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都是勘查现场的专家,听乔艳芳一声令下,自动分成两人一组,开始搜查。
床上的被褥被一层一层掀开查看,床底下被仔细检查。桌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拿起来观看,然后再单独放在另一处。衣柜里的衣服也被一件一件取出来,所有口袋都检查一遍。所有能动的家具,都搬起来查看,尤其是地面上。
墙上的油画、镜框,都被摘下来仔细查看,连花瓶里面也要认真看一下!
这时,陈子峰冲进来,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乔艳芳领他到窗边,指着山坡下的一棵大树,“有人天天夜里爬到那棵树上,观察房间里的情况!有人盯这个房间,可不是一天了!”
接着,又告诉他湖广会馆里发生的事,并且和川上交火的事!
她接着说:“我告诉你,日本人不希望我们从兵器店老板那里查到楚东平!日本人的意思是,我们要查,就只能查这里!”
“小乔,我们竟然要听日本人的!”陈子峰一脸怪模样盯着她。
“你别乱想,只有这样,才能查清楚,也能看出来日本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头一件事,这个房间,门窗都关的严严的,人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的!”陈子峰转了一圈,立刻提出问题。
萧安城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咱们先查钥匙吧。”
陈子峰一点头,“好!我先去查钥匙!”
8-33
陈子峰带着一个弟兄,下楼到了前台。
前台里的姑娘一听他说要查钥匙,就急忙去里面找主管。出来的正是高主管。
陈子峰说:“高先生,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高主管满脸都笑容,“长官,您还是来查二〇六的事吧?”
陈子峰说:“正是,我想知道,咱们达观楼的钥匙,外人能接触到吗?”
高主管有点得意地说:“长官,您算是查到关键了。但我也告诉您,想动我们的钥匙是不可能的。我们这里,每个房间的钥匙只有两把,交给客人一把,我们留一把备用。”
他这么说着,就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大串钥匙来。
陈子峰接过这串钥匙一看,不由有些吃惊。这些备用钥匙都被穿在一个铁环上,关键之处在于,这个铁环是焊死的!要用备用钥匙,就得整串拿走!但这串钥匙就在前台姑娘的眼皮子底下!要偷走这串钥匙去开门,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问:“那么,赵小姐手里还有一把钥匙,对吧?”
高主管说:“对!我告诉您,当时刚发案时,我们核对过赵小姐手里的钥匙!那把钥匙,和她家门的钥匙,是串在一起的!并且用一根细链子拴在她的小提包上!先生,您想想,如果有人偷了赵小姐的钥匙再去配一把,赵小姐当时就会发现!”
陈子峰想了想又问:“当时出事时,你们的服务员,就是拿着这串钥匙去开门的吧。”
高主管说:“是。隔壁的客人听那个屋里情况不对,就来叫我们,我们的小何就拿着这串钥匙去开门。但里面插上了,有钥匙也开不了门!门最后是警察撞开的!”
陈子峰原地转了一圈,忽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高主管,“你说小何?不是宋贵波吗?”
高主管说:“那天晚上,是他们两个人值班。出事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在。”
陈子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有关钥匙的事,到这里就算调查结束了。
8-34
陈子峰再回到二〇六号房间里,屋里的人正费力去搬那个大立柜。
乔艳芳说:“我顺着墙看,看见立柜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妈的,这家伙也太重了!”
陈子峰也贴着墙往后面看。立柜后面有点黑,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
他把那立柜推了推,竟然纹丝不动!几个弟兄再次过来搬它,仍然是纹丝不动!
最后,还是派人把高主管叫来。
高主管说:“这是硬木家具,重得很!长官,也很贵重的,千万不要弄坏了。”
陈子峰说:“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它挪开一点,我们把后面的东西取出来。”
高主管连声说:“有办法,有办法。”
他出去片刻,竟然拿进来一块长木板和一块木方子来。
他笑嘻嘻说:“我们这里经常遇到这种事,客人把东西掉到柜子后面去了,我们就用这个办法替客人取出来。”
他走到立柜侧面,将长木板插到立柜下面,然后木板下面放了一块木方子。他稍稍用力向下一压,立柜就起来一点。他再向旁边一用力,立柜果然被挪开一点。
陈子峰哈哈笑起来,“高先生,你真有本事,真有本事。这不就是杠杆原理吗?”
高主管更得意了,“道理谁都懂,就是用的时候一时想不起来。”
一个弟兄侧身贴在墙边,勉强把手伸进去,很快就从后面拿出一个长长的,包着报纸的东西。
这时,乔艳芳就叫了起来,“不会是……不会是……”
那弟兄把报纸一打开,他妈的!还就是!和李三找到的木锏一模一样!它们是一对儿!这根木锏上,就是没有血迹罢了!
他们瞪大眼睛,互相盯着,都在猜测,这根木锏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陈子峰歪着嘴说:“他妈的,老子要再去审那个楚东平!”
9-1
军委会,军法执行总监部,问讯室里。
楚东平独自坐在冷清如坟墓的问讯室里,已经很长时间了。
他不安地看着周围,摸摸桌面,又理理衣服,却不知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9-2
观察室里。
陈子峰、萧安城、乔艳芳和冷月等人站在观察室里,都看着坐在问讯室里的楚东平。
乔艳芳说:“他看着,倒还沉得住气。”
陈子峰说:“不知问起来,他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萧安城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上校处长。搞不好,他是被人利用了!”
冷月不动声色说:“我们一起看吧。”
其他几个人都回头看着她,猜测她是什么意思。
冷月轻声说:“不知我们能不能看清楚!”
这句话,其他几个人都听懂了,至少是大概听懂了。
她的意思是,日本人的“木桶计划”,能不能从这个楚东平身上看出端倪来!
重庆和成都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他们都猜测与“木桶计划”有关系,但也仅仅是猜测!龚长官让他们拿出证据来!如果他们看不清楚,这个证据就不好拿!
这时,吴建成满头大汗跑进来,把一个长长的,用报纸包着的东西交给陈子峰。
陈子峰展开报纸看看,正是那根打死杨尚周,血迹已变黑的木锏!
他重新包起来,又拿起今天刚刚找到的木锏,歪着嘴说:“我问,安贼看着!你们两个在外面看着!有情况就叫我!”
9-3
问讯室里。
陈子峰拿着两根用报纸包着的木锏进了问讯室,冷笑看着楚东平。
楚东平不安地看着他,又去看后面进来的萧安城,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的,很不安。
陈子峰在桌边坐下来,把两根木锏放在地上。
萧安城则在旁边坐下来,双臂抱在胸前,看着楚东平。
陈子峰盯了楚东平片刻,终于开口说:“楚长官,我们上次谈话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对我们说!有吗!”
楚东平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告诉你们,我决不会杀害赵小姐!”
“我们上次就对你说过了!我们从不认为是你杀了赵小姐!”
“别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知道的都说了!”
陈子峰从地上拿起今天找到的木锏,放在桌上,慢慢展开报纸,“楚长官,这个东西,你说了吗?”
楚东平看着眼前的木锏,有些惊讶,但并不严重。
他皱着眉说:“这个又怎么了?这是我买的一件旧文物!”
“楚长官在哪里买的?”
“是在湖广会馆。那里有一家小店,专卖古代兵器。我就在那里买的!怎么了!”
“多少钱买的?”
“二百元!这个有问题吗!买这个又不犯法!”
“这是楚长官的收藏,是吧?”
“是!怎么了!”
“楚长官收藏在哪里?”
“当然是放在家里!你们抄我家了?你们凭什么抄我家!”楚东平几乎要跳起来了。
“因为这个东西,并不是从你家里找出来的!”
“什么?不可能!我书房里有一个旧物柜子,专门收藏这些东西!什么,这个,这个,不是从我家里拿来的?从哪里?”楚东平更加惊愕地看着他。
“告诉你,这是从特园二〇六号房间的立柜背后找出来的!藏得很严实!”
“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这个东西就放在我家里!这是一对木锏,还有一根呢?还有一根你们放在哪里了?你们没找到?”
陈子峰冷笑一声,又从地上拿起另一个木锏,并且慢慢打开报纸。
“楚长官,这个就是另一根吧?请你好好看看!”
楚东平一看见木锏上的血迹,就大吃了一惊,“这个,这个上面的血,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