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风凉。
“现在上去?”
苏木草看着在车内呼呼大睡的其他几人,吞了一口口水:“只有我自己跟你上去?”
她有些怕。
但是几位姐姐,都告诉她,跟上去涨一涨见识。
作为修道者,怎么可能不遇到玄异的事情呢?
这次还有人跟着,下次要是自己遇到,堂堂炼虚合道境界,要被吓跑?
苏木草其实很抗拒,所以说话很大声。
但是,睡着的几人,似乎很疲惫,她这么大声,并没有吵醒几人。
苏木草欲哭无泪,好歹也要表现一下,面对咱们男人的时候,对于陌生人的警惕好不好?
我都这么大声了,你们就不睁开眼看看?
之前的好姐妹情谊,就这么不值钱?
“你可以不用跟着上去。”
玄异毕竟不多,苏木草胆小,必须要跟着见识一下。这是对于修道者的一种历练,也是道心的历练。
张青云明白其他几女的用意,所以并不强求,但是言语上,带着一种轻蔑:“平日里你们一个个很凶,原来这么胆小?”
“谁...谁胆小?”
苏木草声音更大,她希望得到几位姐姐的疼惜,不要她自己跟上去。
张青云则是推开车门,直接走下去。
苏木草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把她们扔来怎么办?”
张青云想笑,这个胆小的小姑娘,这时候竟然用这种办法,吓唬车内几人?
车内几人,那个没有经历过玄异?
甚至,出手不知多少次。
张青云直接上楼,不要说楼上那东西,哪怕楼上那东西的祖宗来了,敢不敢靠近这辆车都是问题。
至于坏人?
他都这么厉害了,还不是被这几个女人整治?
很快到了六楼门外,张青云指了指门:“敲门。”
“为什么是我?”
苏木草躲在张青云身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凶巴巴的说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吩咐我做事?”
张青云以手抚额,已经极为无语:“行,呆在我身后,其实更危险,因为危险都是来自于背后,你爱在后面,就在后面。”
张青云伸手去敲门,苏木草则是被吓了一跳:“别...”
苏木草从张青云背后,走带一旁,算是站在前面:“我来敲门,就我来敲门,不就是敲门,有什么大不了的?”
“冬冬...”
敲门声响起。
张青云清晰地看到,苏木草脸上,脖子上的汗毛都已经竖起。
“咕冬。”
苏木草吞了一口口水,向后撤身,身子都在颤抖。
张青云感觉很是搞笑,胆子真不大。
真是难以想象,以前修武的时候,苏木草究竟是怎么做到,擂台上接连战胜对手的。
转念一想,擂台战是每一个武者,都要经历的事情,敢站在擂台上,未必就是胆子大。对于鬼怪之物,本身就是女人最为畏惧的。
“卡卡...”
房门有动静。
房门被慢慢打开一条缝。
苏木草为着脑袋向里面一看,她知道,开门的一定会是钱总,所以并没有那么恐惧。
“呀!”
仅仅是向里面看了一眼,苏木草转身扑入张青云怀中,整个人都挂在张青云身上,像是八爪鱼,四肢缠在张青云身上,浑身颤抖。
张青云也被吓了一跳,感觉温香软玉,无奈摇头。
“你已经是有老公的人了,这样靠近我,你不怕你老公吃醋?”
张青云看着缓缓打开的房门,并没有着急进去。
“你就是青云,你就是我老公,我知道是你,大家都知道是你...我不隐瞒了,赶紧保护好我。”
苏木草语无伦次,干脆直接不在演:“你就是我老公,我怕你吃什么醋?你们都是坏人,故意吓唬我。”
脖子上一凉,感觉苏木草被吓哭,张青云这才收起玩笑心思:“丫头,一切都要面对,既然你知道是我,还要害怕吗?我在这里,还会让你受伤?”
“听话,看我如何抓住这东西的。”
苏木草这才恐惧消散一些,从张青云怀中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衣,披头散发,阴气渗人的鬼物,站在门内:“进来啊...”
“啊...”
苏木草吓得尖叫一声,再次缩进张青云怀中。
张青云很是无奈:“好吧,进去也好。”
抱着苏木草,直接进入房内。
红衣女鬼,抬起诡异的头颅,露出猩红的眼睛,那是一张,已经腐烂,且极为诡异的脸。
苏木草根本不敢看。
房内,有钱总的声音传出:“道长,就是这东西,我...我现在出不去。”
“你们都要死,你们都要死...”
红衣女鬼声音缥缈而阴气森然,像是在灵魂中炸响。
苏木草更是害怕,抱着张青云的双臂更紧。
要不是张青云肉身强大,仅仅苏木草的力量,就算是铁柱子,也能勒断。
“说说你的故事吧。”
张青云坐在沙发上:“这一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吓唬人家呢?”
“呵呵...咯咯...”
渗人的笑声不断响起,红衣女鬼还算是有些理智:“你不怕我?”
“为什么怕你?”
张青云很是澹定。
红衣女鬼则是有些愣神:“你是唯一一个,见到我而不害怕的人。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知道你没有害过人,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我知道你也是被动的,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
张青云一指对过的沙发:“你可以坐下,我们聊一聊,我帮你解决冤屈,助你投胎转世,而不是如此飘荡世间可好?”
苏木草好奇在张青云怀中,露出一只眼睛看了一眼,触电一样,又再次转过头。
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这是你的什么人?”
红衣女鬼看向苏木草:“看样子你很关心她?”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关心她。”
张青云感觉好笑,也很严肃:“她既然害怕,我也不勉强她。其实我内心深处,不愿意她来的,只是为了让她见识一下,你的存在而已。”
“你还算是一个好人。”
红衣女鬼猩红的眸子,红光澹去一些。
苏木草原本内心满是惊惧,听到张青云的话,心里很暖。
虽然现在她跟着张青云,但是张青云从来没有说过:她是我的妻子这句话。
她就像是无根浮萍,仅仅是凭着一个名义。而她与张青云之间,还是清清白白,所以她一直都很担忧,所以去讨好雨荷等人。
现在她,终于不怕了。
脑袋转动,一只眼睛看向红衣女鬼:“你有冤屈吗?”
“咯咯...呵呵...”
诡异笑了笑,苏木草努力不让自己缩回去。红衣女鬼缓缓道:“那一年,我与你差不多大,也是这般年少。”
“我很爱他,很爱很爱。他帮着我妈妈看病,帮着我照顾奶奶,虽然他比我大十几岁,也有了家室,但是我那时候也很自私,我知道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的妈妈看病没钱,我也没钱生活。”
“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每一个周末,他都会出现我身边,然后我们在家里...”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突然发现,我有了身孕,我就告诉他。”
阴寒之气暴起,房间内的温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下降,甚至整个房间都是红色,地面上都是血液。
红衣女鬼身上杀气冲天,双眼血红。
滔天的恨意,让红衣女鬼,渐渐失去理智:“但是他...但是他那天,带着我与妈妈还有奶奶,说是要去给他的爷爷祭奠,然后承认我们的身份,因为我们之间有了孩子。”
“然而就是那天...”
红衣女鬼厉声尖啸:“他用斧头,打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埋在这家人墓碑旁。”
“我被压制多年,我怨气冲天,但是始终无法冲破束缚,那天...”
红衣女鬼回忆着:“这家老太太,帮我去掉了束缚之物,我才得以解脱。然而,我的束缚之物,依旧让我无法远离,只能呆在这里。”
“我出不去,我不能报仇!”
红衣女鬼几乎快要崩溃。
苏木草有些怜悯,心里的畏惧,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我们可以帮你啊。”
红衣女鬼微微一愣,身上煞气消散,看着苏木草,逐渐平静下来:“你们真的可以帮我?”
苏木草看着张青云:“我老公很厉害的,是不是老公?”
张青云微微点头,犹豫一下都没有。这时候但凡有一点犹豫,红衣女鬼都会怀疑他的动机,这是对于自己妻子的不包容,也会让红衣女鬼迟疑。
“我们小草是善良的,你愿意帮,咱们就帮。”
果然,红衣女鬼更是平静。
“你果真很爱她。”
红衣女鬼凄厉笑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宠着我。”
苏木草再次紧了紧张青云的脖子,心里甜甜的。
“这样吧。”
拿出一枚玉石,张青云说道:“你的基本信心我都清楚,只是时间太久,至今已经四十年,当初害你的人,还在不在,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这枚玉石,可以让你容身,我带你去见他。”
红衣女鬼愣了愣,随后钻入玉石中。
“有爱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这枚玉石,我本以为我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去,没想到,我竟然可以自由出入。”
红衣女鬼身上的煞气,几乎全要消散。
剩下的煞气,就是面见几十年前,骗她那个男人。
站起身来,苏木草还是挂他身上:“我腿软。”
刚才,她是真的害怕,怕到了极点。
张青云抱着她:“我抱你下去吧,钱居士,一切解决,以后再也不会有事,你们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告辞...”
推门而出,很快下楼。
车内,雨荷她们本来就没有谁,看着楼梯口,当看到张青云公主抱抱着苏木草下楼的时候,几个人以手抚额:“怕是已经暴露。”
苏木草已经知道玄真就是张青云。
而且,这么长时间相处,她们也知道,苏木草不是那种男孩子随意就可以靠近的女孩子。
这时候让张青云抱着,还那么亲密,傻子也知道,这是已经拆穿身份。
“哎...”
马玲玉有些无语,也很无奈:“早知道,就不锻炼小草,这下身份暴露之后,就没得玩了。两位姐姐,也不要继续维持道童模样了。”
雨荷与曹严华,苦笑连连,回复本来面貌。
这时候车门打开,张青云把苏木草放在驾驶座:“丫头,开车吧。”
张青云已经恢复自己的容貌:“怎么样,最近是不是很好玩?”
雨荷几女都感觉尴尬,想一想最近这段时间,她们都在互相戏耍对方,还做出过那么多中二的事情,真的有些无地自容。
“嘶...”
这时候,张青云手中的玉石中,红衣女鬼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可怕的存在!”
她们都在极力的掩藏气息,泄露的一丝丝,依旧让她感觉要崩溃,要不是玉石的保护,他早已经魂飞魄散。
“现在去哪?”
乔嫣靠着座椅:“现在大家都已经明牌,也就不藏着掖着,我与小玲要继续去做生意,就不跟着你们了。”
雨荷与曹严华对视一眼:“我们要回道观,小草跟着这家伙吧。”
仅仅一瞬间,几个人消失不见,只剩下张青云与苏木草。
“这...”
苏木草有些傻眼,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没有人带着自己玩耍了?
她也清楚,这是几位姐姐,给她机会,与张青云独处的机会。她可是听说,这几位姐姐,每一位都是与张青云相处足足几十万年之久。
“老公,咱们现在去哪?”
仅仅一瞬间,苏木草适应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镇子,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找人吧。”
......
第二天,汽车疾驰,走在山路上。
不知多久,来到一处山村。
玉石中传来剧烈的阴气波动,显然,红衣女鬼,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就是这村子。”
张青云推开车门下车,山村不是很大,只有大约一百来户人家。
这年头,村庄变少,基本上都去城镇生活。
相比较原本时空,这个时代的人减少一半还多。
“咦?”
刚下车,村口有几个老头正在下象棋,看到张青云与苏木草,穿着打扮与众不同,问道:“你们来做什么的?”
“见过几位居士。”
张青云扫了一眼几位老头,稽首一礼:“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一个叫唐峰的人。”
“唐峰?”
几个老头脸色古怪:“你们是他什么人?”
“算是故人吧。”
“故人?”
一个老头挠挠头:“没事别找他,这个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谁与他走的近谁要倒霉,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可能会要人命啊!”
“这些年,他的亲戚,他的家人,一个个都死了,现在就剩他一个鳏寡,疯疯癫癫的。”
几个老人唏嘘不已,也很是防备警惕。
似乎这是一个晦气的人:“我劝你们也别找,这个人经常四处熘达,你们也未必找得到。”
“疯癫?谁亲近谁死?”
苏木草神色古怪,这也太倒霉了吧。
“好的,谢谢你们。”
张青云却很清楚,善恶有报,一切轮回有法,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个唐峰...这是因为自身命运,也是因为自身原因,才会有的这种结局。这是自身业孽福德:“你听到了吧,还要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