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具中亚风格的会议室有些像联合国的会议室，主席台在中间，底下座位呈半圆布置，各石油公司泾渭分明，前面放着写有公司名称的牌子，各公司的代笔们在牌子后面落座。
这么大的事情，张怀德肯定是要亲自出面的，不但如此，外经贸部的王林城主任也在。前几天回国之后，他和张怀德一起过来，这次是给石化总公司站台。
经贸委这边是占胜才代表，坐在领导们的身后那一排。
当占胜才看到东方石油的团队出现，而被簇拥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姚远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刹那间认为是另一个人。
姚远安步当车从入口那里走进来，两侧以及身后浩浩荡荡十几个人，是这么多石油公司团队里人数最多的，似乎显示着一种决心。
此次，荷兰壳牌和哈里伯顿组成了联合体，主要代表是老熟人，已经升任荷兰壳牌副总裁的弗兰克和哈里伯顿的中东区总裁杰克森。
姚远和杰克森的私人关系最好，实事求是地说，杰克森这个东欧移民很帮忙，在东方石油起步阶段促成了和哈里伯顿的多项合作。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第三代海上钻井平台的整体技术和动力定位技术的转移了，当然，姚远开出的条件也是非常丰厚的。
哈里伯顿是巴库油田开采服务商之一，是色丹油田唯一的非华资油田服务商。
结果就是，杰克森这个中东区总裁的分量更重了，再过几年，很有可能直接担任哈里伯顿的执行总裁。
杰克森起身迎上来，远远伸出手，笑着说，“姚先生，亲爱的朋友，别来无恙。”
他说的是中文，很蹩脚，但还算是能让人听懂。
“杰克森先生，好久不见。”姚远笑着和杰克森握了握手。
弗兰克也走过来，微微弯腰和姚远打招呼。
杰克森说，“弗兰克升官了，现在是荷兰壳牌的副总裁，主管中东业务，属于壳牌公司的最高管理层了。”
“管的还是以前那些事，就是薪水涨了一些。”弗兰克可不敢在姚远面前摆架子，因为在他们面前摆架子的人最后都混得不好。
“弗兰克先生，恭喜。”姚远笑着说。
杰克森直言不讳，用英语说道，“姚先生，因为政治原因，西方石油公司获得哈萨克斯坦油气经营特许权的希望很渺茫，哈里伯顿和壳牌组成了联合体，但我们对获得经营特许权并不抱希望。”
他看向弗兰克。
弗兰克接过话头，道，“姚先生，我们希望能够得到优先与东方石油合作的机会，在东方石油获得经营特许权之后。”
如果他们爆冷获得了经营特许权，和东方石油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合作了，如果东方石油最终胜出，他们还可以优先与东方石油就合作展开谈判，打的是好算盘。
私人关系好归私人关系好，生意归生意。
西方人做生意不同于华夏人，有良好的个人关系，生意场上的事情能让就让了，不管怎么样总是会考虑到个人关系和感情的，但是西方人不然，他们眼里只有利益。
以前某国企要引进设备，厂领导和外国厂商的高管把关系搞得很好，原以为这么做会对谈判有些帮助，但是事与愿违，到了谈判场上没有情面可讲，照样宰你。
不过要是说西方人不搞暗箱操作、行受贿勾当，那又高看他们了，他们玩起这些更贪婪。
怎么样和外国人打交道，姚远实在是太清楚了。
他笑了笑说，“合作的机会多得是，不急这一时。”
摆手示意了一下，姚远便带着众人在东方石油公司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杰克森和弗兰克都不怎么失望，不是第一次和姚远打交道了，他们都知道姚远的高明。
别说姚远了，东方石油总经理苏建民都够他们受的，因此苏建民也得了一个西方石油公司给他起的绰号——笑面龙。
笑里藏刀，永远带着一副温和的笑容，但是出手就是致命的招数，因为是华夏人、华夏石油公司的负责人，龙的传人，因此得了这么个绰号。
“那个，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是姚远。”占胜才终于忍不住了。
前排的张怀德和刘知远一直在盯着东方石油的团队看，关注的重点当然是姚远。
张怀德知道姚远肯定会来，但是他不知道姚远一年前就从政了。刘知远不认识姚远，他这个副总没有资格和姚远会面，和南方实业的合作都是张怀德亲自出面的。
彼此又没有互通过信息，自然就各有各的疑惑了。
张怀德说，“春风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就是他，姚远，非常年轻的一个人，能力很强。南方实业、东方石油都是春风集团的全资控股企业。”
刘知远的声线都变了，说，“不对啊，小占，你仔细看看，这不是小姚吗，你们经贸委从基层抽调上来的翻译。”
“是啊，几乎一模一样啊，怎么可能这么像。”占胜才也费解道。
“什么翻译？”张怀德纳闷道。
刘知远解释说，“经贸委的杜主任从基层抽调了一个俄语非常好的小伙子到商务考察团当翻译，就是这个小伙子，他也叫姚远。张总，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不会，怎么可能会，春风集团的老板怎么可能跑去基层当干部，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不会是他，可能是长得比较像。”张怀德摇头说。
占胜才惊叹着说，“这也太像了吧，连名字都一样。”
张怀德也觉得有些古怪，忽然问，“老刘，上次你们去马克谢油田考察，那个叫姚远的翻译也去了？”
“去了，当然去了，他是翻译啊，我们的翻译本来就不够用。”刘知远说到这里，愣住了，一拍大腿，道，“糟了，如果是同一个人，那我们掌握的信息他也知道了！”
占胜才反应过来，“对啊！他是故意混进来卧底的！”
张怀德比较冷静，说，“你不是说人是杜主任抽调上来的吗，他怎么会是卧底。”
刘知远和占胜才愣住了，是啊，是经贸委主动把人家抽调过来的。
“问问便知，也应该去打个招呼的。”
张怀德起身走向东方石油那边。
毕竟一起合作了东岸石化基地，情分还在的，况且张怀德是理亏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他要不去，姚远真会看不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