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脸上的神色果然顿了一瞬,“陈少爷当真是这样想的?”
陈培尧脸上还是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冷漠的仿佛全世界都跟他无关。
王管事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瞧着陈培尧这副模样,他冷嗤一声,说:“好,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对唐家客气。”
“大晚上你把我叫来此处就是为了这件事?恕我不能奉陪,司马家对唐家动手前知会一声,我好做准备离开找一个你们司马家找不到的地方过活,告辞。”
说着陈培尧转身离开,王管事冷着脸上跟上两步,“陈大人傲骨铮铮,没成想儿子却是一个怂包,若他知晓你这般,怕是死都不瞑目吧。”
陈培尧脚步一顿,回头,即使在黑夜中,那眼神也能直击王管事,他不禁胆颤。
“傲骨铮铮?不过是愚昧,对身旁的人没有戒心,太过相信旁人,导致全家都为他陪葬。”
嗤笑一声,“这才是你们对他的想法吧。”
说着陈培尧抬脚就要走,王管事一挥手,在旁边守着的黑衣人挡住了陈培尧去路。
而同一时间,陈培尧带来的人也出来,把王管事围住。
两方人对峙着,王管事脸色可谓是难看。
他以为陈培尧一个逃亡之徒,没承想还有这么多手下在身边。
“陈少爷,你不关心唐家人的死活,难道也不管京城余家人吗?”
陈培尧听此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那眼神比方才还可怕,明显这是说中了陈培尧的软肋。
他狠厉的眼神盯着王管事的方向,“你们想要什么?”
王管事走到陈培尧面前,笑得不怀好意。
“陈少爷真的不知道老奴要什么?”
陈培尧眼神逐渐失去耐心,“从陈家逃离时我未带一物。”
王管事哼笑,“真的未带一物?如果老奴没记错,陈大人咽气之前可是跟陈少爷近身说了话,就没交给您什么贵重东西?”
陈培尧面上神色不变,可心里却猛地一突。
父亲确实给过他什么东西。
不过那只是一个代表陈家家主信物的玉扳指。
他已经送给唐娇了。
“没有,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如果我知道,或许还能为了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主动把东西的下落告知。”
王管事瞧他这模样是真的不知道了。
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王管事沉声道:“是一枚代表着你们陈家家主身份的玉扳指。”
陈培尧做思索状。
“玉扳指?我确实在父亲手上看到过,”顿了一下,他讥诮轻笑说,“不过,如今你们司马家掌控陈家那群废物,哪里还用得着那枚扳指。”
天色太暗,陈培尧此时又站在树影斑驳处,即使燃着火把,王管事还是有些许看不清陈培尧脸上的神色。
他仔细探究着陈培尧说的话。
“陈公子当真不知那东西的下落?”
“我骗你作甚?不过是一个普通扳指,我如今性命都难保,留那东西作甚?”
王管事极其不屑这般态度的陈培尧。
“呵,陈大人一身正义,竟然生了你这么贪生怕死的儿子,真是悲哀。”
陈培尧也不屑地看着他,“你说这话就显得卑鄙了,如何是我贪生怕死,明摆就是你们司马家不给我活路,我又碍不着他们的道,为何连我也要赶尽杀绝?”
王管事一甩袖子,“我们家主何曾看上你这毛头小子,你也别高看自己,家主要的只是那扳指,交出扳指,自然会饶你一命。”
“我方才同你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识时务的明日午时把东西送到来福客栈,届时没收到你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们家主心狠,对余家下手了。”
说着王管事一挥手,带着人就要走,陈培尧喊住他。
“那玉扳指有何用处?”
王管事回头冷冷嗤笑,“我也是一个听命办事的,你觉得我会知道?”
说着王管事带着人抬脚走了,陈培尧一直等他们一群人彻底消失他脸色才凝重下来。
褚白露上前,扯下面巾拧眉对陈培尧道:“那玉扳指你当真没见过?”
陈培尧视线落在她脸上,“你觉得呢?”
褚白露哼笑一声,“还在你手中对吧?这东西想来有什么重要作用,你可不能给他们。”
陈培尧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褚白露,“还用你说?”
褚白露对他甩了一个白眼,“如今你怎么安排,那白管事在碧城县,对付一个唐家轻而易举,你带着人回京城,难道就把这个烂摊子留给唐娇吗?”
陈培尧双眼幽深。
自然是不能。
可如今这状态,他越是保护唐娇,那对唐娇和唐家来说就越是灾难。
事情涉及到唐娇,他心里一阵烦躁。
褚白露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很是严肃的问:“为了唐娇的安全,你可以退让到何种地步?”
陈培尧不解看向她。
褚白露说:“如果你敢于冒风险,以我所见,直接了结了这个王管事离开碧城县,届时司马家的注意力会集中在你身上,他们忙着追杀你,自然是无暇顾及唐娇。”
“不过,这样对余家就有一些风险了。”
褚白露说完陈培尧一时间没说话,她不禁着急。
“你倒是快些做一个选择啊。”
陈培尧身侧的手用力握紧,微微垂着头,片刻之后抬起时,眼底神色清冷且严肃。
褚白露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随后就听他道:“杀了王管事,速速回京。”
从一年多前开始司马家就没放弃追查他的下落,可见那扳指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那东西没到手,司马家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褚白露盯着他,“做好决定了?”
陈培尧点头,随后抬脚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褚白露瞧着他的背影。
觉得他这个背影极其落寞悲伤。
她突然就带入到自己听闻父王遇害时的心情。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他们是同类人。
他们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沉重艰难的。
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褚白露从里面拿出一块玉佩,随后追上陈培尧。
“这个东西你拿着。”
陈培尧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没接。
褚白露摩擦着玉佩上面的纹路。
“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信物,见到这个东西太子就明白我还活着。”
陈培尧瞥了一眼她的脸色,“你是想让我站到太子的阵营?”
如今朝堂,两大阵营,皇上太子的皇党,另一个就是以司马家为首的士族,两个党派实力悬殊,无法抗衡。
褚白露甩给他一个白眼,“你还有选择吗?和司马家作对,如今在京城能让你活命的没几人,太子是你最好的选择。”
说着褚白露又把玉佩往他的方向递了递,“拿着吧。”
这次陈培尧没犹豫,把玉佩接了过去。
褚白露说得对。
如今他没得选择。
司马家的势力太过强大,自成一派那太过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