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再醒来,是被一阵烧心的感觉给惊醒了。
商遇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抱回了床上,正揽着她睡得很沉。
大概最近真的太累了。
梁矜上不想吵醒他,但是难以自抑的干呕让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快速地把商遇城的胳膊推开。
果不其然,这一动,商遇城就跟着醒了。
“宝宝,怎么……”商遇城一句话没问出来,梁矜上已经踉跄着跑向了洗手间。
大概是晚上没胃口,不好好吃饭,只多吃了几口糯米做的甜品,她的胃就闹情绪了。
梁矜上吐了一场,发着虚推开门,商遇城拿着温水等在外面。
眉眼间没有骤醒的困倦,只看得出不舍心疼。
梁矜上光洁的额头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洗脸水没擦干还是冒的虚汗。
商遇城将人抱回床上,将那杯温温的苏打水递过去,让梁矜上慢慢喝。
“护士说苏打水能压制恶心反应。”商遇城抚着她的头发,问她,“肚子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梁矜上小口小口地喝了点苏打水,果然烧心的感觉稍稍好了些。
抬头看向商遇城。
他现在连这么细微的注意点都放在心上,梁矜上身体不适,自然也没那么好说话。
“不想吃,没胃口。”她语气不自觉地带点矫情,“但是不吃待会儿又想吐了。”
商遇城看着灯光下,她细瘦的脖子肩膀,因为骨骼明显而阴影错落。
早孕反应太折磨人,梁矜上自己尤未觉得有多苦,商遇城在一旁看着,却被心疼自责恨不能以身代之的复杂情绪所包裹。
但商遇城也说不出这么辛苦就别生了这样“一时痛快”的话。
这个孩子是他们期盼的,也是他如今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所在——
有了这个孩子,才能在这个不太平的阶段,将梁矜上牢牢地绑在身边。
商遇城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柔情,“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配些抑制孕吐的药。”
梁矜上没什么力气,商遇城托着她的背让她躺回去。
他自己去起身,亲手给梁矜上做了些吃的。
自她有早孕反应后,厨娘一直都备着梁矜上素来偏爱的半成品,以备她临时要吃。
商遇城挑了几样,搭配着给梁矜上做熟,送回卧室。
原本想着,她可能会太累睡着了,但一进房间,发现梁矜上不但没睡,还坐起来了。
“又吐过了?”商遇城将托盘放在床边柜上,关切道。
梁矜上摇摇头,“是我想到一些事,必须跟你谈谈。”
“有什么事,明天谈一样的。”商遇城催梁矜上挑自己喜欢的食物吃两口,然后就要哄她睡觉了。
但梁矜上却很坚持,“有关司榕的!”
“那就更不需要在这时候说了。”商遇城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边抬手给梁矜上嘴里喂了颗虾仁小馄饨。
梁矜上很快就咽下去,“必须现在说!”
她在下午听完乐泉说的关于监控被剪辑合成的事后,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向商遇城揭开司榕的真面目,以及她在那次事故中,充当了怎样震碎三观的角色。
商遇城要是再推诿,梁矜上大概就要怀疑,他故意堵梁矜上的嘴,来包庇司榕了。
所以商遇城答应了。
“你吃了这些东西,我就听你说。”商遇城说着,又给她喂了个珍珠小笼。
梁矜上咽下包子,大概是这个最合胃口,所以不用商遇城催,她就又多吃了三个。
再吃点水果,梁矜上就没有多吃下去。
她不是为了维持身材,而是再吃多了,又要不舒服了。
看梁矜上吃了这些,商遇城勉强满意了。
说是满意,他也知道梁矜上此时怀孕有多少身体不适,能多吃一口商遇城也是欣慰的。
说是勉强,毕竟这三四口的食物,比起梁矜上从前吃东西的分量,跟前菜差不多。
两人对坐着,商遇城原本提议回卧室躺着说,梁矜上却坚持在厨房的岛台边。
她怕在船上说司榕那些毁三观的事迹,她会因为地点太过合适,而对司榕跟卢镜年做过的事脑补出来。
那她以后还睡不睡自己这张大床了?
梁矜上把乐泉告诉她的那些关于司榕的“罪证”,商遇城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其实,在上一次争论中,商遇城要查乐泉,而梁矜上则指出司榕在这件事中也未必清白。
当时,商遇城就该有预感。
既然因为一个背影怀疑道卢镜年,那么,作为卢镜年“现任”女友的司榕,怎么可能不知晓、不参与?
要论起来,卢镜年本人与当天事件中的受害人,不管是商遇城、梁矜上、贺小缺,甚至是宫雪苑,都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
他要做这样不光彩的事,要么是冲着“报酬”,要么就是为了“报仇”。
甚至,如果考虑到司榕对商遇城的执念,卢镜年作为情敌,来参与拆散商遇城和梁矜上,那就是纯纯的给自己找事。
从卢镜年这头找不到他做事的动机,那就要从司榕身上找。
拆散商遇城和梁矜上,对卢镜年来说没有好处,但是对司榕来说,却很有好处。
不但让商遇城恢复了单身,更是讨好了商锦康。
就算她是嫁过一次的人,凭着这份商锦康“自己人”的关系,以及司家的背景,司榕要嫁进商家,比梁矜上可平顺得多。
商遇城听了个开头,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开口直接截断梁矜上,“别再说了。”
虽然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但内心巨大的震怒,让商遇城的语气和一刻钟前哄梁矜上吃饭的声音,完全判若两人。
语气硬得能结成冰。
梁矜上硬生生停了下来,看着商遇城,目光直直的,带着几分凉意。
就跟商遇城刚刚说话的语气似的。
“说到这里就够了,我完全明白。”商遇城英挺的眉宇间散发出寒意渗人,“我会去调查清楚。”
“调查清楚?”梁矜上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攥紧,“事情已经很明了,你还要调查什么?你连说都不让我说,是真的要去调查,还是打算就把这件事这样捂过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