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
“嘿嘿,我给那边放了一把火。”
唐娇瞪大了双眼,瞧见她这样子,顾有为赶忙解释——“放心,没伤到人,不过你爹估计要损失不少钱。”
唐娇气得把旁边没用的梭子扔向他,顾有为灵巧躲开。
“干嘛?我这不是替你出气吗?”
“你是不是傻?我爹损失的还不是唐家的钱?”
那些钱原本是会进她的口袋的!
就说顾有为是个傻子。
陈培尧就知道抓到唐九德最软弱的地方攻击,顾有为这个憨货这是做的什么蠢事?!
顾有为也知道自己这是惹唐娇生气了,他挠了挠脑袋,“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要不我现在找人去把你爹套麻袋打一顿?”
打你爹!
唐娇气得又找起一个梭子砸他,“滚,别烦我!”
真是被他气死了。
顾有为怕她更生气,赶忙溜了。
顾有为烧了那女人所住的屋子的后果就是在唐九德当天晚上回来住了,而且还心情不好,再加上外面流言蜚语,他气得把二房那边痛骂了一顿,把那周娟赶出去,再也不管他们二房的事。
唐十安虽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得不把周娟送走。
不过也没真的送到乡下去,在城外找了一个小院子养着。
他也不是对周娟有多深的感情,就是想要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周氏气愤他这个做法,跟他又打了一架。
这场矛盾两人也没闹多长时间,因为当天晚上唐闵被人抬了回来,断了一条腿,半条命都险些没了,说是被追债的人打的,二房那边也不敢放一声屁。
这天晚上,二房那边都在回荡着周氏的哭声。
唐十安腿脚有问题,如今唐闵又成了这个样子,他对这个儿子瞬间没了任何寄予。
他一晚上没睡,脑海里面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这十几年的生活。
他和唐九德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若不是因为小时候救唐九德,他的腿也不会落下毛病,或许他也能跟唐九德一样娶一个大家闺秀,然后通过岳山帮持做生意打下一片家业。
他现在把生活过得如此糟糕,都怪这条腿,都怪唐九德!
越想越悔恨,越想把唐家这份家业抢到手里来。
*
二房那边终于是安分了,唐娇也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到缂丝中,偶尔闲暇了也是去陈培尧那边,陪他坐一会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年底。
重生回来已经半年,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和陈培尧的关系。
她从来没想过,她和未来的首辅大人会发生这样的交集。
陈培尧给她的感觉是那种安全感,是来自于兄长的疼爱。
随着新年到来,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一派喜庆,就连一直萎靡的二房也开始张罗过年。
织造坊那边渐渐闲了下来,唐娇有大把的时间在府里。
除了在房间里看账簿,其他时间就去陈培尧那边呆着,就是他们两人不说话各做各的事情,也觉得让人舒服。
之后私塾也休假,唐不凡带着唐小豆也过来,两个孩子吵闹,唐娇怕他们吵到陈培尧就把他们支开了。
如今唐娇掌管着府里的事务,过年采买都要让她过目。
每日都有大量的账目看,惹得唐娇心烦,在陈培尧帮她处理过一次之后她就在陈培尧屋子里过账,基本上都是陈培尧在看。
他聪明,而且眼睛又毒辣,不管账目上什么疏漏都能一眼就看出来,唐娇对此深感佩服。
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一句句“哥哥真棒”险些把陈培尧夸上天。
直到大年三十这日唐娇才算是清闲下来。
这一天是一整年中最重要的一天,唐九德也乖乖回府,二房也不会作妖。
陈培尧也走出了他的院子,大家在前厅一起守岁。
最高兴的就是唐不凡,光是几个长辈收到的压岁钱都有一荷包。
大家吃完了除夕饭,男女分开。
外间唐九德和唐十安说着话,唐娇和明氏以及周氏坐在偏厅。
一开始周氏还主动找明氏说话,明氏不搭理她,一次两次之后周氏也不主动找不痛快了。
所以偏厅里安静极了,唐娇靠在矮榻上,没多大会儿就打瞌睡。
一开始明氏还跟她说话不让她睡着,可瞧着唐娇眼底的青色,她也没忍心把唐娇喊醒。
唐娇这一觉睡得实,一直到外面的炮竹声把她吵醒。
睁开双眼明氏和周氏都不在,她迷迷糊糊揉着双眼,看到的是陈培尧的后背。
他坐在方才明氏坐的地方,正在火盆前烤着番薯,空气里都是番薯的香气。
“哥哥?”
陈培尧闻言回头,笑着把一个番薯用手帕包起来递给她。
“尝尝看。”
唐娇愣了一瞬才接过去。
早早吃饭,这会儿肚子确实饿了,唐娇没忍住番薯香味的诱惑,小口小口的尝着,还问:“他们人呢?”
“在外面放炮竹,要出去看看吗?”
唐娇爬到暖塌里面,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再回头看看在火盆前烤手的陈培尧。
“哥哥怎么不出去?”
陈培尧头都没回,语气也是唐娇听不清楚的复杂。
“没意思。”他说。
唐娇抱着膝盖坐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子,怔怔看着陈培尧的背影。
这种节日,很容易就想起来故乡往事。
陈培尧这模样,是想到了他的家人吧?
许久没听到身后的动静,陈培尧回头,然后就看到了唐娇悲悯的神情。
陈培尧无奈笑了,“小丫头想什么呢?”
唐娇撇了撇嘴,“没什么。”
她从榻上下来坐到了陈培尧身边的凳子上,盯着陈培尧看。
陈培尧被她看笑了,“你这模样并不是没想什么。”
唐娇也笑了,“在想,怎样让哥哥开心一些。”
她仰着脸,一派天真,那双大眼睛是对他的关心。
陈培尧手指缩了一下,发自内心的对她说:“我没有不开心。”
唐娇看着他的双眼,确实没有不开心的情绪。
她把手里的番薯塞到陈培尧手中,说:“差点忘了,哥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她起身走到矮榻前,翻开了垫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藏到身后坐回到陈培尧身边。
“哥哥猜猜我送你何物?”
陈培尧满眼宠溺地笑,“娇娇送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欢。”
“你猜猜嘛。”
陈培尧看了一眼她身后,想了想,说:“我猜……是荷包?”
唐娇顿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猜到了。
“哥哥如何知道的?”
她把东西拿到了面前,是一个缂丝荷包,很符合陈培尧气质的月白色,上面是浅浅的银色祥云纹。
“哥哥看喜欢吗?”
说着唐娇把荷包捧到陈培尧面前。
陈培尧看看这个荷包,再看看唐娇笑着的小脸,心脏的方向胀胀的。
“只有我收到东西吗?”
莫名地去计较这些。
他想成为唐娇心里的独一份。
可下一刻唐娇说:“不是啊,娘和弟弟都收到了。”
唐娇自顾说着,“我送给娘的是一套新头饰,送给不凡的是一身新衣裳。”
只有他们三个有。
所以,在唐娇心里,他是和明氏以及唐不凡同样重要的存在。
这样一想,他还是高兴的。
从唐娇手中接过了荷包,捏了一下才发现里面有东西。
他打开,是一个平安符。
“前段时间忙,这是让胖丫替我去寺院求来的,等下次我亲自去给哥哥求一个,哥哥先凑活着戴着。”
陈培尧瞧着她明媚的小脸,有一股想把她抱到怀里的冲动。
她怎么能这般好?
很难不让人喜欢啊。
伸手揉了揉一下她的脑袋,“谢谢。”
唐娇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哥哥可有给我准备东西?”
陈培尧揉她脑袋的手一顿,然后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鬼机灵!”
唐娇笑着躲开,“哥哥这是没给我准备东西喽?”
陈培尧确实没准备。
以前在家里时,他是每年都会收到东西的人,还没等到他给父母准备礼物的年纪,父母已经离开了。
在此之前他没想到给唐娇准备东西。
可也只是想了一下,他几乎没有犹豫,手伸进怀里,再伸出来时手心躺了一枚白玉扳指。
“这个,送给你。”
炭盆的火光下,这一枚玉扳指泛着温润的柔光,只一眼就能看出这质地不一般。
见她没马上收,陈培尧把东西送到了她的手里。
唐娇仔细看着这玉扳指,发现里面刻了字。
她凑近了火盆,看到了一个“陈”。
唐娇大眼睛用力眨了一下,小声问:“哥哥,这不会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陈培尧笑了。
“没错,对于我来说确实挺贵重。”
一听这个唐娇就要还给他,可陈培尧握住了她的手。
“可没你重要。”
或许是屋子里的温度太高让她脸颊有点热,更或者是外面的炮竹声震得她的心口发慌。
唐娇有些不敢直视陈培尧的视线。
她强行让自己看上去淡定,偷偷把自己的手从陈培尧手中抽了回来。
“可万一我把这东西弄丢了怎么办?”
陈培尧的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嘴角笑意越发明显,“没关系,给你的就是你的。”
这枚玉扳指是陈家家主的信物。
这是父亲临死前塞给他的,是他对父母的念想。
可如今陈家都已经易主,他留着这个东西也没用。
所以说,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既贵重,又无所谓。
不妨送给重要的人,让它重新拥有另一层意义。
唐娇眨着大眼睛看着陈培尧,咬了咬唇说:“那我就收下了。”
陈培尧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收吧。”
唐娇把玉扳指先戴在了自己手上,发现大了一圈,又摘下来把玉扳指放好。
陈培尧也在这个时候才把一直替她拿着的番薯还给她。
两人坐在炭盆前,说说笑笑好不亲密。
唐十安在外面冷的腿疼,进屋子要拿护膝,掀开帘子就看到两人这般模样。
迈进来的动作一顿,眯着双眼想到了什么不该想到的。
这两个人,这是兄妹两人会有的样子吗?
即使是亲兄妹,怕是也没这般亲近的,更何况是唐尧这种在外面生活了的十几年才被认回来的。
从小都没在一起长大,哪里有这么深的感情?
唐十安视线来回看着两人,最终视线落在陈培尧身上。
当初唐九德把这个孩子领回来时他并没有多想。
毕竟他们唐家人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大哥能生出来这样一个好看的儿子也合理。
只是如今再看唐尧,他总觉得违和。
这个唐尧哪里有和他们唐家人长得相似的地方?
和唐娇坐在一起,说是一对夫妻都比说他们是兄妹可信。
所以,唐尧,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大哥的孩子?
唐十安也没进去,默默后退,心生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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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不够合为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