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暴雨就宛如一场连天的雨幕。
一直下。
看不见停的尽头,也看不见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来救她们。
封满月冻得一直在打哆嗦。
先前贺辽背着她走,不知走了多久,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对方又出去寻能烧火的木头了。
空荡荡又黑黢黢的洞里只有封满月一个人。
没等她胡思乱想,贺辽则是刚刚从洞外捡了一些打湿的枝丫回来,他好像早有准备,熟稔将他们架起来,做生火的打算。
但木头太湿了,湿漉漉的,压根点不着火。
只能用手机照明,勉强过日。
呜咽的呼啸声从洞外传来,湿冷的寒气钻进皮肤里,封满月唇色苍白,身子又跟着抖了一下。
贺辽注视着她苍白的小脸,试图宽慰:「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这种话就像是立FLAG一样。
而且——
封满月抬起头,看向洞外黑黝黝的天空,她对贺辽的话并没有那么自信,只有满满的担忧:「他们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贺辽:「不会。」
封满月自嘲笑笑:「那可不一定。」
先前在国内上,她关于海面的新闻不是没有了解。
一般失踪了的人也没有再找回来过。
只是之前封满月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出现这种事,可现在她却不确定了。
吸了吸鼻尖,封满月压住心头的涩意,低声道:「是不是我最近比较倒霉……」.
不然也不会这样。
出事也就算了了,她连通知贺小缺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她都不能想象自己到时候被泡肿的样子,因为一定很丑,很难看。
贺辽笑着纠正她,「要倒霉也是我倒霉,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是被我牵连的,不然也不会出海海钓了。」
「……」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可这种事怪来怪去也没有,还不如写遗书,让贺小缺好好安放自己的身体,至少要漂亮点吧。
抿抿唇,封满月刚想出口提议,又怕贺辽笑话。
只能换个说辞:「我想给家里人写一封信。」
贺辽愣了愣,低下身开始翻找身上能用的东西,但除了木火柴什么都没有。
封满月也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找着——
结果,她比贺辽更穷,火柴都找不到,只有一根口红和些许化妆品,能翻出来的便签纸还是她之前使用过,忘记丢了的。
好在便签纸上面写的话不多,足够封满月写内容了。
她略微迟疑片刻,拧开口红,凑合着把它当笔。
只是笔落下的时候,封满月倒不知该怎么写了!
她在这个世上的家人已经寥寥无几,而有的、又让她牵挂的,只有小姨林菀一个。
捏着口红,封满月写下要照顾好自己等等话,到后头又补过一句。
「如果我尸体真的太难看了,你就把我火化了吧,小姨。」
贺辽凑过来一看,笑了:「放心吧,就算你死了,还有我殉情,再加上我的一对比,你的不就好看了吗。」
「……」封满月恼羞成怒,完全不想搭理贺辽。
转过身,她后背对着贺辽,又在便利签的后面写了一句歌词。
担心贺辽又过来偷看,她写完之后,就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
贺辽看着她防贼一般的目光,抱怨道:「不就看了你两句话吗,用得着这样吗?」
封满月轻
哼一声。
为了保存接下来剩余不多的体力,封满月没有再和贺辽说话,头靠着礁石上面,看着自己手机跳转的电量。
她不是没有想过再打一个电话给贺小缺。
但不行。
电量旁边的信号格一直是空白的。
想打电话,都没法拨出去。
身体和精神累到一定程度,封满月连恐惧和后怕都顾不上,阖着眼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黑夜恍若一场无力维持的大梦。
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轻微摇晃的感知促使着封满月睁开眼,但她一睁开,就看见了自己昨夜临睡前惦记的人!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进水的结果就是——
封满月的反应有点愣。
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可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还是不信,且脱口而出:这是幻觉吧,我怎么可在这个地方见到贺小缺。」
贺小缺:「……」
他怎么也没想到封满月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认成是临死前的幻觉。
或许正是因为抱着这个想法。
封满月站起来就扑进贺小缺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男人,以此来获取安全感。
顿了顿,她哽咽着说:「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小缺看着自己己面前浑身湿淋淋的封满月,眼神皱起,滑过一点冷意,抬手轻轻覆上人后脑勺,安抚着。
指尖触碰到男人薄薄肌肉,封满月忽而一愣。
像是意识到什么,从贺小缺的怀抱中退出,感觉冷下来的温度。
而后,她抬起手,又环了上去,像是确认着什么。
温热的怀抱,皱巴巴的衬衣,和长满青茬的下巴,她伸出手摸了摸人眼下的青黑,终于确定了什么般。
「不是假的?」
贺小缺:「不是假的。」
心底的后怕猛然被充盈的欢喜填满,她侧过头,脸颊枕在男人的西装上,抽抽噎噎的发泄着残留的情绪:「我还以为我真的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想起什么,环视周围一圈。
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溶洞了。
看样子贺小缺已经派人将她带了回来。
贺小缺那时候刚下飞机,就看见了封满月的未接来电,近乎是瞬息就拨打了回去。
得到的却是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消息。
还是小周联系他,告诉他,封满月失踪了。
那一刻,贺小缺的心是突突地跳。
原本安排要倒时差的行程,却在下了飞机那刻,一刻都没有休息,马不蹄停地出来找封满月。
男人缓了声音的,略带安抚的开口:「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这几个字说得让人无比安心。
封满月低低嗯了一声。
带着男人体温的西装外套落在她的肩头,裹得紧紧的,而他的怀抱比先前更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血骨里。
姿势暧昧又隐晦。
封满月没有看见,男人放在她腰脊位置的的双手青筋迸起,指腹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