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