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妻子乞求的目光下,赵掌柜实在不忍再让妻子伤心,哽咽着点了点头。
手中握着的手垂了下去,妻子含恨离去。
一尸两命。
看着妻子的尸体,还有未来得及来到这世上的孩子,赵掌柜心中恨意滔天。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世道如此的不公,他们夫妻向来与人为善,却让他们遇到如此的横祸。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终日小心翼翼,宁愿吃亏从不与人起口角,却还是逃不开恶人的魔爪。
赵掌柜用手小心的擦拭着妻子脸上的血迹,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夫妻二人自成婚以来,日子虽过的清苦,但妻子始终不曾发过怨言。
家里有什么好吃食,总是留着给他,而她却是兑付一口就成。
他穿的衣服,每日都是整洁无痕,而她身上却穿着补有补丁的衣服。
四季轮换,他总有应季的新衣衫,而她身上的却总是那一件常衫。
泪,汹涌而出。
一个大男人,不能保护妻子和孩子,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出事。
今日发生的一切,让他此刻是多么的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软弱。
同时,也恨恶少及恶仆的仗势欺人,恨狗官的不作为。
赵掌柜含泪默默的办完的妻子的后事后,辞了酒楼的工作,终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一日,那恶少又去外面祸害完人回城,途经一片林子。
突然,从树上跳下一个蒙面人,手中拿着一柄斧头,冲着马车就砍了过去。
车夫首先中着,从马车上掉了下来,蒙面人没有丝毫犹豫,快速冲进马车。
“啊......”
震天的吼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随行的小厮这才反映过来,围拢过来,冲进了马车。
蒙面人被扔了出来,摔在地上,外面的仆从趁势将他按住。
“哎哟......杀了他,敢伤本少爷,我要他死无全尸,啊......混蛋,轻点......”
外面的恶奴们,得到主子的命令,掏出匕首,一刀一刀刺向蒙面人,再拔出来......
蒙面人瞬间浑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惨不忍睹。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行此等恶事。”
随着声音,一道人影已到近前,将正在行凶的人击退。
“老东西,谁给你胆子,吃饱了无事还是嫌命太长了,敢管我家少爷的事。”
来人正是清风老人。
他眉头微蹙,一听奴才嚣张的话,不问人身份直接发难,可见定是常日里欺压人惯了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今日就让爷来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清风老人看着围扑上来的小厮,身子未动,袍袖一挥,冲上来的人就四下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解决完这些小喽啰,清风老人转身对着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的那个恶奴。
那恶奴看着清风老人,知道今日遇到硬茬,立即变了一副嘴脸。
他赶紧跪地求饶:“爷,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清风老人厌恶的瞧了他一眼,袍袖一挥,那恶奴冲旁边的大树飞了过去。
“砰......扑通......啊......”
几道声音接连发出,那恶奴撞上大树,又掉落到地上,嘴巴一张,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清风老人也不再看那些人,他走到浑身是血的蒙面人身边蹲下来,先试试了他的鼻息,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塞进他的口中。
这才伸手覆上他的脉搏,仔细的号起脉来。
清风老人的神情很凝重,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是下了多重的手,将人折腾的已经奄奄一息,他再来晚一点,此人就没命了。
还好,还有一口气在,清风老人急着救人,抱起地上的蒙面人,运起轻功快速离去。
蒙面人是赵掌柜,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跟踪恶少,伺机为无辜惨死的妻儿报仇。
城中人多,他无法得手,好不容易看恶少出城,今日带的人也不是很多,他就在恶少回城必经的林子里埋伏着。
本想着出奇不意,定能杀了那恶少,然后,他也可以去见他的妻儿了。
是的,他也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没有一丝武功底子的人,怎么能在那一群人的手中得到好处。
若不是恶少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也不可能在恶少随从反应过来之前,冲进马车砍了恶少一斧头。
虽这一斧头并不能解了赵掌柜心中失去妻儿的滔天恨意,但总是出了一口恶气。
清风老人一看所救之人乃是赵掌柜,赶紧施救。
三日后,赵掌柜从晕迷中清醒过来,当看到眼前的清风老人时,不禁红了眼眶。
当清风老人从赵掌柜口中得到事情的始末,心中很是愤怒,他当即休书一封,以特殊方式将信件送了出去。
赵掌柜因伤势太重,虽人已清醒,但尚不能自理,清风老人就暂时留在这里照顾他。
清风老人在三界山找到他需要的药材后,本是准备直接从另一条路回去的。
但,想到这边陲小镇上医治的赵掌柜夫妻二人,所以才绕道来这里看上一眼。
不想,却遇到赵掌柜遇险,将他从死亡的边沿拉了回来。
赵掌柜这次养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之前的县令因贪污枉法被上面查处,人都没有押往京城,就地斩立决。
其次,小镇上的首富被抄家,恶少及恶奴被当场判秋后问斩,家中其他男子流放,终生不得回来,女子终生为奴。
边陲小镇上的百姓得到这一消息,大家皆奔走相告,高声欢呼,放鞭炮庆祝,如同过年一般。
赵掌柜养好了伤,不想再待在边陲小镇这伤心之地。
清风老人再三思量之下,将赵掌柜带到了三界山,并资助他开了一家客栈。
赵掌柜经此一事,请求清风老人传授他一些功夫,不求武功能登峰造极,只求能够自保。
清风老人没有拒绝,虽赵掌柜的年纪此时已将近不惑,但清风老人还是传授给他了一套功法。
赵掌柜是重情之人,他本欲奉清风老人为主人,但清风老人不肯,赵掌柜只能还跟之前一样喊他一声:老哥儿。
然,这声老哥儿,对赵掌柜来说,是亦师、亦主、亦恩人、亦友人的特殊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