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自己找不自在?
还是为了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亦或是为了追求那至尊的权力?
高水寒觉得都不是。
这就是一个该死的,糟糕透顶的世界。
而他,只是想要守护好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一旦将来,那一个个的时间点到来,中原之地必将依照原有的惯性,向着似乎被命运固定住的方向前进。
百万黎民背井离乡,身陷战火。
美好的一切, 在战争面前,就是那最脆碎不堪的玻璃,一触即灭。
安西的辽阔壮丽景象,将不复存在。
数万安西悍卒奉诏入关,支援中原战事,从此一去不返。
而留守安西的人们, 只能苦苦的等待着王旗再次到来。
等白了头。
阳关里仍无王旗。
这是高水寒所做的一切最根本的缘由,再此之后, 才是顺带着,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更美好一些。
毕竟谁也不是救世主。
王韫丽感受到了男人的深沉和凝重,双手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掌,好用自己去温暖对方。
“终究还是西北更加的养人。”
高水寒感叹了一声,反手轻轻的握住王韫丽的倩倩玉手。
王韫丽黛眉轻笑,轻轻的依靠在了高水寒的怀里:“寒哥儿若是愿意,我们这辈子就待在西北,哪里也不去。”
“然后呢?”高水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难道要生十个八个娃娃承欢膝下?”
“讨厌!坏人!”
王韫丽顿时气恼,羞涩不已,埋着头,不住的拍打着高水寒的胸膛。
……
“大娘子,您往后能不能稍稍的收敛些神威?”
“那可是整个西北,鼎鼎有名的大粮商家的小郎君,就这么被您给揍了一顿,差点点就要躺一辈子,若是惹急了人家,咱们安西可就断了口粮哇……”
古道黄昏。
微风卷起层层尘土飞灰。
日暮西斜, 陇右境内, 由西北方向往西南方向的官道上, 几架马车在诸多精锐骑兵的护卫下,平稳前行。
队伍的最前面,穿着件深红圆领的高福,满脸担忧,骑着马有些东倒西歪的勉强跟上为队伍开路的巾帼女将高玉暖。
看着高玉暖那杀气腾腾的模样,高福就是一脸的无奈,回想着不久之前,自家大娘子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多说了两句话,稍稍的表露了一些爱慕之意,便直接当街将对方给揍得屁股尿流。
这不得不让高福后怕不已。
但高玉暖却是不惧,娇哼一声,回头冷冷的看向高福:“你到底是我高家的人,还是那些个粮商的人!若不是为了顾忌这些个粮商还要为安西供应粮草,我收着了些,当时就打杀了那色迷心窍的狗东西!”
听着高玉暖的自辩,高福却是控制不住的抽抽嘴角。
那也叫收着打?
招招都对着人家下盘去的,若不是那拎不清的小子还算机灵, 手脚也算是灵活,只怕对方家里人都要抬着被去了势的后辈,找上安西节度使府了。
只是高玉暖说他是粮商的人,这才是让高福最不能忍受的。
谷檂
他当即拍着胸膛,铿锵有力的辩解着:“老奴虽然无用,但也是跟着小郎君走过一遭风雪的!某高福生是高家的人,死是高家的鬼。来世绝不投二家!”
听着高福这般激动的发着誓,高玉暖却是浑身一个冷颤,满脸忌讳道:“你可别,你爱死哪死哪去,被死了还要往家跑吓唬人。”
“是是是……”高福连连点头,脸上有堆砌着惯有的笑脸,迎合着:“老奴到时候,就偷偷的在外面看看,就看看家里头,绝不吓唬了大娘子还有家里头的人。”
高福絮絮叨叨的讨好着。
高玉暖却是愈发的疑神疑鬼起来,赶忙瞪眼打断了高福的絮叨:“再敢说,现在就给你打杀了!”
“大娘子教训的是,老奴不说了。”高福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即将到来:“老奴现在就想着,小郎君如今也算是要成家了,大娘子的亲事也该是早些定下来为好。毕竟,小郎君都已成家,大娘子却还未……”
噌。
长刀出鞘的声音,清脆的钻入高福的耳中。
他一个激灵,终于是满脸惊惧的闭上了嘴,拉着缰绳就要让一旁远离已经杀气肆意的高玉暖。
高玉暖无奈的摇着头,心里却是怎么都想不通,当初高水寒离家出走,就带着这么个玩意,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怕,是比安西野外隔壁上的风霜雪水还要难熬。
这时。
队伍里的马车帘幕被掀开,高母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在婢女的搀扶下,小心的向着前方张望。
等看到磐恒在地平线上的城池轮廓,脸上不禁一喜。
赶忙对着队伍最前面的高玉暖呼唤着:“玉儿,前面可是鄯州城?”
高玉暖当即抬头,看向前方暴露在视线里的鄯州城,点点头,回首看向马车:“阿娘,是鄯州城,儿现在就派人去城中报信。”
“好,好好好。”一路跋涉,鄯州城终于是近在眼前,儿子的婚事也吉时已到,高母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高玉暖则是目光在队伍里搜寻起来。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点明。
一侧的高福,已经是双腿轻拍马身,身下的战马猛的向前一窜。
随即,就听到这老奴的呼啸声,从空气中传来。
“大娘子,老奴这就去鄯州城中寻了阿郎和小郎君出来接夫人。”
看着一骑绝尘,扬长而去的高福。
高玉暖满脸错愕,一脸震惊。
这厮当真是狗腿的很!
纵马疾行的高福,只觉得陇右凛冽的风,不住的刮在自己的脸上。
耳畔,是呼啸不止的狂风怒吼。
地上的风沙被吹起,砸在自己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双眼只能眯成一条缝。
只是,这种感受却让他觉得,自己就如阿郎和小郎君一般,是在领兵冲阵,只不过对面并非敌阵,而是鄯州城。
一路疾驰到了鄯州城下。
高福琢磨了一路的台词,只等城门前的河源军官兵将要上前拦下他的时候。
他便呼吼着开口:“某乃安西节度使府管事,尔等快快让开路来!”
一言而毕。
他已经御马,在城门下惊慌失措的百姓咒骂声中,没入鄯州城中。
把守城门的河源军官兵,哪里来得及反应,更不要说先前究竟有听进去几个字。
眼看着有人竟然光天化日,就强闯鄯州层,当即呼唤左右,纷纷上马追赶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