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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长歌看着把自己强行拖出牢房,又三下五除二给他换上一身红色衣袍的人,一时之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
强娶强嫁?
皇帝派来的这些人又算怎么回事?
一声不吭就给他收拾好了,从头到尾都半个字都没有。
这是怕他知道了要把他送去淮南王府换取一时和平,他会宁死不屈,坏了这件事?
所以直接强行把人塞进赐婚队伍了?
不过话说回来,几天的牢狱之灾,他还真的是有些呆够了,反正燕青山他也已经在不久前用一具易容过的尸体换了出去。
恐怕他前脚离开牢房“被迫”嫁往淮南王府,后脚皇帝就会收到燕青山已在牢中“病死”的消息。
…
燕长歌一身红袍,却被一行人困在了马车里,就连在牢房时,手腕上的锁链都没有除去,俨然是一个红衣牢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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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押着他行路的兵马,似乎也得到了皇帝的什么命令,一路上都缄口不言,只是带着他南行,对于赐婚的事,甚至此行的目的地,都只字不提。
燕长歌本来就心里门清儿,他们一个个装哑巴,燕长歌索性也就懒得开口去问。
…
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进入淮关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一进淮关,队伍里的人,就再次给燕长歌换了新的红袍红发带,一副任务终于快要完成的模样。
“少将军!”
关口,却率先响起了张安的声音。
燕长歌一愣,抬手就掀开了轿帘,入眼看到张安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不久前他离开时还冷厉魁梧却干净利落的张安,此时此刻却已经挂了一下巴的胡茬,脸色也是憔悴的厉害。
而此时,张安的身后,跟着的是几百燕家军。
“什么人拦路!我们是奉皇命前往淮南王府送婚的队伍,拦路者让开!否则格杀勿论!”
一路都不曾说出此行目的的护卫队,此时看到拦路的张安,却突然开口了。
送婚两个字,仿佛一把大刀直接砍在了张安头顶,瞬间让这个八尺大汉怒气爆发了,反手就把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送你娘的屁婚!我们少将军堂堂男儿之身,怎么会去淮南王府受这般屈辱!今天,你们不留下少将军,绝对过不去淮关!”
赐婚!?
这件事他听说了!
可是天下人谁不知道他们家少将军,就是淮南王此生最痛恨的拦路虎!
那昏君这一个旨意下来,同意了淮南王的恶意求赐,少将军一旦落进淮南王手里,那一定是生不如死!
少将军一身傲骨,却被送上敌手之床,这一定比杀了他还残忍!
好在,他们燕家军还在这里!
就算是拼着一死,拼着跟圣旨对抗,也要拦住这去路,把少将军从那羞辱的赐婚队伍里救下来!
燕长歌看着怒气勃发的张安,忍不住抬手默默捂了捂脸。
破案了。
张安肯定对原主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甚至是那种感情。
要说没有,他都不信。
不过,别说他不是原主,给不了张安什么结果,他就算真的是原主,这两个人在原剧情中,明显也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不只是身份上的落差,还有着从燕家到大安,各种局势上的无可奈何。
就算原主不死,燕长歌猜测,这两个人估计也很难发展出什么结果来。
“张安!”
眼看着张安就要动手,燕长歌赶紧喊住了他,“让开。”
“少将军!”
张安已经握紧刀的手一顿,“我们能救您出来!张安不怕死!”
燕长歌的脸色一沉,“张安,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这是命令。”
“这,”张安脸上露出一抹迟疑,似乎在挣扎,然后,十几年来第一次没有直接听燕长歌的话,“…请少将军恕属下不能从命。”
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将军,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过去,然后被送进淮南王府受尽屈辱,甚至折磨。
“本王听说,有人想截住本王的王妃?”
就在张安不肯撤退时,燕家军后方,忽然响起了一道带着冷笑的声音。
张安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燕家军后,淮南王萧靳安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隘口之上!
山峦掩映中,他竟也是一身红袍如火,声音里不知道是不是凝聚了内力,明明是还很遥远的距离,却偏偏掷地有声,一字不落地清晰地砸落在这关隘山脚下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见过淮南王。”
送亲的队伍看到是他,都清楚此行是来送亲求安的,礼节自然都会到位。
“燕长歌,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萧靳安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甚至没有看到他们的人一样,只是居高临下地与轿中的燕长歌对视了一眼,嘴角便止不住扬起一个似乎压抑了许久的笑。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
燕长歌与他对视,眼中火花触碰,仿佛无声诉说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少将军……”
注意到他们视线的张安,脸色不禁白了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此刻竟有一种,比淮南王可能仇恨他们少将军,还要可怕的猜测。
而那种猜测,可能是对他们少将军来说是种生路,但对他张安来说,一定是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
“张安,退下。”
萧靳安的出现,让燕长歌更加不敢留张安在这里拦路了。
本来跟赐婚队伍对抗,就是很不理智的,要是再得罪了萧靳安这个冷戾淮南王,可对张安以后的日子很不利。
毕竟,他燕长歌要想跟淮南王统一战线,包括张安在内的燕家军,是迟早要带过去的。
要是张安跟萧靳安弄得水火不容了,可绝对不是什么省心的事。
“不,”张安青着一张脸,一向顺从燕长歌的他,这次仿佛所有的拗劲儿都上来了,“属下绝不退让!今日必要将少将军带回燕家军营。”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本王的王妃,难不成是什么人也敢半路抢的!”
萧靳安冷冷一笑,手中一翻,就从身后翻出一杆长枪来。
那长枪,燕长歌格外眼熟。
可不就是他之前留给萧靳安的那柄长枪么。
“萧靳安!住手!”
燕长歌瞳孔一缩,翻身就出了马车。
几个腾跃,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大起大落了几下,稳稳落在了萧靳安身旁,就着手腕上锁链,就把萧靳安手中的长枪缠住了!
押送队伍:“!!!”
所以,他们这一路,根本就是押了个不可能押住的人!?
他一直呆在马车里,只是因为他想呆住!?
整个队伍里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脖子一凉,有些后怕。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赐婚押嫁的这个人,如果路上早走逃走的念头的话,他们要是不长眼的拦了,那就脑袋早搬家了!?
就连萧靳安,看着轻轻松松就落在自己身边的燕长歌,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你……”
他一直知道燕长歌厉害。
可是这,如入无人之境……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亏得他还担心他路上出什么事,恨不得直接迎到京都去。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
“张安,你已经看到了。”
燕长歌阻止了萧靳安的杀机,才定定看向震惊又不甘的张安,“我要是想逃走,无需你营救。我不逃,自然有我不逃的理由。”
“少将军……”
张安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总觉得,这明明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却又总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好像更厉害了。
气势也不同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以往从来看不见他那些心思,让他可以安心爱慕着的人,现在他却觉得,对方的那双眼睛,仿佛突然清明的厉害,轻而易举就能看穿他所有隐晦的心思一样。
让他无所遁形。
可这,真的还是……
张安默默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脑海中那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当然是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总不能连跟了十几年的少将军都认不出来了吧?
更何况,这天下可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也许,只是遭逢大难,少将军变了许多,也是正常的。
燕长歌冷眼看着低头陷入短暂沉默的张安,冷声道,“张安,我最后再说一遍,退下。否则,你三番五次违抗我的命令,便不再是我燕家军的副将。”
他不管张安会不会察觉什么。
注定给不了结果的,如果他真有那个本事察觉到他不是那个燕长歌,反而更省心。
毕竟他们十几年,总有些细节,何况张安还偷偷喜欢着原主,观察更是会比任何人仔细。
燕长歌也无法保证完全不会露出破绽。
说句毫不夸张的,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就会拿放大镜去看那个人。
张安会是一个比原主的亲爹燕青山,还不容易瞒过去的人。
那就索性,不瞒了。
只要他不说出快穿者的秘密,神鬼也好,附身也好,如果张安真察觉到了,那干脆就由着他去脑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