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燕长歌就这么被扣留在了西浮国。
半月后。
“听说你在整集军队?甚至调遣大军往东黎国边境压进?”
这阵子,严无鸾每天晚上都会来驿馆与他共寝,可是天亮时,却又从来不过多留恋,每天一早便会准时回宫。
燕长歌感觉到了他在忙着什么。
直到昨日,连驿馆的守卫军都撤走了一半,他才知道,严无鸾竟然已经在筹谋与东黎国开战。
“是,”严无鸾脸上带着残冷的笑意,“朕还以为,太傅早就该想到了。”
昔日东黎欺他辱他,甚至让他差点死在那东黎深宫,如今他终于逃出生天,登基为帝,用脚指头想想,他也不可能放过东黎。
莫说是东黎,曾经不把他当人的,哪怕是西浮国的父皇兄弟,不也被他弄死了?
又有什么理由放过东黎那群曾经亲眼看到过他如何狼狈,如何苟且偷生的人。
更何况,严无鸾凑近了燕长歌,缓缓抬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颊,满目深情模样,“况且,东黎可是太傅的故国,朕怎能忍心看太傅思乡情切,故土难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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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燕长歌恨不得直接一榔头砸他脑袋上,他抬眸,冷眼看他,“别说的那么好听。我故土难回,还不是因为你强行将我困留在西浮?”
严无鸾咧嘴一笑,“所以,朕在努力把东黎国尽早拿下,好让太傅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乡啊。”
燕长歌:“……”
难不成,是他教人的方式不对?
虽然,他也早就料到,有东黎国为质,惨遭欺凌与羞辱的过往,严无鸾基本不可能对东黎一笔勾销。
但把他作为理由之一,真的大可不必。
他可不想背负上害故国灭国的名声。
“严无鸾,”燕长歌与他紧紧对视,认真道,“让你为质,欺凌你羞辱你,都只是那一部分人的主意,充其量也只是东黎皇帝的意思。和东黎百姓无关啊!一旦两国开战,你固然能向东黎朝廷复仇,可真正遭殃的,却还是两国的黎民百姓啊!”
“太傅果然忧国忧民,心怀天下。”
严无鸾忽地挑眉一笑,听不出是戏谑还是在真的夸赞,“不过太傅也未免太小瞧您亲自教出来的学生了。”
燕长歌眸色一动,“你什么意思?”
严无鸾歪了歪头,撇了撇嘴,“朕怎么会那么笨,一味只会调兵强攻呢?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东黎国老皇帝死了,那小太子又年幼,东黎国内必然大乱,而朕,只需要趁虚而入,轻而易举的夺取皇位。把用兵之势降到最低,对百姓的连带也降到了最低,太傅说,好是不好呢?”
燕长歌心头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了心头,“你做了什么!?”
看严无鸾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不是打算要做什么,而是已经做了什么。
调兵压境,弄不好都已经是打算收网了!
东黎皇帝死!?
他要怎么杀死远在东黎国的皇帝?
严无鸾缓缓在床侧坐了下来,“很简单。这还得多亏了那东黎皇帝觉得无处彰显他的大国之威,满足他的蔑视之心,非要让朕去做什么质子。于是,他的日常饮食习惯,被朕摸得一清二楚。那老皇帝倒真会享受,每日傍晚,都要御膳房送上一碗连芷羹。”
燕长歌瞳孔一缩,脑中忽地乍现一道灵光,“连芷,寒蛇草!?”
连芷常年服用,的确补身。
而寒蛇草,居于漠北之地,世之罕见,单独服用也是救命良药,一丁点儿就足以让病入膏肓的人红光焕发。
可偏偏,一旦这两个东西碰在一起……那可就成了毒。
严无鸾眉头一挑,“啧,看来太傅也是熟知药理呢。”
燕长歌眉头紧锁,“严无鸾,你收手吧,如果你真的是记恨东黎,也不该夺他一国。如果……如果你是为了永远留住我,我答应你留在西浮国便是,再也不提回东黎的事。”
严无鸾眸色一冷,忽然背开了脸,声音也低冷了下来,“太傅,你当真觉得朕残暴不仁,仅仅是为了朕自己的仇怨,才要夺取东黎?”
“不然呢?”
严无鸾探手进了衣袖,摸出了一卷纸来,递给了他,“东黎欺朕辱朕,朕不能忍!但朕更不能忍的是,东黎皇帝及百官恶意揣摩太傅,辱骂太傅!这样上下龌龊,蛇鼠一窝的荒唐朝廷,留着做什么!”
燕长歌刚接过来时,还有些不解,但当他展开看了,目色渐渐变冷,最后,变成了铁青。
纸上写的很简单。
他因被扣留不归,东黎皇帝和百官竟指责他与严无鸾早就私通,甚至揣度当日严无鸾未死之事,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理由也很荒唐,那就是曾经,整个东黎只有他一个人要去对严无鸾好。
而严无鸾假死,又不可能没有帮手。
“叛国贼,勾结贼寇,欺君之罪……太傅,您一心一意为东黎着想,可你前脚离开,后脚那疑心成病的狗皇帝和天天盯着你官位恨不得你一走就能取而代之的朝廷宵小,就是这样在给太傅扣帽子的!太傅,您还觉得,朕不该屠了他们吗!?”
燕长歌脸色白了白,陷入了沉默。
就连灵妖看到他难看的脸色,都忍不住想开口劝两句,“宿主,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你想多了,”谁知燕长歌识海的声音却异常淡定,“以东黎皇帝的多疑,恐怕早在我提出让严无鸾进上书房时就已经开始多心了。前阵子所有人不吭声,我却自请为使臣,他故意面上欣喜,内心如何揣摩,还不知道呢。估计是觉得,我光明正大投靠西浮的机会来了。我不回去,他更觉得自己猜对了。”
灵妖一愣,不可思议道,“所以,宿主早就想到了?”
“不全是。”燕长歌道,“我当时之所以明知他多疑,还要这样提,原本是为了让他心生疑窦,不再信任我,真有灭国之日时,不会像原剧情那样把我选做托孤之臣。”
可他似乎还是低估了东黎皇帝的疑心和心胸。
居然因为他出使不回,将他视为与严无鸾早就勾结的卖国之辈。
灵妖叹了口气,“怪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嗐。”
燕长歌一笑,笑中带了一丝狡黠,“不过,这就是你宿主我前阵子说的,要不毁人设,‘合理接受严无鸾’的契机了。毕竟,我现在可是被东黎硬生生逼到严无鸾这边的呀~”
灵妖一个激灵,“卧槽,宿主牛逼,算无遗策啊!”
燕长歌挑眉,“过奖,过奖~”
他不过,是根据原主记忆,仔细揣摩了东黎皇帝和几位朝臣的性子,发现东黎皇帝是越老越多疑,而且一旦疑心病起,再有人附和几句,他就会越来越往疑心的方面想。
而自己这个位置,还偏偏有人盯着,巴不得在皇帝面前说点什么,把他给拱下去。
这样的发展,几乎在他维护严无鸾,在东黎皇帝面前替严无鸾开口时,就基本已经能料想到了。
迟早的事。
“太傅。”
看到燕长歌发白的脸,严无鸾心中怒火中烧,抬手就把人拥入了怀里,让他惊喜的是,这一次,燕长歌居然一点抗拒都没有!
这还是自从他要了他,他第一次不抗拒自己的亲近!
看来,这东黎皇帝找死,却倒也反而促成了更好的结果!
太傅一定是被东黎伤透了心!
对他才不那么抗拒了!
但惊喜的严无鸾,也并没有因此压下怒气,他轻轻抚着燕长歌的后背,咬牙道,“太傅不必伤怀,我已经收到最新消息,东黎皇帝病入膏肓,正在极力想要捂住消息,估计离死不远了,这几日,西浮军便能一举进攻!”
燕长歌抬起头来看他,脸色依旧有些泛白,“皇帝快死了?是你留下的钉子?你就这么确信,他们会帮你做这件一旦被发现,就是必死无疑的事?”
严无鸾收买的钉子,只是当时仓促收服,未必就会那么忠心耿耿吧?
传递个消息也就算了,谋杀皇帝?
燕长歌觉得可不靠谱。
严无鸾低低一笑,“这样的事情,朕怎么会假手他人?当然是只有自己做,才能放心了。”
燕长歌一怔,“自己?”
接着,他恍然大悟,“是那张请柬!?”
严无鸾眉头一挑,“不愧是太傅。这个东西,他可一定会亲手触摸。而太傅也知道,对于他这个常年喜用连芷羹补身的人,寒蛇草哪怕一丁点儿,都会直接要了命。可他居然还是又活了这一两个月,已经够命大了。”
原因他也清楚,更是他意料之中的。
因为是触碰,不是直接食用。
可偏偏越是这样,越会在他之后每次服用连芷羹时,身体都会衰败一些。
而寒蛇草因为只是一次的触碰,早已悄无声息渗入体内,反而让太医都无处可辨。
…
三日后。
东黎国皇帝驾崩。
太子年幼,朝中几位大臣,心思各异,你争我夺,都想在朝廷幼帝之前,一手遮天,把持朝政。
群龙无首,朝廷一时之间乱成一锅粥,而边境,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西浮国将士,忽然发难,一举踏破关隘,势如破竹,直指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