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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
迪厅。视野一般的卡座,不容易被迷乱的光晃眼睛,又恰能看到斜前方卡座里坐着的杜夏可和桓昱。
江帆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黑人DJ在正中央摇头晃脑地打碟,音乐简直震耳欲聋。江帆捂着自己胸口,说话都得扯着嗓子来。
丛阳嗑完手上最后一粒瓜子,凑到江帆耳边,一只手朝斜前方指了指,小喇叭似的喊:“我说——他俩——是——脑瘫兄弟——”
太吵了,俩人只能凑近了聊。
江帆扎了块西瓜吃,挺无语的:“我看今晚算白来了。”
丛阳:“怎么说?”
江帆喝了口果汁,“你这么大声骂他俩,也就我能听见。神经病才会选这里说悄悄话。”他眼睛往那边瞟了瞟,“我看他俩也就是出来玩的。臭味相投。话说老板让你盯他干嘛?”
丛阳这瓜子配酒,有点上头,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说:“不知道了吧——桓昱想给老板介绍那啥呢。”他没这爱好,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就朝江帆眨巴眨巴眼。
江帆抓不住他的点:“‘那啥’是啥?”
丛阳拍着大腿,又闷了一口:“就那啥啊!”
江帆:“……”
丛阳知道江帆没懂,急了,“就SM里,那个M!”
原本把丛阳当酒疯子不想接话的江帆登时竖起了耳朵,忽然之间,他心尖上那块肉直犯酸,酸得他头皮发麻。
他踌躇地开口,丛阳差点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那……老板,什么意思?”
丛阳脸喝得红红的,品不出江帆的异样,只说:“你跟我当时问得简直一毛一样……”他迷迷瞪瞪的,照着杜君棠原话努力转述了一遍。
江帆思路倍儿清晰,他也不避着丛阳,“杜夏可和桓昱都不可能知道老板会让M上班。给他们支招的……说不定是樊沛。我们之前碰巧见过一面,他好像猜到我是老板的M了。”
江帆都不避,丛阳这个八卦魂就更不避了,“有啥了不起的!我也知道你是老板的M!”他是真喝多了。
江帆喝果汁,差点喷了,脸也跟着红。他赶紧解释:“丛哥,我的工资和大家一样的!没有特别的津贴和福利,上班也从不迟到早退!”
“行了行了,瞧你那小样儿。”丛阳压根没往那儿想,他亲自为江帆满了一杯酒,递过去,“来,喝酒,别光嘬你那果汁儿了。”丛阳看着江帆把酒接过去,特豪气地拍了把桌板,“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你,把你抛尸那回,就觉得你肯定跟我们有缘。”
江帆僵硬地笑了笑,寻思你还不如不提这茬儿。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头一低就有点热。他当即明白了。操,喝的假果汁儿,掺酒精的那种。
江帆一喝混酒就完蛋。
俩人彻底忘了自己来干嘛的了。
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不远处的杜夏可都喝嗨了,蹦着蹦着就要上桌,这俩还给人录了小视频。
酒水利尿。
离开迪厅,喧嚣也逐渐落在了身后。
公共卫生间,洗手台前,酒保搀着个晕晕乎乎的小美女,以便她漱口。江帆歪歪斜斜地朝里走,看见某间隔间的地板外一大滩呕吐物,相当刺激。他膈肌一颤,赶紧推了手边隔间的门板进去,差点也要吐。
一泡尿结束,江帆清醒了一大半。隔壁呜呜嗯嗯的叫声,叫得他汗毛直立。
卫生间外置着长长一排休息的椅子。丛阳瘫在椅子上抽烟,等他。
“好点没有?”丛阳问,还从烟盒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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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根烟给他。
“还行,”江帆摆摆手,“谢谢啊丛哥,我不抽。”
丛阳咬着滤嘴:“不抽还是不会抽?”
江帆:“不会抽。”
丛阳点了点头,没说话,吐了口烟圈。
烟雾里,江帆精神涣散,他眼中丛阳模糊的轮廓动了动,忽然说:“老板爱抽,年纪轻轻的,你劝着他点。”
“不好劝,”江帆看不清,索性闭目养神,他仰着脑袋,“老板这烟龄得有快十年了吧。”
丛阳挺纳闷,话赶话的,“你咋就知道快十年了呢?”
江帆听丛阳拖拖拉拉的声音,知道他还迷瞪着,于是回:“猜的。”
丛阳果然不再钻牛角尖:“噢。”
江帆到底还是从丛阳那拿了根烟,点着了。
“老板之前那次车祸,是伤着脑子了吗?”
丛阳忽然坐直,掰正了江帆的身子,仔细观察起江帆的表情,确认他是认真在问问题,而不是想和自己一起痛斥老板的恶行。
“是……不太好,”丛阳重新坐好,带着鼻音回他,“但是知道的人没几个。”他忽然捏了好几下鼻子,丧气地骂,“操,我犯鼻炎不能抽烟喝酒。”骂完又自暴自弃地说算了算了。
江帆学着他吐烟圈,感觉自己确实有些清醒了,他清醒又状若寻常地提问:“谁开的车?怎么出的事儿啊?”
丛阳信江帆,丛阳知道老板也信江帆,于是觉得这话没什么不可聊的,“他自己开的车。他当时好像是去取信。”
江帆有半晌傻了,“取信?”
丛阳:“对。我很早就替老板做事了。那时候老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一个地址取信。每次都是他亲自开车,不让人跟。没人知道地方在哪儿,信里有什么。”
江帆听懵了,他脑海中隐隐有个轮廓,他不确定,也不敢确定。
丛阳眯着眼睛抽烟,没察觉到江帆的异样,“他出事那天,也是去取信。被几个看不顺眼的平辈盯上了,当时老板比他们都要小,但没接着读书,一头扎进公司里,他们大概就以为他偷着做什么生意吧,跟了他一路。
“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一定要避开他们,在城郊兜圈子,上了高速。那群人跟疯了一样。后来就……连环车祸。那场事故里,受伤的人太多了。
“等老板再醒来,信已经被血浸透揉皱了,什么也查不出来,揉得快碎了……应该是他自己做的。挺纳闷吧?”
丛阳的语气平淡,平淡里带着几分疑惑和探究,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感怀式的惋惜。
“我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江帆的烟灰落到了地上,他以为自己听到了声音,像风刮过香樟叶。他压着嗓音,像低喃:“很……重要?”
“要么怎么非得避开主家那几个呢?当时从车里挪到担架上,人晕了,脸都哭花了。我跟他到现在怎么也六七年了,没见他哭过,忒招人疼。可惜啊。醒来的时候问他也不晓得,再也没人知道他揉掉的是什么玩意儿了。”
江帆抖着手,狠狠吸了口烟,又呛得他不停地咳。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是触目惊心的画面,他不了解,故而就无限放大杜君棠可能遭受过的痛苦。
他也惧怕,惧怕……
“丛哥,”江帆哑着嗓子问,“你还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吗?”
“七年前……五月,”丛阳肯定道,“对,五月底,那一年的高考前夕。”
“大概他没读过大学,心里有执念吧,那时候总在问,还有多久高考,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一直问,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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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像等日子一样,天天数着过。”
江帆再也忍不住了。他没拿烟的手蒙着眼睛,眼泪跟开闸似的流,渐渐地,又挪下去捂住嘴,他浑身都在抖,也不出声,在昏暗的光里偷着哭,续长的烟灰跟着扑簌簌的掉。
他的惧怕成真了。
成绩单。只是成绩单而已。
杜君棠却不想他被任何人打扰。
他的八六没有食言过,他一直在庇佑他,分别后的每一天都在期盼他回家,他一直在等他。
江帆把烟拧灭了,用黏黏糊糊的声音催促丛阳回家,说他这烟不好,上头。
丛阳听他鼻音比自己还重,问,兄弟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江帆没回话,点了点头。
代驾服务到位,把人送到门口才走的。江帆喝晕了也哭晕了,晃着脑袋开门。
客厅里留了一盏灯,昏黄的暖色,江帆感觉眼睛很花。
厨房那边传来动静,推拉门被推开的声音。
江帆往沙发边上走,杜君棠上前扶住了他。
“什么样子,”杜君棠闻到了江帆身上的烟酒味儿,眉头紧皱,“我就不该让你跟着丛阳出去。”
江帆想哭,哽咽着,“唔”了一声。
杜君棠想扶他到沙发上坐下,口中责问:“我给你打了两通电话,当没听到?”
江帆笨拙地在兜里掏手机,屏幕亮起,两通来自杜君棠的未接。
“对不起。”
江帆没往沙发上坐,忽然拽着杜君棠的胳膊,紧紧抱住了他。
他抱着他,勾着杜君棠的肩颈,很轻地吻了吻杜君棠的颈侧。
他在眼泪里小声又模糊地说:“八六,对不起。”
他果然又哭了。
眼泪和吻都很烫,液体慢慢滑进杜君棠的衣领里。他开始回忆那次江帆的血滑过他后领和皮肤时的触感。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杜君棠僵了僵,任由这个醉鬼抱着他哭。
直到江帆哭累了,杜君棠才拖他去了房间里睡。
待杜君棠走回二楼,天似乎快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