岘匿迷谷。
风愁别到的时候,素还真正坐在石桌前,过长的白发依旧只拿着一根玉簪简单的束起,一脸悠然闲适的神情,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如果不是风愁别知道剧情的话,估计真的会以为素还真其实一直都在岘匿迷谷里待着,而不是开小号到处浪了。
“少年人,你总算是来了,蠹鱼孙我等你等得好苦。”蠹鱼孙从水中露出头来,见到风愁别,就忍不住先抱怨了起来。
风愁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多问,有礼的道了歉:“吾有事要做,还望前辈能够谅解。”
“都说了不要叫我‘前辈’啦!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和素还真学这个。”蠹鱼孙满怀怨气的说道。
“耶~劣者可是什么都没说呢,前辈可不能冤枉了无辜的人啊。”素还真笑得一脸无辜,蠹鱼孙瞬间炸毛……炸鳞了:“都说了不要叫我前辈啦!”
“好的,前辈。”
“……”蠹鱼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朝着素还真吐了口水后,愤愤的游回水里,懒得理会了。
目睹了整个过程之后,风愁别有点想笑又有点想溜的冲动,毕竟……
“前辈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素还真的前辈呼唤,果然还是是躲不掉的。
风愁别表示自己已经快被叫得麻木了,对此除了吐槽一下以外,就只有冷静收下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那位大夫关心素前辈的身体健康,让吾送份药过来。”
想到自己过来看戏的目的,风愁别压下自己准备扬起的嘴角,态度十分真诚的将药给递了过去。
见到素还真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之色,故作不知:“素前辈,这药还是煮了趁热喝才有用处,所以还是早些煮了喝吧。”
素还真从药包中拿出了一张字条,随意看了几眼后,微笑看着话中为他着想的风愁别,颔首答应:“前辈说的对,药要早些喝才有疗效,吾这就去将药煮了。”
“啊?……好,素前辈能这么想的话,那位大夫也能够放心了。”有些意外的风愁别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外面风凉,一个人煮药也有些无趣,前辈能否与劣者一起进去,顺便和劣者说一说如今武林的局势。”
你自己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吗?
风愁别暗自吐槽,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随素还真去了厨房,然后……帮忙他烧火煮药。
你一代神人难道不会烧火的吗?居然还用内力点火,你是想把整个厨房都给炸飞了吗?就不怕慕少艾回来之后找你算账的吗?
“素前辈,容我失礼一问,您是不是已经辟谷了啊?”风愁别满含吐槽的问道。
素还真似是没听出来风愁别话中的其他含义,微微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在外经常会遇到缺衣少食的情况,自然是早早就辟谷了,难道前辈还未曾辟谷吗?”
风愁别取下帷帽,顶着一头乌黑的秀发,也理所当然道:“素前辈,我还是一个年幼的小辈,未到辟谷的时候。”
所以就别叫他“前辈”了,他真的怕折寿的!
“哈,前辈的模样,倒是有些出乎劣者的意料了。毕竟只听前辈说话的语气,其实更像一位有了些年岁的神秘高人。”
“……那是,比不上素前辈的高深莫测啊。”其实就是在吐槽他说话老气横秋了些,又见不得人吧。
扯了一会儿诸如此类没有营养的话题之后,风愁别一边烧着火,一边把话题转移到了如今武林局势上面,毕竟是对方要求听的嘛。
然后素还真就坐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就那样笑容可亲的看着侃侃而谈的风愁别,硬生生的把风愁别看得头皮发麻。
这么看着他,是几个意思?
“多谢前辈的解释,劣者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些,只是……”素还真轻轻点头,看着风愁别,出声问道:“前辈能否解答一下,魔君口中的‘道无余’,又是哪位人物呢?”
果然来了……风愁别就知道那个笑容没安好心,只不过素还真怎么这么直接就问他了,不要马甲了吗?
想到这里,风愁别面上不动声色,不答反问:“那请素前辈也为吾解答一下,那位‘白发剑者’,又是何许人也?”
来啊,互相伤害啊~
风愁别心情愉悦,却不想素还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抬手轻点了下自己的眼角,淡淡一笑:“既然前辈已经看到了,又何必多问呢?”
“呃……”风愁别瞬间语塞,第一次讨厌起了自己给弄下的观想未来的设定,竟然让对方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略过去了,他的那些智商数值果然都是摆设。
“好吧,那吾就直言了,关于魔君话中的那位‘道无余’……”风愁别迅速调整好情绪,见素还真正专心致志的听着,也一脸认真的解释道:“吾并不认识,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相信师父会谅解他的,毕竟按照游戏路线的话,少白确实不认识道无余,更不知道他的存在。
“哦?”素还真略有些讶异,盯着风愁别的双眼看了一下,见他确实没有说谎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既然如此,就恕劣者唐突了。”
看来,还要从玄宗道长或是练峨眉前辈身上入手,等有机会了,再一一详问吧。
“不会,素前辈也是担心吾会对武林造成危害,毕竟吾的身份连自己都不清楚。”风愁别知道仅仅是这样打消不了对方的怀疑的,于是面带苦涩,道出无奈话语。
“前辈失忆了?”素还真眉宇微动,惊讶问道,见风愁别一脸无奈的点头后,稍稍沉思片刻,关心询问:“若是需要劣者帮忙的话,前辈尽可直言。”
“不用了。”被你发现是玄宗的封印那就不用玩下去了。风愁别内心十分拒绝,面上一派无奈之色,语气失落:“吾已经找练峨眉前辈试过了,可惜结果……唉,总是不遂人愿啊。”
“连练云人都没办法解决吗……”素还真眼帘低垂,面上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那个,药已经煮好了,素前辈就趁热喝了吧。”内心有些忐忑的风愁别见药壶开始往外冒汽了,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打断了素还真的沉思。
素还真稍稍回神,见风愁别已经殷勤的开始倒药了,唇角微勾,好心提醒道:“这药,是那孩子担心前辈体内还有伤势未愈,特地为前辈你准备的。”
风愁别手一抖,差点把药给撒了,见素还真正笑容和煦的看着他,再一想到刚才自己看戏的模样,深深的感觉到了被人套路的无奈。
小天使啊,你让我过来这里送药,纯粹是想让我的马甲被一层层的扒下去吧。
内心忍不住一阵吐槽的风愁别端着比脸还大的碗,看着里面墨汁一样的药水轻轻晃动,一股浓烈得有些呛人的苦味缓缓飘出,哪怕是素还真都露出了一脸庆幸的表情。
算了,又不是没喝过,好歹还是那个孩子的心意。风愁别叹了口气,心一横,闭眼就直接喝了下去。
喝完后将碗一放,风愁别捂嘴咳嗽了几下,有些无语:话说为什么会有人认为喝的药越苦效果越好呢?哪天黄连要是涨价了,肯定也是被喝出来的。
“前辈真乃壮士也!”
喝过那孩子苦药的素还真深知其威力,见风愁别只是简单的咳嗽了几下,脸色并无异常,不由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壮……壮士……风愁别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背后不知怎么一冷,感觉又被立了一个flag。
“既然无事了,那吾就先离开了,素前辈也早点休息吧。”不欲久留的风愁别起身就要离开,素还真也随之起身,笑容友善:“那劣者,恭送前辈。”
“有劳。”
风愁别与素还真并肩走到了之前石桌的位置,正要开口告辞,却见素还真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恍然道:“有一件事,吾需向前辈说明。”
“嗯?”
“那孩子所开的药,都会在里面加一些安神的药物,似是看出了什么,所以……”素还真接住向他倒来的风愁别,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声,笑容带着半真半假的歉意:“药里面,放了加量的安神药。”
蠹鱼孙从水里探出头来,见沉睡中的风愁别被素还真小心放在石桌上趴好,不禁摇头感叹:“可怜的少年人,偏偏遇上了你们素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心黑。”
“耶~素某只是一时忘记提醒了,谁知前辈这么豪爽,竟然将这么一大碗的药都一滴不剩的喝完了,着实令人佩服。”
“话是这么说,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看着已经开始尽纳元气,双手结印的素还真,蠹鱼孙很是嫌弃的问道。
“自然是……”赤色极印融入平展的眉心内,素还真稍稍闭眼,打算一探风愁别魂识情况:“看看前辈方才所言,是有几分真实的了。”
蠹鱼孙翻了翻鱼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作看戏状:“那蠹鱼孙我,就坐等你翻车了。”
这个少年人,可没外表看上去那么无害啊……
极印入体,直接朝着魂识的位置而去,沉睡中的风愁别眉头一皱,下意识催发了处于封制状态下的阴骨灵力,正在查探的素还真突然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气,铺天盖地的由着极印向他席卷而来。
魂识一恍,一枚沾血银针逼近眼前,下意识闭眼,细微的穿刺声传来,随后便是一次接着一次的刺人声,眼瞳不自觉一收,若有若无的疼痛传来。
你说扎了这么多的洞,怎么不见他叫一声呢?这么倔强的样子,真让人厌恶!
[任、任务……]
呵,都成这个鬼样子了,还惦记着你的破任务,你觉得你完成得了吗?
[你、你们该、该死……]
凭你现在这幅模样,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关键是那位大人不好对付,还有一个礼司在身后护着,要是被知道了……
担心什么!这个世界这么简单,他们肯定会以为是最安全,哪里会知道这些。不过,他要是开口了,也是麻烦。
我们这就把他的舌头给……
等等,用刀太便宜他了,用针一点一点的弄断,那才有趣呢!动手。
是。
[无冤无仇,你……!呜呜呜!!!]
锥心之痛传来,素还真猛的睁开双眼,寒冷退去,背后却在不知不觉间汗湿了一片,
稍稍缓神,目光复杂的看着眉头紧锁主人,抬手正要深入一探,护主龙气瞬间迸发而出,冲破赤色极印,盘旋于风愁别身上,发出警告的龙吟声后,携夹着白色烟气,重新回到魂识之处保护。
“咳!”受到幻境与龙气所冲,素还真唇角染红,胸口处传来闷痛之感。再抬头看向已经重新安然入睡的风愁别,面上笑容不禁浮现出几分无奈:“真是,好险。”
“应该是幸好没带上什么恶意,不然就不是被警告那么简单的了,这位少年人的底牌,可不止刚才那一下。”蠹鱼孙难得见素还真吃瘪,不免有几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吾说的好险,指的不是自己……”素还真抬手擦去唇边鲜血,回想起方才所闻的诡秘谈话,再见那尚在青涩的眉眼,不禁抬手轻抚发顶,语带同情:“而是因为劣者的莽撞,差点受到牵连的前辈。”
蠹鱼孙看着真心实意感到抱歉的素还真,不免有些讶异,奇怪问道:“你刚才一动不动的,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
“不是看到,而是听到。”毕竟那里面的人,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神神秘秘的,不愿意说就算了。”蠹鱼孙不太高兴的嘟囔了一下,随即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关心起了另一件事情来:“话说这少年人醒后你要怎么解释,虽然他对你是没什么防备,不过他又不是傻子,魂识被人动过了,肯定会发现不对的。”
“无妨。”素还真将人扶起,闻言微微一笑,并不担心:“前辈明日肯定会悄无声息的离开的,劣者留下书信一封,就可以了。”
“切。”觉得自己看不到好戏的蠹鱼孙顿感无趣,不高兴道:“好不容易等人过来一趟,结果又要等下一回了。”
“蠹鱼孙前辈多虑了,按照前辈的性子,恐怕没有下一回了。”
“哼!不许叫我前辈!”
“好的,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