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机的过程中,周安听着来来往往的旅人脚步声以及行李箱的拖拉声,才有了要出国的实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回来,沈周年说不确定,而且回来后她也不会再主动去见傅明琛了。
有一件事周安一直惦记着。
她总觉得自己知道傅明琛欺骗利用另一位女生而默不作声是不对的,最起码她要让那个女生知情才是。
如果那个女生知道真相后还选择跟傅明琛在一起,那就是她的事了,与自己无关。
“周年。”周安拽了拽沈周年的袖子,“我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沈周年:“你说。”
周安:“你能查到同时和傅明琛交往的另一个女孩子吗?她姓秦。”
“找她做什么?”沈周年偏头看她。
周安舔了舔下唇,神情有些难堪,话难以启齿但还是直说了:“我想让她注意傅明琛,告诉她傅明琛脚踏两条船。”
“我已经跟她说了。”见周安杏眸微微瞪大惊讶的样子,沈周年敛了神色认真说:“她是我表妹。昨晚你来我家之前我就跟她说了。你不用担心她,她不会吃亏。”
傅明琛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是沈周年在周安奶奶去世前那一刻查出来的,那天晚上他还没来得及通知秦悦颜就被周安奶奶叫进了病房。
之后便陷在老人家去世的情绪中,回到家里他才又想起这件事。
想必现在这个时间点,他那爱恨分明的表妹已经和傅明琛掰了。
事实确实如沈周年预料的那般。
英国伦敦的两日游结束,两人准备在第三天早上简单在下塌的星级酒店用完早饭之后就乘飞机回国。
当秦悦颜在餐厅坐下,等傅明琛给她拿早餐的时候心情还是很美妙的。
可是下一秒,她打开手机看到沈周年给她发的微信时,一瞬间她体会到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甚至下意识觉得她表哥在跟她开玩笑。
傅明琛怎么会是劈腿的渣男?他对自己样样周全礼貌,细致入微地照顾自己,这种人怎么会在利用自己?
可细想之后,这般周全就很不对劲。
像是曾细致地照顾过其他女生一样。
傅明琛端着装有早点的餐盘回来的时候,秦悦颜唰地站起来,身下的座椅和瓷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傅明琛看都没看她一眼,只说:“我们吃吧。”
秦悦颜的表情片刻之内从愤怒到惊诧再到加倍的愤怒。原来她以前一直在美化眼前的男人,现在滤镜碎掉之后她才发现傅明琛对她的敷衍简直毫不掩饰。
他们秦家的姑娘向来敢爱敢恨,被欺负了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秦悦颜抬手敲了敲桌面,面无表情地喊他:“傅明琛。”
傅明琛拿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唇角,抬头看着她,眼底浮现一丝的厌烦:“需要我拍照吗?”
秦悦颜双手握拳,咬着牙问:“你在我之前是不是谈过一个女朋友?”
傅明琛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被疑惑的表情掩饰。他困惑地问:“是谁跟你说的?他/她可能误会了吧,我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女生,她双目失明,我看她可怜所以资助她生活。如果你朋友说的是这位女生,那就是他误会了。”
还是这么惨的一个女孩子。
秦悦颜当即拿出手机打字问沈周年:【真的?】
沈周年秒回:【真。他们今天分的手。】
比起相识才一两个月的外人,秦悦颜当然更相信自家人。
秦悦颜想到被这个男人哄成小三就血气倒涌,她憋着气一鼓作气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傅明琛脸上,毫不留情。
“骗子。”
甩下两个字,她踩着高跟鞋神色冷艳地离开酒店餐厅,留下傅明琛在原地发愣,以及餐厅内的其他宾客吃瓜。
秦悦颜当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只是她不允许自己的丑闻被别人八卦,尤其是这家酒店还有很多时尚圈人士入住的情况下。
她回到酒店房间,将傅明琛的手机从自己行李箱里掏出来扔给追到她房门口的傅明琛,然后在傅明琛试图辩解前摔上门。
摔门声响彻整个走廊。
在无人的时候,高傲的大小姐终于卸下盔甲,埋在被子里痛哭了一场。怪只怪她识人不清,傅明琛又伪装得太好。
就算丢脸,她也要让傅明琛不好过。
她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痛快地哭诉了一场。
秦家和沈家是连心的,秦悦颜母亲知道女儿被小三之后立刻同秦卿韵通了气。秦卿韵一通电话就将傅氏集团和沈氏的合作的苗头掐断。
也让人给小小的傅氏集团想要大展宏图的事业上使了绊子。
傅明琛的父亲傅晋华气得血压飙升,连夜送进医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傅明琛试图狡辩无果之后,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受到了比被秦悦颜识破计谋更加严重的暴击。
嘉宁公馆的佣人们、保安都在告诉他,周安又逃走了。
京城流光疗养院的医生通知他,周安奶奶去世了。
傅明琛终于沉不住气,将秦悦颜的事情抛在脑后,拿起行李就直奔机场。
回国!他要回国将周安再一次找回来!
下了机场,傅明琛第一时间打电话问了周安老家的人是否看到周安,那人专门去了周安的家门口,还爬进院子里看了看,确定告诉他周安没回来。
他又问了张凤洁和姜姨,两人都说不知道。
嘉宁公馆内,姜姨惶恐到差点跪在傅明琛脚边赔罪了:“安安昨晚说拿换洗衣服去陪奶奶睡觉,我以为她说的是真的,早上我在她房间看到手机时我才发觉不对劲……”
“她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傅明琛暴怒之下撕下了斯文的假面,语气粗重地质问姜姨:“在那之前你就没发现什么异样吗,她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新面孔、她有没有偷偷联系谁?”
姜姨当即就想到了那位沈姓青年。
大嘴巴如她,这一刻见识了傅明琛怒气爆发的样子,也选择了闭嘴不说。
安安虽然见识没她多,但那孩子聪明,肯定已经权衡好利弊才选择和那人离开这里。
姜姨摇摇头,弯着腰低头说:“没有,我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傅明琛当即抬手扫掉了客厅柜子上的古董花瓶。瓷器碎片在瓷砖上溅开,佣人们又一次战战兢兢。
姜姨在发抖的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周安不要被找到,不要再回来了。傅明琛不是良人。
傅明琛躁郁地走进周安的卧室,试图发现一丁点儿线索。
他几步走到床边,拿起周安的手机。
摁亮手机,屏幕里正是录音暂停的界面。傅明琛食指蜷缩了一下又伸开去点击播放,他直觉这是周安留给他的话。
“傅先生,这个时候想必您已经从英国游玩回来了。希望您这趟玩得开心。”周安的音调一如往常的温柔绵软,“我选择这样的方式向您告别希望您能原谅,因为我现在已经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对您直说心底话了,想必您也一样。如果有一天,您重拾当年捡走我的善良和真诚,我希望您不要对我感到抱歉,因为没有您我无法在那个寒夜活下去,您的举手之劳之恩大于您对我这些天的无礼和背叛。”
“但是呀傅先生,您应该对秦小姐道歉的。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想必您已经从知道我离开之时感受到了,她对您付出了真心,她也会受伤难过的。趁还不晚的时候,您向她赎罪吧。”
“晚了。”傅明琛抱着手机,埋头喃喃:“已经晚了。”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祝您幸福。”
录音说完最后一句话,停掉。
他用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还想继续翻看周安的手机时,一通电话打到这个号码上。
傅明琛迅速划动接听,没有先说话。
“哎您好,我这边是京方商场四楼陶艺diy店的店主,请问是周小姐吗?”那边没听到回应,犹豫了会儿继续说:“周小姐您放在我们店铺修补的杯子礼物已经修好啦,请问什么时候过来取呀?”
“什么杯子礼物?”傅明琛开口,仿佛碾过沙砾般低沉嘶哑的嗓音让对面惊了一下。
“是周小姐的男朋友?”店主笑着说:“杯子是周小姐要送给您的生日礼物,既然您听到了我也没法替她保密啦。请尽快过来取哦。”
当傅明琛拿到那只不算精致的杯壁花了五朵黄色梅花的杯子时,心如刀割。
——
飞机上,沈周年将周安的座椅调整了一下角度,方便她躺着。
两人座位挨在一起,现在沈周年又因为调角度唇都快要擦到周安的脸了,周安飞快眨了眨眼睫。
沈周年退开些许抬眼问:“手机带了么?”
周安略微紧张,摇头,“手机是他买给我的,我没带。”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那你听我的。”沈周年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在小桌上,点开歌单,然后给周安戴上了降噪耳机。
舒缓的纯音乐流泻而出,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沈周年拨下周安一侧的耳机,将她的手指带到一侧的按键,“按这里可以切换,调节音量在这里,按下面这个可以关掉。航程比较远,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周安放下耳机,侧身对翻开书籍的沈周年小声说:“睡不着。”
沈周年将她的耳机放在桌上,轻声问:“要喝点红酒么,能起到助眠的作用。”
“我担心傅明琛会查到我们,”周安咬了下嘴唇,担忧地说:“他现在性情有点偏激,查到你带我走的话可能会伤害你。”
沈周安笑了。
笑得闷闷的,好像在憋着却没憋住,周安能感觉到他胸腔的厚度。
周安不解:“你笑什么呀,我不是开玩笑的。”
“你认真得有些可爱。”沈周年玩笑过后,眉眼张扬道:“你周年哥哥恰好家里比他有钱又有势,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他绝对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