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大理寺狱逃出生天的阿巧放过赵重幻,一脸欢喜地离开了晚凝楼。
赵重幻远远看着少女生动活泼的背影,感觉自己也好似逃出生天了一回。
她失笑着叹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呢?”
万一那姑娘有朝一日发现她的“赵哥哥”也是位如假包换的女子,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每每思及到此,赵重幻都顿觉齿关发酸,颇有牙痛的无奈之感。
这半日不怎么跟她说话的男人也依旧没有走近,只笑笑望着她。
赵重幻见状远山眉忍不住微蹙了下蹙,偏眸打量他一下,神色里不由自主隐了三分审视。
少顷,她收回视线,顺势抬头望了望西天夕阳沉落的瑰丽,捡步便往晚凝楼院子的垂花拱门走去——
她还得寻个机会跟歌儿见上一面才好。
一边走,她心中一边盘算着,而机会在她刚出了晚凝楼的拱门就碰上了。
只见远远香径上急匆匆过来两个人。
她定睛一看,正是廖莹中跟一个小厮。
廖莹中也遥遥望见她的身影,不由加快了脚步。
“三公子!”他疾步走近,先躬身行礼。
谢长怀微一颔首。
“赵重幻,老相公要召见你!”廖莹中看着赵重幻道,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此言一出顿令一侧的谢长怀眸光一冷。
而赵重幻眉色也是耸动了下,随之镇定。
她细细察看了一下廖莹中神色,一时却从中未寻出甚端倪,而她脚下并没耽误,直接跟着他往前走。
“不必探究我的神色,是去天台的人回来了!”待离皇城司的人远了几步,廖莹中才低声淡淡道。
赵重幻恍然。
“怎么,平章大人是查到什么了吗?”
廖莹中睨她,默了默道:“十五年前的事,并没有那么好查!去查的人说当年保媒的媒人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而范家只余一个幼弟,当年年纪尚小,只听说有许亲一事,至于是何人也并不了解!”
她视线落在前方,并未会看他,唇角勾起微嘲的笑:“五年前?真巧!”
她星眸垂下,若有所思道,“不过,我想这世上还是有人知晓底细的,不是吗?”
廖莹中依旧望着她,直觉她意有所指。
“包家山的桃花开得正艳,可惜,在下却没有眼福了!”她状似随意地转个话题。
廖莹中闻言眉心骤然一跳,脚下顿住。
他盯着她的目色发寒,阴沉道:“你是何意?”
赵重幻态度恭顺,眼神合宜,并无任何冒犯之举,可是说的话却教人心惊。
“先生既与在下结盟,是不是有些事情总该互相通个气?”
说着,她停下脚步,迎视着眼前颇有林下之风的清瘦男人,眼神终究灼灼起来。
“在下做先生的马前卒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若是先生对在下没有一点信任,这场大戏该如何唱到完美落幕呢?”
廖莹中深沉地注视着她,其人城府深若谷,自然对她的言外之意马上洞若观火。
“你如何知晓的?”他默了片刻才道。
她微微一笑,继续捡步往前。
“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算尽不如君!不过,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先生难道不觉得吗?”
廖莹中盯着她的侧影,齿关紧叩。
“你待如何?”他又问。
赵重幻丑怪的脸上泛出的笑着实谈不上赏心悦目,但是他透过她那双淬了星河的眼,似毫不费力就能望穿了她的面具,望进里面藏着的绝色无双。
“就看先生愿意做到哪一步了!”她回答得倒是君子坦荡荡。
廖莹中沉默了须臾,然后冷冷一笑继续往前走:“倒是逃不出你的算计!”
“不敢当!”她恭谨地跟上。
笛上春行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