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脑容量变小,祈天河暂时退回孩童心智,但这两人的关系竟然诡异的好。
祈天河从来都不会用黑气去攻击鹦鹉,连句威胁的话都没有,相反,面对祈父,开口就是拆房子警告。
燕先生给他们拿来碗,诡异笑道:“天凉了,这里的汤有助于保暖。”
NPC的话每一句都很有深意,可鹦鹉没去琢磨,抓起碗碟去厨房重新清洗过一遍,然后才摆在祈天河面前:“我看这里的卫生不合格,连个营业执照也没有,可能会吃坏肚子。”
祈天河闻言娇气地扁扁嘴。
鹦鹉抬头问燕先生:“有热牛奶么?”
燕先生皮笑肉不笑地摇头:“本店不提供这项服务。”
鹦鹉翅膀尖动了动:“晓得了,你退下吧。”
对面一桌子玩家看得目瞪口呆。
渐渐的,赵梓品出一些不对味:“那只萌宠好像是在故意激怒NPC。”
说话的同时思考有什么体质修炼成功后,能让玩家变成动物,苦思冥想无果,更加好奇这些‘人’的身份。
鹦鹉确实有几分故意的味道,燕先生和一般NPC不同,有一张完美的假面,这种人只有在失控状态下才会显露出一些端倪。
祈天河有些饿了,捧着碗喝了好几口汤。
鹦鹉:“三无食品少吃。”
祈天河没听劝,连里面的槐树叶都吃的十分干净。
另一边赵梓犹豫地拨拉了一下碗里的叶子,思考究竟能不能吃,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尝试。
饭后燕先生终于说起与剧情有关的话:“曾经有一名负心汉来过这里……”
有被内涵到的祈天河还想再盛碗汤喝,可惜被鹦鹉阻止了,怕他消化不良。
燕先生狠狠瞪了眼他们,继续说:“阿槐原本准备要杀了那人作为最好的收藏,永远长相厮守……”
赵梓等人面色不是太好,这鬼的感情明显畸形。
“然而对方薄情寡义,竟然又和阿槐的仇人走到一起,还妄想私奔。”
小红忍不住打断:“麻烦问一下,那个仇人是人是鬼?”
燕先生想了想:“半人半鬼。”
小红讪笑一声,突然理解了负心汉,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好歹和半人半鬼的在一起能保命。想归想,嘴上虚心求教:“请问如何才能化解女鬼的怨恨?”
燕先生:“在你们来之前,也有一群满怀热情的人想要做这件事。”
小红试探问:“失败了?”
燕先生咧开嘴:“骨头渣都没留下。”
小红咽了咽口水。
一直沉默的绷带男终于开口:“那群人做了什么?”
“他们讨论后一致认为移情别恋或许能够治疗情伤,”燕先生认真回忆:“于是每天拼了命的对阿槐好。”
小红迫不及待:“怎么个好法?”
“……花样可多了。”燕先生逐一细数:“每天早安晚安,还给她摘最新鲜的花朵,甚至有个铁汉柔情,讲什么睡前故事。可惜啊……”
众人看向他,燕先生微笑道:“可惜阿槐不领情,觉得这些人对自己太好,喜欢不上。”
“……”
燕先生欣赏了一下玩家的表情,站起身去收拾桌子,期间状似好心提醒:“阿槐每三天就会失控一次,如果不在这之前化解她的怨恨,你们恐怕会被波及。”
即便出局不用遭受惩罚,可谁也不愿意体会死亡的过程。
没有竞争关系的情况下,赵梓提议:“我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
“好。”小红是个爽快的性子,很快附和。
就算没有附和的人也都微微颔首。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副本升级时,游戏给出的原因是‘在某祈姓玩家的努力下’,”小天讨论起故事背景:“如果能了解这人具体做了什么,或许有助于破局。”
绷带男瞥了祈天河一眼,注意到他手指有一瞬间不自然地僵硬,眯了眯眼,莫非这孩子在装傻?
玩家无形中形成了两拨人,小天等热火朝天地讨论,绷带男一行各自心怀鬼胎。
赵梓:“说得是祈天河吧,我听说过这个人,但不了解。”
鹦鹉爪子轻轻拽了下祈天河的衣领:“出去散步?”
先前一直闹腾的小孩这时乖乖放下碗,同意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见状绷带男眉头轻蹙又迅速舒展开,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事实。
副本的环境做了很大调整。
小树林被黑水腐蚀后,如今变成一大片草坪,几朵小白花点缀在上面,明明是恐怖故事,却充斥着春天的气息。
祈天河抱着膝盖坐在小土坡上,眼神带着几分不确定:“感觉我的伪装被识破了。”
鹦鹉用翅膀给他遮头顶的太阳光,淡淡道:“至少目的达到了。”
闻言祈天河眉宇间多了几分罕见的新奇感:“原来当小孩子撒泼耍无赖是这种感觉,下次可以研究一下类似的领域。”
静静坐了会儿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有如此被包容的时期。”
和很多人一样,祈天河记忆中的父亲形象是不苟言笑,严苛多于慈爱。
鹦鹉看了眼已经升到半空中的太阳,关注点不同:“坐久了容易晒伤皮肤。”
祈天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去看看阿槐。”
先前胡闹了一把找回童年,哪怕凄惨出局也算是不枉此行。
槐树下已经站着两名玩家……小红和她那名叫小天的同伴,此刻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怎么了?”祈天河走过去问。
熊孩子的身份也有好处,因为担心祈天河会胡闹,小红不但回答了,说得还比较详细:“阿槐让我们去给她从山上捉来两条花纹最漂亮的蛇。”
祈天河神情怪异,这不是在刁难人?
他试着靠近槐树,茂密的叶片簌簌作响,寒意从树洞里散开,一直纠缠在左右。
祈天河尽量低着头,祈祷不会被发现。
阿槐的想象力再天马行空,也无法将一个戴口罩的小孩和记忆中那张可恶的面庞联系在一起,像对待其他人一般,用幽怨的口吻布置任务。
“给我一只骨头锻造的笛子。”女鬼提着恶劣的要求:“表面要打磨得很光滑。”
祈天河领了任务,一言不发回到旅馆。
绷带男不知去了哪里,房间里空荡荡的。
鹦鹉飞停在桌子上:“所有人的任务都在围绕荒山展开。”
祈天河表示认同,上次来得时候,山上不但有蛇窝,还有坟墓。想要完成女鬼提出的要求,只能冒着危险进山。
“我再想想。”他说。
进山人数或许会有限制,小红等人这会儿估计已经准备去找蛇,他还是晚点行动为好。
鹦鹉用床单做了简单的窗帘遮光,紧接着爪子拍拍床褥:“你该睡午觉了。”
“我不困。”说着祈天河没忍住打了个呵欠,困倦导致眼眶微微泛红。
体内的鬼气自打进游戏又开始不大稳定,很容易犯困,偶尔也确实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鹦鹉态度强硬:“休息半小时。”
祈天河没继续强撑着,皮肤刚沾到床铺忽然‘嘶’了一声,不夸张的说,他就像躺在冰雕上,床板缝隙都在往上渗着冷气。
门外有很轻微的脚步声,鹦鹉打开门,人没看到,倒是在门上看到槐树叶。叶面的纹路一点点渗进门板里,逐渐融合得仿佛就是门上的雕刻。
鹦鹉关好门,直接说了结论:“NPC对这间房动了手脚。”
祈天河叹道:“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燕先生果然是个小肚鸡肠的角色。
鹦鹉化为玩偶躺在他旁边,锋利的爪子变得像棉絮一样柔软,不用担心会误伤人。自打它一上床,寒气立时驱散了不少。
祈天河试着摸了下玩偶的脑袋,温热的暖流霎时间顺着指尖散开,不禁微微睁大眼:“你还有这能耐?”
比暖手宝都好用。
鹦鹉扬起翅膀,给他介绍:“我用鬼火设了五个不同的档,你可以根据情况调节。”
祈天河捏了一下,温度果然上来了,又捏了一下。
这时躺尸的玩偶脖子突然动了,用黑豆眼警告道:“好好睡午觉。”
祈天河重新把温度调到最低档,刚好有微微的热度,抱着鹦鹉说了句舒服,又把脑袋埋进翅膀尖蹭了蹭,没多久便睡着了。
被当做毛绒玩具营业的鹦鹉僵硬着爪子,一动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绷带男进门,看了眼睡得香甜的熊孩子,问临时毛绒玩具:“找回童年之旅?”
鹦鹉装睡,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遮光的窗帘突然被风吹得鼓起,明媚的天气就在说句话的功夫转为阴霾。
鹦鹉睁开眼,用翅膀尖捂住祈天河的耳朵,保障对方的睡眠能持续进行,同时一脸冷漠地望向光天化日之下就出现的女鬼。
白天阿槐的实力在可控范围内,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独自疯言疯语:“熟悉的气息,在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鹦鹉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祈天河虽然变小了,但体内还流淌着一部分黑水的气息。女鬼怕是越想越不对,才亲自前来检查虚实。
睡觉时自然是摘掉口罩的状态,鹦鹉捂耳朵的前一秒,阿槐已经看到那张缩小版祈天河的容颜,一时间脑补出了无数被背叛的狗血戏码。
“念槐。”白蝉在对方失控的前一秒平静开口:“这孩子叫念槐。”
狂暴的气息逐渐减弱,女鬼下意识张口复述:“念……槐?”
一只玩偶的解释不具有说服力,白蝉的话到此为止。
绷带男接过话茬面无表情说:“你恨的人在家庭逼迫下另结新欢,因为一心念着你,新欢不忿跟别人跑了,如今日日借酒消愁。这孩子偶然得知名字的由来,便想要来看一眼让生父半生念念不忘的女人。”
女鬼存疑:“他对我真有心,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绷带男并不回答,反而给出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倘若不是执念太深,为何他要拜托我带一个孩子来冒险?”
女鬼绞尽脑汁,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点。
……
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祈天河并不知道,一觉醒来竟然睡到了黄昏。
伸了个懒腰,推了推鹦鹉头疼道:“醒醒,准备进山了。”
鹦鹉无动于衷:“洗把脸,准备出副本了。”
祈天河一愣。
鹦鹉:“已经结束了。”
“……”祈天河喉头一动,确定不是在做梦:“发生了什么?”
鹦鹉用曾经这个副本升级前的背景介绍作为回答:“恐怖的不是故事,是名字。”
一句话听得人越发茫然。
拧干毛巾递过来,鹦鹉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要记得,在我们离开副本前,你的名字就叫念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