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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啸谨手指轻轻抵在下巴上,笑意清浅的模样,好似在闲品什么香茶,“因为,西北那个项目的大部分重要参与人员,早就已经在锦盛的掌控之中了,他们为傅氏做好那个项目,就是为锦盛做好那个项目,锦盛又怎么会对‘自己’的项目下黑手呢?”
傅老爷子莫名心中一个冷颤,可是却越听越糊涂了,但哪怕听不明白,他也从傅啸谨那从未这样幽深的表情上,意识到了傅啸谨接下来的话,一定是他最不想听的。
可是他不问,傅啸谨却也不说了,就好像故意吊着他的胃口,等他忍不住问出来一样。
病房里渐渐静的可怕,只听得见三个人呼吸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躺在床上,只能用力仰着脑袋才能看清床位方向的傅啸谨和燕长歌的傅老爷子,终于还是熬不住了,“…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那个项目的重要参与人员都已经在锦盛的掌控之中了?难不成,你卖了傅氏内部人员的消息!?”
参与那个项目的,可都是傅氏的骨干人员!
这个逆子不会报复心这么强,为了报复他,甚至报复傅氏,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把那些人的信息都出卖给锦盛了吧!?
“哈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傅啸谨竟忍不住仰头笑了出来,说不清是嘲讽还是齿冷的笑声在整个房间里都带着一股渗透一样的穿透力,“到底是你太蠢,到现在都听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你把我看的太蠢,竟然会觉得我为了报复你,做出那种让别人白捡好处,看笑话的蠢事?”
“你,”傅老爷子整个人都颤了颤,“那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对!
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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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傅啸谨可太不对劲了!
他总觉得,今天他的嘴里会吐出什么可怕的话来,而那个话,一定是他不想听到的。
可这一次,无论傅老爷子内心如何恐慌着,不安着,抗拒着,傅啸谨却不等他再问,甚至不等他喘过气来,就一个惊雷朝着他砸了下来,“很简单,锦盛的主人就是我。”
仿佛生怕傅老爷子不够“惊喜”一般,傅啸谨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接着道,“而傅氏中负责西北那个项目的大部分重要负责人,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经被我收服了,他们之所以在我失去继承人这个可笑的称呼后,还留在傅氏好好做着工作,而没有直接投奔锦盛,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直接我一声令下,就可以把傅氏架空。”
“…你,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锦盛,你,你的!?”
傅老爷子直接被这一连串的话砸了个半天没法回神儿,一双眼睛早就瞪成牛眼睛一般,一条胳膊仿佛帕金森一样颤颤巍巍指向了傅啸谨,却因为太过震惊,质问还停留在傅啸谨的第一句话上。
显然后面的一大段话,听是听到了,根本都还没来得及消化!
毕竟,没有哪一句话,比“锦盛的主人就是我”更怀疑人生了。
这一句话,甚至足以让傅啸谨后面说的那些傅氏骨干人员早就被他收服,都没有办法震惊到他了。
傅啸谨微微点头,“对,我的。惊喜吗?原本,如果不是三年前的事,也许我会慢慢考虑之后让傅氏和锦盛一起发展,它们两个联手,将来不只是在z国,就算是在国际上,也能占有一席之地,傅氏会达到前所未有的辉煌!可你,就是你啊,口口声声说着为傅氏着想的人,亲手把这一片美好前景给撕毁了。”
几年前,他为什么会让老头子越来越忌惮他?
当然并不单纯是因为对方觉得他有将他取而代之的野心和能力,还因为他的思想跟保守的老头子完全是两个极端,两人决定总是不一致。
久而久之,老头子便越来越觉得他这个儿子,这个继承人,是要跟他唱反调,给他难堪,有时甚至让他下不来台。
是要争夺他的威信,继而取代他的地位。
这让一开始并没有想要争权夺势的傅啸谨,也不由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敏锐如他,已经感觉到老头子早晚会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拔出傅氏。
这反而真正激起了傅啸谨的争控之心,暗中cao盘,收拢人心,还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和人脉,创建了锦盛。
既然傅氏,傅老爷子,都不肯接受他的模式,那就干脆自己创一个。
如果后期老头子并没有真的拔掉它,锦盛和傅氏并肩前行,必然乘风破浪!
如果……老头子真像他感觉到的那样,会对他动手,那锦盛也会成为他为自己预留的一条退路。
可哪怕,他已经猜到老头子有可能会对他做点什么,比如换掉他,降职降权,不再让他参与公司事务,这些他都想过了。
可偏偏,他没想到,他那么绝。
虎毒不食子啊!
这个人,这个被他喊了二十几年爸的人,居然下那样的狠手,直接安排了一场车祸,想要他的命!
要不是他命大,恐怕就不是断了一双腿的事了,而是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三年前的事……这句话顿时让已经震惊地脑子空白的傅老爷子,目光迅速躲闪了一下,“…啸谨,三年前的事,爸爸也很难过,爸爸承认,不该因为你腿受伤,就取消你继承人的身份,可是当时你伤的那样重,爸爸一个人忙不过来,才带回傅啸远的。你就当他是打工,现在还是你的。”
“呵,”傅啸谨一声冷笑,看到直到现在,脸上都还没有任何愧疚之意,甚至依旧没有坦白的意思的傅老头子,心中已经一派冰寒,“还在装傻么?我的父亲?您也很难过?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场车祸就是你安排的吧!”
“…你,你胡说!你胡说,胡说!”
突然被傅啸谨这么当面揭穿,本来就虚弱不堪又因为刚才的过度震惊,已经变得头嗡嗡作响的傅老头子,这下直接变得脸色灰白,就好像一个半死之人一样疯狂地摇了摇头,撑着胳膊就想在床上坐起来。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是发生了!
傅啸谨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那他还会放过他吗?
他是锦盛的主人,他不怕;他收买了傅氏的骨干,他也不怕;可这一瞬间,他真的怕了!
傅啸谨知道了那件车祸是他安排的,就意味着他今天一定是来报仇的,这让他再也没有了一丝半点儿心存侥幸的奢念!
他落在他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啸谨,啸谨,你听,听,听我说,那场车祸的事,爸爸也为你难过,你忘了吗,出了事之后,爸爸还动用傅氏的人力财力,积极地替你寻找幕后指使者,你忘了吗?你在胡说什么呢,居然怀疑爸爸?”
傅老爷子几乎是在拼命地想要辩解什么,可偏偏刚才巨大的恐慌,和接二连三的刺激带来的思维混乱,早就让他的话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了。
早就没了以往半点儿的冷静沉着。
傅啸谨笑了,“到底是在替我寻找幕后指使,还是为了抢先一步去封司机的口,我还是分辨的清楚的。爸,我再最后叫你一声爸,我想问你,作为你的亲生儿子,难道就真的没有你那掌权控势的欲望更重要吗?”
听到傅啸谨问出这句话,不只是傅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就连燕长歌都忍不住深深看了傅啸谨一眼。
大概,这个男人看起来报复的痛快,心底到底还是不甘心吧?
这个疑问,或者说这句质问,大概是一直都压在心头,让他难以跳过的一道坎儿。
燕长歌本来以为两个人都已经撕扯到这种地步了,傅老爷子怎么说也快不行了,总该给出一个答案了,没想到,这老头子短暂的沉默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力对抗傅啸谨,不但没有服软,反而恶气地刺激起了傅啸谨,“现在看来,我的选择也没错啊!你就是一个试图取代我的逆子!我只后悔,当时那辆车为什么没直接撞死你!”
本来还在静静等着一个答案的傅啸谨浑身一颤,就连旁边的燕长歌仿佛都感觉到了一股冷气的蔓延。
可傅啸谨难看的脸色,反而让傅老头子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恨不得自己断气前也狠狠气傅啸谨一通,“什么锦盛,什么抽空了傅氏,你再能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安排的人撞成了一个残废。锦盛也好,傅氏也好,你得到的就算再多,也改变不了你永远只能坐在轮椅上,大小便失禁的事实!哈哈哈哈!下辈子记清楚,老子终究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
反正事到如今,他已经注定不得好死了,那干脆让他这个逆子,也别想痛快!
“呵,呵,呵呵呵,”原本还怒气疯狂游走的傅啸谨听到他死到临头还不思悔改,反而试图刺激他的这些话,不由得冷笑连连,接着,就那么在傅老头子的目光中,一点一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