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宗肯给面子参见中州宗门的继任大典已经是稀罕事了,再加上这一株万年青藤树,难免会让人心中猜测。
而且连酒的名字他们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他可是无垢宗首席大长老,肉身实力强大无比。
他来此地,无异于宗主亲临了,而且旁边不是还跟着个石铁胆呢?
当然,对于无垢宗为何如此行事,许易心中却是了然。
看来金刚降魔法身在石战天心中的地位远超过了许易的想象啊!
“如此厚礼,劳烦连长老代许某谢过石宗主。”
许易也不矫情,从石铁胆的手中接过了这盆青藤树。
不接不知道,这盆树一入手许易才知道其究竟有多重,几乎相当于一座山头了。
若非他肉身之力同样不弱,恐怕当场就出糗了。
看着连酒似笑非笑的表情,许易面不改色,将这盆树收入了储物扳指内。
“连长老,石少宗主,请!”许易伸手将二人迎入主殿内。
趁着连酒进去和各宗族话事人叙旧聊天,许易来到石铁胆的身边,皱眉问道:“你说你来就来吧,怎么搞的这么大排场?”
石铁胆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哈哈笑了一声:“要是来的人少了岂不是不给你面子吗?”
大殿之内,明尘、陈雁留的人也纷纷向着石铁胆打招呼。
他们之前相处过一段时间互相间印象还不错,所以自然就凑到了一桌去了。
接下来便没有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了,继任大典很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三脉之主一人说了几句,向外人宣告着如今青阳宗大权已经全部交接到了许易身上。
他一人,便能代表整个青阳宗。
赵天临面色平静地在下方坐着,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倒是林夕,目露几分羡慕,但说出最多的话却是恭喜。
三绝剑尊亲自为许易褪去丹绝弟子的青衫,换上了一身青碧色的长袍。
“剑绝为锋,为青阳斩去这千百世荆棘险阻。”
他的气势依然霸道,但却并非是针对许易。
待易服完成之后,三绝剑尊退去一旁,铸灵大师也以无根水洗手,为许易当众束发。
“器绝为炉,为青阳铸造这千百世巍巍辉煌。”
而最后一步,则是由北辰玄奕来完成的。
他步伐很平稳,慢慢走至了许易的面前,在下方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替其带上发冠,一根青云簪插入发间。
“丹绝为盾,为青阳守护这千百世燎原薪火。”
易服、束发、加冠……
这般礼数在俗世间也代表着男子成人或者升官加封。
许易这辈子是第一次完整的经历这些,而且是当着百宗宾客的面。
如此打扮一番之后,许易原本相对普通的气质立马发生了变化。
随着他转过身,不少人都是暗自点头。
那张略显普通的脸庞如今看来殊胜尊贵,气度不凡。
面向众多宾客,许易心中也有几分紧张激动。
这些人随便一人在中州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一人身上。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易儿,等你束发那一年,爹爹会邀请城口的刘掌柜,还有老李,还有城主大人一起来给你见证这个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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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易想起了当年在他尚且年幼之时,许父对他所说的话。
只可惜,后来没多久许父就因病故去了,甚至没撑到他到束发的年纪。
如今有人为他易服束发,场面壮大到远超过许父所说,但许父却是看不到了。
看着下方许多青阳宗弟子的目光,许易也想起了故去的白城、周河等丹绝谷弟子,悲从心来。
“仙道渺渺,吾道昭昭,青阳长存,愿诸君,仙道昌隆!”
许易朝天一拜,声音雄浑,响彻在整个大殿,也同样回荡在外面的广场之上,回荡在青阳主峰每个人的耳畔。
“愿青阳,仙道昌隆!”
众宾客都是起身拱手,同样回应道。
至此,继任一事便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便是享受这大典氛围的时间了,许易在主位上,基本上每个宗族的都会派出一人上前敬酒。
那可是灵酒,一来二去的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纵然许易是元婴修士也扛不住。
当星夜笼罩,一些小宗门开始陆续告辞离开,青阳宗并没有给他们安排过夜的住处,所以他们不便多留。
这也不是青阳宗小气,实在是那些小宗门太多了,根本安排不过来。
为了一视同仁,青阳就只给那些有出窍期强者坐镇的宗族安排了住处。
虽然到了夜间有不少人告辞,但整个青阳主峰依旧是灯火不熄,热闹非凡的。
一整天许易手中的酒都没空过,他早已喝的脸颊发红,醉意上头了。
酒醉并非伤痛,而且也没必要动用无虚决或者其他手段去压制这感觉。
“哈哈哈,许宗主海量,来,和我这老家伙再来一碗!”
连酒人如其名,极爱喝酒,此刻纵然满脸通红却笑的畅快。
许易手中的小杯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大碗,这一碗灵酒下肚,恐怕能当场醉倒一位筑基修士。
而许易已经喝了不下百碗了。
甚至在他们身边都专门站了两名弟子,一名负责处理那些空坛子,一名负责开酒上酒。
“连酒这家伙,非要往年轻人那一桌子凑。”陈净云笑着摇了摇头。
“哈哈哈,不管他不管他,我们喝我们的,来!”
南河笑眯眯的举着杯盏,脸颊通红,看上去倒像是凡间喝醉酒的老翁,一点也不像是分神期的尊者。
众人推杯换盏,北辰玄奕一人坐在旁边,静静喝着茶,自己与自己下棋。
赵天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石铁胆给灌醉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石铁胆脚踩着桌子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穆海和齐阳二人醉醺醺地举着手中的酒,似乎要替赵天临报仇雪恨一般。
李寻虚靠在一盘,静静看着此间喧闹。
北辰梦蝶则是牵着小葫芦的手,正在和她分析着是先吃水果容易饱还是先吃熟食。
在这般热闹的场景中,却有这么一桌子显得有几分寂寥。
那一桌只有俩人,一位是名穿着蓝白袍子的青年,一位是容貌倾城,目光却有些低落的清冷女子。
又连续喝下了三大碗灵酒之后,许易才好不容易逃脱了连酒那宽广的臂弯。
提着还剩下一坛半的酒,许易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那俩人身边。
“今日是个该高兴的日子,你们看上去怎么没什么兴致?”
许易自顾自地又灌了一大口酒,随口问道。
“是该高兴,白某敬许宗主一杯。”
白羽温和笑着,倒了一杯酒示意。
“咕噜……”
宁若溪看着许易像个莽夫一样将大半坛酒全部喝了下去,弄的今日才换上的那身碧青袍满身都是。
他这幅模样哪还有白日里的殊胜尊贵气质,完全就和凡间那些酒劲上头的青年没什么两样,根本不像是一宗之主。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宁伯母。”
将空空的酒坛轻轻地、温柔地放在地上,许易出声说道,目光有些迷糊。
“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了办法,一定能让她恢复正常,重新醒来的。”
许易与宁若溪四目相对,语气郑重。
“我爹给我取名叫许易,因为他觉得一个人这辈子最容易说出口的东西就是许诺,随口许诺容易,但想要实现却是很难。”
宁若溪目光微闪,看着已经醉的有些恍惚的对方。
她双唇微动,有些担忧道:“许易哥哥,你喝多了……”
许易摆了摆手,他摇头道:“我可没喝多。”
他咧嘴一笑,“我许易这辈子许下的誓言不多,但我既然说过要救下宁伯母,就一定能做到。”
说着,他又顿了顿,严肃地盯着宁若溪,一字一顿的道:“你也要答应我,不要随便放弃自我,让那什么霜云真君回来,听到了吗?”
宁若溪看着许易认真的神色,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
她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嘿,好,开心点!”
许易又笑了,笑的跟陈十五一样。
他将桌子上那一壶酒随手抓起,然后便再转身朝将穆海和齐阳都喝趴下的石铁胆走去。
“老石,欺负我的人是不是,咱俩来碰一个!”
宁若溪看着此刻毫无宗主风范的许易,她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也许束发加冠,并非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那也代表着那个人身上开始有了一定要遵守的东西,一定要去肩负的责任。
今日这一场醉酒狂欢,或许是许易最后一次不必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眼光所做的事情了。
从今往后他是青阳宗主,他要考虑青阳,他要考虑门人,他要考虑青阳宗境内的一山一土、一草一木。
“大姐姐,你吃西瓜吗?”
在她出神之际,有清脆的少女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许望舒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手中还捧着两块西瓜。
“谢谢。”宁若溪微微笑了,伸手接过了西瓜。
“哇,果然是你,爹爹以前画了好多你小时候笑的画像!”
许望舒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更加好奇的开始打量着宁若溪。
“爹爹说啊,他以前遇到了一个好喜欢哭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长大了之后也不喜欢笑,所以才画了那么多小姑娘笑的画像。”
她喃喃自语着,然后还很是自豪地笑着道:“我很少哭,也经常笑,所以爹爹可喜欢我了呢!”
宁若溪心头微震,多看了一眼正在和石铁胆勾肩搭背的许易。
夜幕渐深,逐渐有悦耳悠扬的琴音响起。
伴随着晚风清幽,吹开了所有人心中的苦闷,将惬意传达到所有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