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定。
“牛二哥,来一壶茶汤,再加两碟小食!”少年熟稔地扬声招呼。
“哟,槐哥儿!有几天没见你来了!这就来!”
一身褐布短打衣裳的店主高兴地招呼,手脚麻利地去准备了茶汤。
这家茶铺是附近做零工的脚夫最喜欢盘桓的地方,此刻才过正午,有几个吃了午饭的脚夫团坐在一起闲话着。
他们见来人是县署差役,赶紧也客气地打招呼,少年礼貌地回应。
很快,牛二哥端了茶壶过来。
“来,先喝点茶!”
少年殷勤地将茶给蒋小娘子递来,“你嘴巴都干得发白了,快喝点茶水润一润!”
蒋小娘子坐在方桌前过了顷刻才缓过神来,她感激地望着少年清秀温和的脸庞。
“多谢小差爷搭救!”她低低嗫嚅道。
“无事无事!举手之劳!”
少年微微羞涩一笑,自我介绍。
“在下隗槐,是钱塘县属的差人!姑娘先喝杯茶,有话等会儿再说!”说着还将茶盏往少女面前推了推。
“是!”
蒋小娘子乖顺地依言端起茶盏,急切却又努力保持仪态地喝了起来。
隗槐悄悄好奇地打量了对方一番。
他见她虽然浑身狼狈,但是眉眼秀丽可人。衣着谈不上华贵,却也是纱衫罗裙,耳上戴着的葵花金耳环成色也是不差,显然不是普通布衣人家的女子。
可是这样秀雅的女子,怎地似遭了大劫般一身窘迫难堪?
自赵重幻那日与他最后一次相见分手后,他就一直等着她送个信来好告诉他搬去了何处。
可是等了两天,却音讯全无,他不由很有些失意,连办起差来也无精打采。
一早在后衙帮忙,还差点儿打破了方县尉钟爱的花瓶。
刘捕头跟贺主簿生怕他没头没脑待在县署里一不小心再冲撞了王县令跟方县尉,便干脆让他跟着张三他们出来巡逻了。
他分在永仁坊这一带,正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走,便遇上了眼前的少女。
过了片刻,隗槐看对方酽酽饮完一盏茶水,神色似微霁,便试探地问:“姑娘这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蒋小娘子闻言,顿时眼眶一红。
她放下茶盏,霍地站了起来,拉开条凳,“扑通”就往隗槐旁边一跪,“啪啪”就磕起头来。
隗槐见状登时被唬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对方扶起来。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隗槐一边扶人一边连连道。
可见少女再抬头时已然泪流满面的模样,隗槐也霎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急得脸上有些泛红,用力搓着手道:“别哭,别哭!这——”
他无助地回头去看店东牛二哥。
其他闲话的脚夫见此情景,也好奇地望着热闹。
牛二哥亦是个热心肠,疾步过来笑着劝道:“小娘子有何事尽可开口,有县署的差爷在,凡事可给你做主!”
蒋小娘子抹着眼泪,楚楚可怜地望着隗槐,满眼伤心地立在一侧。
而隗槐听了牛二哥的话,虽然面上一时有些羞涩,却也还是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姑娘莫怕,有什么尽可细说!来,坐下,慢慢说!”
他引着少女又落坐。
“小女姓蒋,闺名秋影,是城东蒋家印铺店主的妹妹!”蒋秋影开始娓娓道来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