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夫人口中的陈郎,便是她之前的将军夫君,也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将军征战沙场之后,向国君相求的便是,娶荣夫人进门,新婚燕尔之际,两人浓情蜜意的时日无多,便被铁骑踏破城门,一切美貌化为泡影,而后荣夫人因美貌被觊觎,被圈养在异国后宫之中,一直到现在。
只羡鸳鸯不羡仙,多么好的故事啊,只是结局却十分凄惨,叶长歌只是断断续续的听了他们的故事,一时间只是感慨物是人非,世态炎凉。
“你若是出宫,记得帮我去城外西郊的乱葬岗,替我帮他烧一炷香,十几年了,从未在他坟前供奉香火,恐怕他心中会怨恨我吧。”荣夫人眼神落寂,似乎眼中的悲伤凝成水珠,在将落未落之时,便被擦去,好像从不存在一样。
她当时抱着陈郎的骨灰盒,却没有机会将他安葬在故土,只得在进宫之前,找了机会仓皇逃出,只是为了给他立个牌位,可后来又被人抓了回去,再无自由之日。
“会有下辈子的。”叶长歌虽说不信冥冥之中的命数,但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已经十分匪夷所思了,他也希望这种幸运可以降临在荣夫人身上。
“也是,都十年了,他恐怕都已经投胎了吧。”荣夫人想这儿突然破涕为笑,“算算年纪的话,我都可以当他娘了。”
月沉如水,叶长歌在一片寂静之中昏沉睡过去,只是一夕间听了几声啜泣声,十分压抑,等到睁开眼望着荣夫人,她身子蜷缩成虾状,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始终是安静的,仿佛刚才那几声啜泣,只是叶长歌的幻觉。
原来每日的风高云淡都只是表面,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那些悲伤才会毫无防备的跑出来。
第五日上午,皇后脚步匆匆的来到大殿之上,看到还跪在那里的卫炎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并未与他交谈,便甩袖离去,“去让卫炎景再那贱人最后一面吧。”说完这句话,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卫炎景憔悴的背影,哪有那日在宫宴上的意气风发,“真是可惜了,堂堂男儿,被情感绊住,不过也好,有叶长歌在,卫家不会构成威胁。”
皇上请来的消息传开,像是给众人吃了定心丸,只是这个时候也就意味着,叶长歌要大难临头了,不再担心自身的众人,便开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待着叶长歌的判决。
大牢的门再次被打开,叶长歌有些不适应投射进来的阳光,等到艰难睁开眼,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逆光站着,她愣了愣,“你这是怎么了?”
卫炎景已经不眠不休的跪着好几日,但是从面色上便可看出的疲倦,让她心里一惊,脚下一动,便上前拥住了他,“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卫炎景感受到怀中的温度,放在她腰间的手收了收,“你这几日受苦了?”
“那倒没有。”叶长歌笑笑,放开手,捧起卫炎景的脸,让他直视自己,“你看看我,像是受苦的样子吗?”#@$
这几日吃好喝好,白日里与荣夫人玩牌,气色竟比之前还要好了些。
“你……”
“你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
叶长歌也是方才得到消息,说有人探视,她原本有些不安,跟着守门的侍卫,其实这几日,她原先担心着皇上中毒的事情传开,她在牢中的日子会不好过,可后来发现一切照旧,她之前还试探性的向侍卫要一些木块,尝试做一做麻将,没想到有求必应,还真就将东西送来了。
也许是侍卫被她们的洒脱所感染,想着叶长歌必死无疑,倒不如让她死前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叶长歌也只是猜测,这几日玩牌之余,还能把麻将做出来。
在卫府可没有这么多闲适的时间,要处理账本,去巡查店铺,要和景夫人斗智斗勇,这样想一想,大佬的时光也是不可多得的。
手中的温暖拉着他前进,卫炎景依稀听得最里面的牢房十分热闹,等到看到牢房中围满的人,他这才意识到,刚刚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牢中的侍卫,原来此刻都聚在这里,围在桌前,不知道该看些什么。
“我教他们玩纸牌。”叶长歌挤进了人群,周边的侍卫七嘴八舌的献计,眼看着要输,都急着抓耳挠腮。
在一片吵闹之中,荣夫人镇定自若,此刻她手中的牌只剩下一张,已经是注定的赢家,看着桌上剩下三人脸上的白条,心中自豪之以油然而起,等到最后一张牌落在桌上,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又输了。”无意间看到回来的叶长歌,“虽然赢不了你,但是我赢他们不也是绰绰有余吗?”
叶长歌笑着说,“夫人聪慧。”可能日日打牌,吸引了巡视的侍卫,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的围观,现在便发展成了这样的规模。
目光落到身后跟着的卫炎景,荣夫人脸上的得意收了收,轻咳了一声,“你们都出去吧。”
原本群情激愤的侍卫一听这话,便十分自觉的站起身来,有秩序的离开,只是有的人好奇的回望,窃窃私语的说道,“这就是叶小姐的夫君啊,容貌是可以的,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听说还是卫家的人,只是可惜呀,叶小姐这样的性情中人,最后也要……”
“你小点声……”
声音越来越小,等人都走远了以后,荣夫人桌子也收拾停当,十分熟络的拉开牢门,“你们慢慢聊,我去隔壁坐一会儿。”
叶长歌没想到这个门没有锁,居然能被这样轻而易举的拉开,震惊之余,转过身来,却被卫炎景一把抱住。
和方才在牢门前的拥抱不一样,此刻四周无人,卫炎景似乎想把她融入怀中一样,抱的很紧。
叶长歌感受到他的颤抖,想到他在外面也是担惊受怕,心中心疼,一只手就在后背安慰式的拍了拍,“我没事了,你看我不是过得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