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刘家窑的刘阿忠与新易主的王家窑因为水源的问题起了争执,甚至双方工人还起了械斗,伤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二人还是重伤。
刘阿忠前几日还曾派人来委托谢环琛从中转圜,所以前日她便是为了此事去窑场的。
哪里料到半路遭人行刺,差点儿命丧青崖头,这么一闹,倒将刘阿忠托付的事给忘记了。
“还有,范管事还说,刘家窑与王家窑械斗的事,已经被太学生给上了劄子递给了吉国公!听说昨日宫里就传来消息,太学生借这件事参平章大人一个御下不严,纵下伤人!”魏甲继续道。
“什么?此事竟然闹到这么大?太学生如何会了解这些小事?”谢环琛也一怔,目含深思。
魏甲也不明所以,迟疑地摇摇头。
昨日一天谢环琛都急着忧虑谢霜染的伤处,自然没有心事去探究其他杂务。
岂知两天不到,这事情竟已经起了如此大的波澜。
“居然有人参了平章大人一个纵容伤人的罪名!颇有勇气!”谢环琛左手握拳轻敲着右手,自言自语。
看来,刘阿忠这次必定要受平章府的一番训饬,说不定还要其暂时关闭窑场,如此一来他们与王家窑的矛盾就更加难解了!
可是,为何会有人来烧她窑场的库房呢?
是刺杀她的人再次给的警告?还是刘王二家想觉得她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也故意拉她下水?
目前当务之急,却是将损毁又急售的那批青瓷给找补回来!
可是,时间如此仓促,如何顺利处理呢?
谢环琛秀美的眉尖蹙成一川烟雨,全是阴云。
“先莫管这些!魏甲,你跟魏乙留着养伤,你重新派两个人跟我一起去窑场!”她思虑片刻,回神道。
“夫人,还是我一起去吧!我没有什么大碍!万一路上再有什么闪失——”魏甲急切道。
“不用了,即使有闪失,你这一身伤也自顾不暇的!公子给我留了一个高手!再带两个机灵一点的随扈就可以了!”
谢环琛目光沉着,有条不紊道,“我去换件衣袍,你出去顺便让马房备了马车!”
魏甲抿了抿唇,却没再多劝,夫人的性子他情知也劝不了,便衔命而去。
过了太湖东岸的运河上。
清风徐徐,白帆点点。朝阳若金粉散落在水面上,河波粼粼跃动,偶尔还有河豚大鱼越过水面,浪静处涟漪逶迤,颇有几分水上意趣。
伯逸之披着一件墨青斗篷立在船头的甲板,眺望着远天明媚的春日晨光,整个人仿若一个剪影落在春光中,秀俊挺拔,春山不敌。
那日松不远不近地站着,默默守护。
夜半一场水匪扰攘,又引发一场大火,他们几人皆不善水,却也莫可奈何,只能携着浮物跳水逃生。
一行几人沿着运河漂了一个多时辰,才幸运地遇到一艘连夜赶路的船只。
这船只是家运粮去北地的私船,船东是临安府的粮商,此行有要事正巧一起随船去北地。
夜半发现有人落水,很是仗义地赶紧救人,连带还救上那一对被水匪差点糟蹋杀害的兄妹。
廉善甫的伤口被水浸泡,有些发炎,留在舱房休息。
“易先生,我家主人有请!”一个青衣小厮匆匆跑来客气道。
伯逸之收回视线,望向来人。
“贵家主可有说何事?”他微微一笑问。
“我家主人想请先生一起用早饭!”小厮甚是恭谨。
伯逸之昨夜也见船主虽然外貌粗犷,不像江南人士的纤秀,不过心思倒是周到体贴,想着还未正式道谢,便颔首随着小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