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燕长歌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了。
也许的确是嘤嘤嘤的药效果不错,哪怕他昨晚被翻来覆去那样折腾,现在醒过来,也没有那样煎熬的浑身发痛。
“昨晚,对不起。”
祁彦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昨晚的癫狂似乎已经全然褪去。
燕长歌试图坐起身,却被发觉他要动的祁彦转身伸手按下了,“你好好休息,我帮你请了假。”
燕长歌:“……”
啊,请假啊,习惯了习惯了。
“昨天,是我的生日。”
祁彦低声道,不等燕长歌接话,又已经继续加了一句,“也是我妈的忌日。”
燕长歌一愣,“啊?”
难道,是他妈生他时,难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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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么会在同一天?
祁彦似乎有意要想燕长歌诉出一切,并没有在意燕长歌的疑惑,便自顾自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二十年前一对豪门子女,门当户对,有财有貌,他们的结合,一度备受瞩目。”
从祁彦坐在床边徐徐道来的半个小时里,燕长歌终于弄清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可好景不长,结婚一年后,她怀孕,他出轨,被她发现。”
祁彦说这话时,听不出任何喜怒,仿佛是在诉说着别人的事。
“她大闹一场,最终在那个男人声称是一时糊涂的话中暂时消气。然而,在她的儿子才五个月的时候,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忽然找上了门。”
“她觉得天塌了,对男人心灰意冷后,却把所有情绪和压力,转移到了五个月的孩子身上。她开始渐渐觉得,只有这个孩子优秀,才能帮她挽回,不,是争夺一切,却又许多时候看着孩子,便觉得看到他那个负心汉。”
“于是她喜怒不定,情绪常常失控,她歇斯底里般逼着自己的孩子努力,努力,努力!她几岁的孩子被她接连好几天关进钢琴房,除了琴声,寂静无人,黑暗无光!”
“那时候,那个孩子,”祁彦忽然仰头笑了笑,“真的好希望她这个疯子,赶紧去死啊……”
“后来,她真的死了。”
祁彦收了笑,“在那个孩子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她以给孩子过生日为借口,要求男人回来。可直到深夜,男人也不见踪影。女人看着孩子呆滞的面孔,听着他格外小心地说了一句想要蛋糕,似乎短暂的慈母心迸发了。她出了门,打算在十二点之前,买个蛋糕回来。”
“……后来呢?”
见祁彦停住了,很久没有再开口,燕长歌试探性地低声追问了一句。
“后来?”
祁彦微微闭了闭眼,似乎在缓解情绪,“她被车撞死了,孩子赶到时,只看到已经拖走了尸体的满地血污,和被碾压在一起的蛋糕泥。”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祁彦忽然回过头来,定定看着燕长歌,“既爱又恨,既痛又爽,既愧又喜,我从来都没有,那样丰富多彩的情绪!”
既有终于解脱了的兴奋与疯狂,又有心底难逃的自责与恐慌。
燕长歌久久无言。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感同身受。
“那个男人,更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
祁彦的情绪舒展开来,“她死后不到两年,那个一心想把私生子带回家的男人,终于发现,那私生子根本不是他的种,呵。”
养了八年的儿子,却是一团绿。
“大概对女人愧疚了,也意识到了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了,他开始主动示好,想要修复父子关系。但那个孩子,并不确定他是真心修复,还是,因为女人留给那个孩子的那部分股份。”
燕长歌恍然,原来如此。
怪不得祁彦跟祁父的关系,显得那么难以碰触。
不过,燕长歌暗暗抬眼朝着一脸嘲讽之意的祁彦看去,那个私生子,是真的不是祁父儿子,还是祁彦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不是”祁父儿子了?
可算起来,那时候的祁彦,只有十岁,应该不至于有这样大的手笔。
似乎感受到燕长歌怀疑的目光,祁彦忽然将他抱住了,压在肩头低沉的声音里满是阴冷,“她一直告诉我一句话,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的抓进手里。”
燕长歌一个寒战,忽然觉得,那样被亲生母亲发疯一般逼迫着夺地位,争第一长大的祁彦,十岁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有什么该被我抓在手里的人,却试图摆脱我,”祁彦死死扣住燕长歌的后背,“我会亲手毁了他。”
后背一痛,头顶一凉的燕长歌干笑一声,“我,我饿了。”
艹,总觉得跳进火坑里了。
原本还打算完成任务就随便浪了,现在被这么一个深井冰盯上,估计会很难办呐。
…
剧情的关键时间节点被解开,祁彦算是彻底脱离了剧情轨迹。
时间一晃而逝,下学期时,燕长歌的成绩已经名列前茅。
“燕长歌,这大半年你去哪了!”
燕长歌听老师说有人找他,刚被老师带进办公室,劈头盖脸就传来道质问。
燕长歌面无表情的退开了一步,对面的声音却更大声了,“你弟弟都六七个月了,一直雇月嫂也不是办法,你赶紧回家带带他,你妈得回鞋厂!”
“这位家长,有话好好说。”
班主任忍不住皱了皱眉,对这样一个在办公室里大声说话的人很是不喜。
况且,现在燕长歌可是他们班里的优等生了,可听他爸爸的意思,这是让他辍学回家带孩子!?
燕志国喘了下气,看到老师开口,声音才稍微放缓了一点儿,“老师你不知道,我跟他妈都忙。”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内心不禁呵了一声。
可不是大忙人吗,快三年一次家长会都没来过,之前每次燕长歌做错事请家长,也是从来请不来。
“家里要了二胎,实在没人带。他学习又不好,又是个当哥哥的,他不带谁带?”
这话一出,班主任的表情就很是诧异了,“学习不好?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燕长歌今年的成绩进步,在整个学校都出了名,如果按照这个进步水平保持下去,高考也不会发挥失常的话,他保送华大都没有问题!”
燕志国呆愣愣的,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不管什么,”燕长歌冷冷看向他,“都与你没有关系。该有的赡养费不会缺你们的,在那之前,不要再来我眼前晃。既然以前那么擅长“神隐”,现在就请给我一直“神隐”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