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并洲和年轻挺拔的李莫乔共同走下楼梯,出了军委会大门,向停车场走过去。
他们都看见,汽车旁边站着他们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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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牧野先生指着这个司机,温和说:“张将军,明天,这个人就是您的司机,送你去参加国庆大会。”
张并洲严厉瞪着他,“你想干什么!你说过,不会给我带来危险!”
鹰司仍然温和地笑着,轻声说:“保证不会给您带来危险。您想一想,他送您到达扬子饭店后门后,就开车进停车场,然后就在那里等待。他什么也干不了!”
张并洲仍然严厉瞪着他,“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换他开车!”
鹰司轻声说:“他就是个观察者,观察那里的情况。最后,他还会开车送您回家。这就是他的任务。张将军,您很重要,保证不会给您带来危险!我们不会做赔本生意!”
张并洲盯了牧野先生好一会儿,又回头盯着这个令人怀疑的司机,但最后,他还是点了头!处境使然,他不点头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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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个司机就站在汽车旁边,相当恭敬地看着张并洲。
看到张并洲走到车旁,司机急忙过来替他打开车门,甚至伸手到他头顶,不让他碰到车门框!
汽车开动起来,驶离军委会停车场。
张并洲回头和他的副官李莫乔对了一下眼睛。老实说,让他们相信牧野先生的话,是绝不可能的!但那个司机呆在停车场里,又能干什么!
副官李莫乔小声说:“长官,我们到了那里,再看情况吧!”
张并洲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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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子饭店,旁边通道。
吉野没想到,他身边这位孙小姐,不仅伶牙俐齿,还有一副娇滴滴的好容貌。
她张开红艳艳的小嘴,好一番请求,终于让那位面容严肃的军官松动了。
他说:“你们等一等,我要去请示一下!”说完,就转身走了。
吉野悄悄看一眼手表,心里感觉,时间可能不够!
八点十五分,那位面容严肃的军官终于回来,说:“只能允许你们拍照十五分钟!时间一到,立刻离开这里!听明白没有!说!听明白没有!”
吉野首先笑着说:“长官,我们听明白了,我们听明白了。”
其他记者也顺势说:“明白,明白,到时间我们一定走。”
军官看一眼手表,还是补充一句:“十五分钟!”
他说完,就拉开木栅栏,让记者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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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扬子饭店后面,记者们就开始四面照相。有照饭店后门的,有照小街街口的,有照守卫士兵的。
吉野一边拍照,一边谨慎选择自己站立的位置。
此时,已有一些长官乘车来了。他们的汽车在街口接受检查。士兵们查看了车里,又查看了行李厢,然后挥手让汽车通过。
汽车驶到饭店后门,长官下了车,直接进了后门。司机则开车去了停车场。
吉野将肩上的挎包摘下来,提在手里,逐渐向饭店后门靠近。
终于,他看见他等待的汽车。
汽车先在街口接受检查,之后,缓缓开到饭店后门。
开车的司机停下车,很快下来,替后面的张长官打开车门。
他看到张长官和副官向后门那边走过去时,伸手从座位上拿起一个黑色挎包。
吉野慢慢从汽车旁边走过去。司机借着车门的掩护,将手里的挎包递给他,同时接过他手里一模一样的黑帆布挎包。
司机上了车,开车走了,去停车场。
吉野不动声色提着这只挎包,走了几步之后才挂上自己的肩。
站在后门里面的副官,一直盯着司机。他回头走到张并洲身边,小声说:“司机开车去停车场了。守卫说,司机们都呆在停车场里,不准出来!”
张并洲向他点点头,就转身向大厅里走去。
此时大厅里,已到了很多长官,互相聚在一起寒暄问候,聊天说话。
在后门外,面容严肃的军官终于走过来,大声说:“各位记者,现在请你们离开这里!现在就请离开!”
吉野背着黑色帆布挎包,和孙小姐说笑着,重新回到大会会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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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十分,群众入口处。
一群一群举着旗帜,扛着横幅,摇着彩色小旗的群众,说说笑笑地涌过来。
他们都是各派出所组织来的群众。市警察局的要求很明确,必须是他们认识的,了解的,从未犯过事的人!所以,率领这些群众来的,都是各个派出所的警察。
这些群众在警察的吆喝下排成几条长长的队伍,在入口处等候士兵们的核对和搜查。他们都很愉快,互相说笑着,打着招呼,仿佛是来游玩的。
韩进东站在街边,瞪大眼睛看着这些高声说笑的人,真希望从中找出一个可疑的人!
乔艳芳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老韩,不用那么死盯着!我猜,日本人不会走这一路。”
韩进东扭回头,看见陈子峰在那边向他招手,便揉着疲惫的眼睛走过去。
陈子峰望了望身边这几个军官,嘴巴快歪到耳边去了,说:“不用盯人!日本人都是滑头!他们早就看清楚我们会怎么防!所以!所以!他妈的!好好想一想!他们还会怎么干!他们的下一步是什么!最好能想出他们的下一步!”
这几个军官都是一副苦恼的模样。陈子峰的要求,比上天摘月亮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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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十五分,群众如江水一般,虽然缓慢,却不可阻止地涌入到会场里。
会场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拥挤起来,说笑声更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更多的旗帜在会场里飘动起来,就如海洋一般。
陈子峰等人沿着会场边缘慢慢向前走。他们知道不会有结果,但审视的目光就是要往那些喧闹说笑的人群中扫过去。
快走到主席台时,他们看见段泽刚一身整齐笔挺的军装,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严厉地瞪着他们,似乎就要指责他们的失职!
陈子峰在他面前停下,想了又想,终于说:“长官,我们都相信,日本人会在会场里闹事!这是肯定的!”
段泽刚口气更加严厉,“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不知道日本人要闹什么事!”
这下子,陈子峰就说不出话来了。眼前的情况很严重!他们都相信,日本人要在会场里闹事,但肯定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日本人只想引出下一步!但他们就是不知道日本人的下一步是什么!他妈的,这就是失职!
到了这种时候,就是乔艳芳也不敢对段泽刚开玩笑。
她小声说:“大哥,委员长的安全,还是要请您多上心。大哥,请求您了!”
段泽刚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陈子峰这个宪兵队,是尽了大力的!从“木桶计划”开始,到现在的“断箍行动”!他们也经历了许多危险!石板坡村的爆炸,明摆着,他们也是日本人的目标!
这些,段泽刚都明白!他终于说:“我能保护委员长今天,但下一步呢!我简直不知如何保护才好!你们都想一想,是不是这样!”他一个一个盯着眼前这几个人!
陈子峰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回头瞪着萧安城!他似乎只有这一招了!
他倒是没想到,旁边的冷月也推了一下萧安城,似乎要他说话!
萧安城看看冷月,又看看陈子峰,才转身对段泽刚说:“长官,您能保护委员长度过这一天,也许我们能猜到日本人的下一步!”
段泽刚盯着他,“你的意思,今天很关键!”
萧安城小声说:“是,长官,今天很关键!您首当其冲!”
段泽刚瞪着他们,终于说:“该我尽到的责任,我绝不会后退一步!”
他转身要走,萧安城却问了最后一句:“长官,委员长什么时候到?”
段泽刚回头盯着他,终于说:“八点半,委员长在官邸参加晨会,听取各地战场简报!九点十分,委员长乘车出发,预计二十分钟后可到这里!这个时间点,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们,就是叫你们心里有数!”
此时,陈子峰等人虽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但眼睛珠子都如玻璃球似的转了起来!
段泽刚扫他们一眼,不由疑惑起来。这些贼家伙,又想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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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二十分,委员长官邸。
官邸里的气氛有点紧张。谁都知道,日本人可能在今天的会场里闹事!
官邸门外、走廊里、楼梯口的卫兵们,身姿挺拔,一动不动盯着匆忙往来的军官们。
张毓中站在大客厅门外,不时看一眼手表。
林蔚主任从走廊那边拐过来,走到他身边,也看一眼手表,小声问:“可以提前吗?”
张毓中摇摇头,同样小声说:“委员长正与林主席说话,你听。”
林主任侧耳一听,果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笑声。
他忍不住说:“委员长倒是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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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委员长和林森主席坐在相邻的大沙发里,正在愉快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