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看到岳清鸿发过来的消息,燕长歌的心中无声沉了沉。
那个家伙,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难不成,之前他想试探他的做法,真的让他付出了什么未知的代价?
而且他们现在在群里都聊到这种程度了,群主居然依旧不出来。
明明有可能是对方没看到群里消息这种最简单的可能性,可燕长歌就是莫名有种感觉,是他有着不得已的原因或者处境,现在根本出不来。
[我还是那个剑尊: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认识群主?]
他之前就感觉到了,群主和燕长歌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那是他和嘤嘤嘤都插不进去嘴的一种十分古怪的气氛,好像那两个人之间有种什么难以形容,却又心知肚明的秘密。
[光杆司令:啊哈哈哈,不认识不认识,我跟他不熟,就是单纯好奇,所以才问问。]
[我还是那个剑尊:你就算认识也没什么的,我们理解。]
[人家只会嘤嘤嘤:是呀,我们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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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杆司令:……]
燕长歌没有再次否认,而是沉默了很久,才将神识默默撤离出了快穿交流群。
而在空无一物,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系统空间里,燕长歌又是沉默了很是一段时间。
都久到灵妖也觉得他情绪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了,想要找个合适的措辞安慰他一下了,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看到燕长歌猛地站了起来,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走!灵妖,下个世界!”
管他呢!
反正不管是什么情况,去了下个世界,总会见到那个家伙,哪怕是他的分魂。
与其呆在系统空间里郁闷又没有结果,还不如直接去下个世界,继续把这快穿之旅走下去。
他就不信,这事情会一直这样一团迷雾。
就算真的是迷雾重重,他燕长歌也要把这雾一点儿一点儿全给扒拉散了!
露出那迷雾之后,最无处躲藏的全部真相来!
“好的,宿主!”
灵妖见他的情绪和状态,都重新支棱了起来,也跟着偷偷松了一口气,“这就进入下一个世界!”
它不怕别的,它可就怕它的宿主,哪天一个情绪不对,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甚至想不开,又要去进入惩罚世界什么的。
…
燕长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战场上。
鲜衣怒马,战袍烈烈!
而自己的眼前,周围,尽是断颅折肢,满地残尸。
血腥气不停地充斥着他的鼻尖儿,他的身后,是一骑骑兵,身前,是一处敌营。
大片大片的原主记忆,和原剧情内容,几乎在他进入这具身体的一瞬间,就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成了形。
原主,依旧是叫燕长歌。
而这次的原主,是一个连燕长歌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敬佩,又不得不慨叹一声可惜的少年将军。
他的性格,燕长歌竟然觉得跟自己有种某种方面的相像。
他自信,张扬,意气风发,且年少成名,杀戮之时仿佛光从天降,果决而利落。
可就是这样一个白衣小将少年郎,却被昏君赐婚嫁给了他的死对头,淮南王。
一代天骄,被折傲骨,送上了敌手的床。
下场,可想而知。
原主燕长歌,原本是名将世家燕家的独子,从小就跟着祖辈父辈习武,而且小小年纪就文武双全,其中最擅骑射,十岁时与皇家狩猎于围场,发无不中。
而且从小,他就受着祖辈父辈的忠君思想的熏陶,一直立志成为大安朝最无坚不摧的上将军。
而他也的确能耐,十五岁时成为武状元,被封为骁骑将军。
而他的祖父和父亲,则双双镇守西北。
这样的发展,本该是满门忠将,显赫一时的繁花锦盛之功。
可偏偏,时值大安朝内忧外患之际,还赶上一个多疑又昏庸无道的昏君。
此时的大安,不仅仅西北方有着哥勒和拓加两个边缘国的连年犯边和侵扰,内部东南一带,还有着割据为王的淮南王萧靳安时时都有瓜裂大安,甚至北下夺位的风险。
而燕家祖辈三代,就是这样祖辈父辈被大安皇帝分别派往西北对抗哥勒国和拓加国。
而十五岁的骁骑将军的原主燕长歌,则是被派领兵南下,去跟割据一方的淮南王展开了长期的战斗。
而这一战,就是四年。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将军,却被派到淮南王那种虎口之地去,无疑是送死的命。
可原主愣是凭借着自己的能耐,硬生生跟淮南王的势力,拉锯了四年!
依旧不进不退,虽然没能真正压制淮南王的势力,却也最大程度阻止了淮南王北下的可能性,就好像一道天堑一样,死死把野心勃勃的淮南王,堵在了自己的燕家军南面。
可是这个时候,却偏偏有人整了幺蛾子。
给了他,甚至给了整个燕家,一个灭顶之灾。
原来是北地的拓加国,因为仇恨原主祖父守死北关,自己却又根本无力攻下的事,居然动了歪念头。
战场上拓加根本斗不过燕家的西北军,却瞄准了大安皇帝昏庸又多疑的本性,暗中收买了大安朝内部的奸臣,设计陷害燕家有谋逆之心。
而这个陷害,还真的让本就因为燕家主控大安军队,而越来越觉得燕家功高震主,早就有了压制燕家念头的皇帝信了。
就这样,一心忠君爱国的燕祖父被召回京都处斩,燕父下狱。
而由于身在东南要地,对西北甚至京都之事一无所知的原主,在突然被一道圣旨召回京都时,才知道燕家遭遇了什么,连同祖父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着。
原主回召,兵权收回。
皇帝本想把原主一起投入牢狱,可是这个时候,淮南王却送来了消息。
声称如果朝廷肯将燕长歌嫁过来,他就收兵回马,保证绝不造反。
昏庸无道的皇帝,一心觉得这是个很简单的条件,送去一个燕长歌,就可以换来淮南王的安分守己,再划算不过。
可满朝文武,甚至天下百姓,谁又会相信这真的是什么请求赐婚?
全天下人都知道淮南王恨燕长歌堵路久矣!
这个障碍,这个昔日的少年将军,今天却像玩物一样,被迫穿上红装,以求淮南王不要起反心?
燕长歌会被淮南王萧靳安怎么折磨死,是所有人都能猜得到,却又不可言说的事。
而大安皇帝,更加不关心这个所谓的逆臣贼子的死活。
“好难啊!”
燕长歌忍不住慨叹了一声,一手扯了一下缰绳,反手就从后背箭囊里抽出了三支箭来,搭上了弓弦。
而箭头,对准了对面的营帐。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一次,淮南王萧靳安就坐在那里面亲自督战。
而原主,这次本来有机会跟他正面一战的,可就在要撕开营帐逼出萧靳安的最后关键时候,迎来了京都强制收兵回京的消息。
等到再次真的有机会面对面,原主已经成了被迫嫁过来的“淮南王妃”。
满身羞辱,满心仇恨,原主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萧靳安要折磨羞辱他时,将刀扎向了萧靳安。
可惜萧靳安躲了过去。
原主还是没能免去被活活折磨死的下场。
“报!!!”
果不其然,就在燕长歌一弓三箭搭好了,都对准对面了的时候,身后的军队中忽然响起一道紧急的快马飞奔而来的声音!
燕长歌置若罔闻,头都没回一下。
“燕将军!朝廷急令!请您暂时收兵听旨!”
对方见他居然听到声音连头也不回,急急策马赶到他身旁,冲他喊了一声。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燕长歌依旧没回头,他微微眯了眯眼,视线顺着箭头看向了远方,稳稳将弓拉满了,“这种事还需要我说吗?再敢在老子身后多一个字,老子先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这……”
传旨的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此时此刻那满身的杀戮之气震地喉头噎了一下,默默闭了嘴。
咻——
咻——
咻——
下一瞬,燕长歌手中的三支箭迅速脱弓而出,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直冲冲朝着对面的营帐射了过去!
“你们给我等着!驾!”
燕长歌扬声扔下一句,银甲白袍一抖,便策马朝着那营帐奔了过去!
砰砰砰!
三支箭一支擦着头顶,两支擦着耳侧,正正钉在了男人身后的夹板上!
营帐中,正坐在中央的萧靳安,一身黑色蟒服凛冽,刀削斧刻一般的脸上透着一股阴沉,他只觉得两边耳朵都烫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一摸,竟然发现两只耳朵边缘上,都擦着破了一道口子!
他猛地站起身来,快速扫了一眼身后那三支深深扎进木板,箭尾还在震颤不止的箭,先是震惊了一下,接着忽的仰头笑了一声,“好箭!”
“王,王爷!?”
他身边的将军,已经直接吓呆了,这箭居然直接射进了营帐里来,而且险些要了王爷的命!?
“闭嘴!”
萧靳安冷冷扫了他一眼,“废物!”
要不是他这个将军在燕长歌手下连连失利,他这个淮南王,也不会被迫到了亲自来坐镇的地步。
没想到这刚一来,就亲眼见识了这个燕长歌的厉害。
这岂止是厉害。
这样的箭法,简直是神鬼难料。
刚才那三支箭,真是精准的惊到了他,却又没伤到他。
如果是失误,也就算了。
如果是挑衅,刻意保持成这样的效果,那可就太过于恐怖了。
要知道,那三支箭,但凡有一支是瞄准了他的心脏,那么此时此刻,他萧靳安可就是一具尸体了。
萧靳安突然抬腿就往外走。
“王爷!您去哪?外面危险啊!”
将军看到他居然不着甲胄,不拿兵器,直接就往外走,当场吓得失声大喊。
“闭嘴!!”
萧靳安冷声甩下两个字,就已经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他刚刚出来,就看到一个白衣小将纵马而来!
那小将手中持一把长枪,所过之处,将守营帐的士兵尽数挑飞,如过无人之境!
“萧靳安拿命来!”
看到他的身影,燕长歌眸光一凛,长枪直接对准了他的胸口!
“那得看你拿不拿得走!”
萧靳安扬唇一笑,依旧是空烈烈一身,却是脚下一个轻踩,就飞身而起,空中一腾,踩着燕长歌的马头,就把那马踢了一个甩转!
手已经在这个空挡,紧紧抓住了燕长歌的长枪,让他一时半刻无法抽离出来。
燕长歌咬了咬牙,狠狠将枪一捣。
萧靳安却压根不急,顺着力道身体一转,抓着燕长歌的肩头,竟然就落在了他身后的马背上,顺着他肩背,就把他的腰死死搂紧了,还附带一句称赞,“好腰!”
哪怕穿着银甲,银甲里又套着白袍,依旧是盈盈一握的纤瘦有力。
燕长歌:“……”
妈的智障。
老子是来打架的好吗?
“你既然不想杀我,为什么又要冲上来?”
萧靳安一只手紧紧箍住他的腰,一只手还死死抓着他的长枪,让他无法再出招,低沉的声音却压着燕长歌的耳朵就钻了进去。
燕长歌翻了个白眼,也不管他在身后看得见看不见,“我哪里不想杀你了?你是瞎了吗,我现在不就是来杀你的吗?”
“你不想。”
萧靳安的语气却格外笃定,“因为如果你想杀我的话,刚才那三支箭,有无数种可能要了我的命,可你却没有。”
燕长歌抽了抽嘴角,“那是因为我技术不好,射偏了。”
“不,我倒是觉得,你的技术非常好,好到了堪称可怕的地步。”
萧靳安冷哼一声,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已经看过来的将士,绕过燕长歌身前的手抓住了马的缰绳,迅速一抖,“驾!”
燕长歌:“!!!”
这不对劲。
很不对劲。
然而更不对劲的还在后头。
萧靳安直接驾着马,带着他远离了其他人的视线,一路钻进了远处的小树林儿。
燕长歌:“……”
这位大哥,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是来打架的啊!!!
直到两人一马的身影,全都被树林遮蔽了,外面再也窥测不到里面一丝半点儿的影子,萧靳安才一收缰绳,停了下来。
“你不想让我死。让我猜猜,是什么缘故。”
萧靳安唇角扬起一抹深沉的弧度,很快就开口了,“我想,是因为你需要让朝廷用的到你,离不开你,却又不能轻易卸掉你的兵力。”
一旦他这个淮南王死了,燕长歌这个对抗淮南王的将军,就没了用武之地。
所以,燕长歌才故意不进不退这么多年,一副与他难相上下的模样,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让朝廷始终处在一种需要他来对抗自己这个淮南王的态势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燕长歌这个少年将军,可属实有点可怕了。
因为换句话说,他不是没有除掉自己这个淮南王的能力,而是为了自己被朝廷需要,一直故意拖着。
燕长歌:“……”
大哥,你真的想多了。
原主是真的虽然厉害,却真的杀不了你。
而我不杀你,当然是因为……你是我这个世界要拯救的美强惨对象啊喂!
拯救还来不及呢,哪能杀掉。
没错,这位割据一方,自立为王,野心勃勃,据说还暴戾恣睢的淮南王,就是他这个世界要拯救的美强惨对象。
这个世界的剧情,似乎跟淮南王离得很远,可偏偏,这个淮南王又确实是实实在在威胁到主角方过的美强惨反派。
因为这其实是一个典型的重生古言文。
女主前世被大安朝的七皇子辜负,欺骗,还被闺蜜挖墙脚,白莲渣男凑一对。
重生而来的女主,这一次就选择了前世爱她爱的深刻,而且同样作为大安朝皇子的四皇子。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感情上打脸前世渣男白莲花,事业上,辅佐四皇子,利用先知帮他夺位,熬死昏庸老皇帝,登基,然后再积蓄力量,设计除掉藩王,让身为男主的四皇子成为大安朝的一代明君。
最后男女主帝后和谐HE.
没错,淮南王萧靳安,就是那个“除掉藩王”里的政敌藩王。
“既然你这么想让自己的位置安稳,不如我们合作。”
萧靳安见燕长歌沉默,却以为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
“怎么合作?”
燕长歌纯属好奇的开口一问。
萧靳安微微低头,呼吸就擦着燕长歌的脖颈,弄得他有些痒,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
才听到萧靳安隐约带着低沉笑意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很简单,我们就把这场你打我斗,难分上下的戏,长长久久的演下去。”
燕长歌诧异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长长久久的演下去?你甘心吗?你真甘心在这陪我演戏?据我了解,你应该是恨不得除掉我,然后挥师北上才对吧?”
这个一心想要北上夺位的人,怎么可能甘心留在这里跟他耗起来?
萧靳安沉默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凝重而认真,“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
可是朝廷里那个皇帝,却因为他势力的崛起,逼得他不得不自立为王,不得不一步步壮大。
因为,不进则死路一条。
他即便没有那种念头,可这样一个昏君,他也只能“有”那样的念头。
我不杀人,人就杀我。
皇帝根本没有给他其他选择。
他但凡多一点信任,少一分忌惮,他萧靳安也不用为了自保和因为对处境的胆战心惊,不得不让自己变的强大,变得真的成了那皇帝口中,威胁朝廷的猛虎。
毕竟如果不成猛虎,说不定早就死了。
燕长歌隐约感觉到了身后人的情绪忽然低沉了,忍不住拿胳膊肘子轻轻捣了他一下,“喂,说话就说话,商量就商量,你怎么还抑郁上了?”
萧靳安抬眸,“抑郁?”
“咳,没什么,”燕长歌轻咳了一声,“既然你并不想当皇帝,那为什么还要让皇帝觉得你虎视眈眈的?”
萧靳安冷笑道,“如果我说,正是因为他总觉得我虎视眈眈,我才不得不虎视眈眈呢?”
绕口令一样的一句话,偏偏燕长歌稍微一琢磨,就想明白了,他不禁跟着轻笑了一声,“那这可就真的是太惨了。既然要坏人做到底,那你有没有想过,真的坏人做到底?”
萧靳安微微一怔,眯着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这个人就算此时此刻安安静静的被他抱在怀里,但他可没忘记,他是朝廷派来征讨压制他的骁骑将军。
是朝廷的人,那个狗皇帝的人。
燕长歌回头看他,“很简单,既然他觉得你要夺位,那干脆,夺给他看喽!”
萧靳安越发摸不准他的心思了,这可绝对不该是他这个骁骑将军该说的话,“你究竟在想什么?”
燕长歌撇了撇嘴,“没什么,只是想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夺位吧。就算真不想做皇帝,没关系,夺了之后,我替你做呀~”
萧靳安:“……”
这下萧靳安是直接被他那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给整笑了,“燕长歌,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萧靳安夺皇帝,他燕长歌来做?
真亏他想的出来,还说的出来啊?
而且还说的那么大言不惭。
他是真敢啊!
这么个有意思的人,他突然都有点后悔四年来一直派遣将军跟他对垒,居然到现在才真正跟他面对面了。
相逢恨晚啊!
他这是错过了四年。
“我该回去了。”
燕长歌将手里的长枪一松,任由萧靳安抓在了手里,“记住我的话,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嗯?”
这下,萧靳安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他沉沉盯着燕长歌许久,沉声道,“你认真的?”
刚才他还觉得是对方调侃,甚至是不信他不想当皇帝的话,故意嘲讽,或者替朝廷探底。
可当燕长歌再次强调的时候,他却感觉到燕长歌似乎并不是在说什么玩笑话。
“认真,当然认真了。”
燕长歌弯唇一笑,“毕竟,那狗皇帝实在是该死,要么你杀了他,要么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