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反复复的这么一插一拔的,也把身边两个弟兄看得头上直冒冷汗。万一他失了手,那个簧片飞出去,他们三个人可就全报销了!
陈子峰摇晃着手里的保险栓,看着两个弟兄说:“你们也动动脑筋,这个怎么办!”
一个弟兄几乎是颤抖着说:“组长,你先把它插上,你先把它插上。”
看到陈子峰把保险栓插上了,他才小声说:“组长,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东西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它又不是定时炸一弹。按下簧片,才能拔下保险栓,这两个动作一个也不能少!你让谁去按下簧片,谁去拔保险栓?让那些日本军官帮忙?”
他这么一说,另一个弟兄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弟兄说:“咱们跟那些军官商量商量,让他们帮忙拉一下保险栓!要是商量不通,那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前一个弟兄又说:“就是呀。又不是小孩子过年点炮仗,一个一个点,点完就跑。这东西一拉保险栓,你跑都来不及!这个东西没办法弄,是真没办法弄!”
陈子峰瞪他们一眼,“你们两个真丧气,还没动脑筋呢,就说没办法!都动动脑筋!”
那两个弟兄不敢再说话了,只好苦歪歪地看着他。
陈子峰又把那个保险栓插拔了无数遍,还是毫无办法!
他想,除非安贼在这里,或许还有什么鬼办法!但萧安城被骆江扣押,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不可能帮他想办法!
8-4
中午的时候,守门的弟兄忽然跑进来说:“组长,大队长来了!已经进门了!”
他的话音刚落,彭绍勇已经脸色阴沉地进了门,盯着陈子峰。
他一开口就说:“陈子峰,你们的电台为什么没开机!”
陈子峰起身看着他,立刻明白有情况了。彭绍勇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说:“谭浩出去执行任务了,所以没开机。”
彭绍勇不客气地说:“他是报务员,不守着电台,出去执行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这下子,陈子峰就有点恼火了。我们组里的事,我自己安排,你跑来说什么!
他歪着嘴大声说:“萧安城下了大牢!谭浩不能总是守在家里!闷也要把他闷死!派他出去,就是让他活动活动!怎么啦!”
彭绍勇说:“你少说这种屁话,什么叫下了大牢!不过是审查一下,审查没问题了,该干吗还干吗!但你必须让谭浩守电台!我今天呼叫了你们两次,一点回音也没有!还得我亲自跑来一趟!”
陈子峰听出来了,彭绍勇今天的事似乎很重要。他妈的,这几天他一点声音也没有,今天谭浩出去了,他却有事了!这也太巧了!
他说:“长官有什么事,请吩咐。”
不料,彭绍勇坐下来,却左看右看,什么也不说。
他看见桌上的手**,问道:“你弄这个干什么?”
有一瞬间,陈子峰确实想把他的计划向他汇报一下。但很快就打消了。小组的行动被日本人掌握得清清楚楚,明摆着有内奸!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随意地说:“这就是个防备。万一有日本人冲进来,我就炸死他!”
彭绍勇盯着阴阳怪气的陈子峰,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自从龚滨生开始调查萧安城通共的事,不要说陈子峰这个小组,就是其他小组也有些警觉,对他说话都变得谨慎了!
他说:“那个萧安城,是你的大学同学?”
陈子峰谨慎地盯着他,“是,怎么了?”
彭绍勇东望望西望望,说:“萧安城在上海有亲戚吗?”
陈子峰就是个贼精,他立刻从彭绍勇的话里听出其他意思。
他说:“怎么回事?你连他的亲戚也要抓?”
“我不过是想,上海没有亲戚,他怎么会在上海上大学。他有亲戚吗?”
“我没听说他有什么亲戚!”
“朋友也没有?”彭绍勇继续问。
“长官,你什么意思?萧安城怎么了?”陈子峰盯着他问。
“没怎么。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陈子峰重重地哼了一声,“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你们把他怎么了?人死了,还是跑掉了?他要是没事,你问他亲戚干什么?”
这时,彭绍勇就不好回答了。他总不能说萧安城已经跑掉了吧!
这两天,骆江一直催促他寻找萧安城。他也安排了不少人出去寻找。但是,他连个鬼影子也没找到!他妈的,还不如做个普通特工,执行个任务什么的!
8-5
早上,杨三强和他的两个弟兄,前后拉开距离,终于走到望云路。
杨三强戴着一顶罗宋帽,一身灰布夹袄,胳膊上套着套袖,肩上背着一个大包袱,像一个送货上一门的店员。
另外两个弟兄都穿着油渍麻花的工装服,手里提着工具箱,像是两个修理工,正要去哪里修下水道。
他们在望云路附近的小巷里聚齐,仔细观察周围情况。
南市已被日军占领。日本人纠集了一些地痞做暗探,经常在街上乱转。他们必须小心一些才行。
杨三强先去了乔艳芳建立的监视点,确认无异常,这才把两个弟兄叫进来。
乔艳芳向他们介绍了附近的情况。左侧斜对面,就是日本诊所的大铁门,再往那边,就是诊所的正门。右侧这边还有几家商店和旅馆,行人比较多。
她说:“进出那家旅馆的人有点可疑,你们要小心一点。重点是那扇大铁门,什么时候开启,什么人出入,都要作好记录。”
杨三强点头表示明白,安排一起来的弟兄坐在窗前观察。
乔艳芳交待完毕,看看没什么情况,就带着两个弟兄悄悄出来。
8-6
乔艳芳出门到了小巷里,总是有点不甘心。昨天早上,她带人在这里建立了监视点,守了一天一夜,累得贼死,却什么情况也没发现!
她回头对两个弟兄说:“你们往南走,回去休息。我往北走,看看有什么情况。”
一个弟兄说:“小乔,你一个人,行吗?我们跟在你后面吧。”
乔艳芳说:“分头走,就是为了观察情况的!你们走在路上也要多观察!我也不是吃素的,不用你们担心!”
这样说定,两个弟兄就向南走小巷,绕路回去。乔艳芳则向北直接上了望云路。
这时,她心里就再自然不过的想起了她的萧哥哥。
萧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她不知道。萧哥哥的麻烦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她也不知道!
但她隐约察觉,陈子峰在萧哥哥这件事上,是使了贼花招的!
她想,萧哥哥该不会是为了配合陈子峰的吧!那他们两个也太贼了!
8-7
在彭绍勇心里,萧安城就是个贼家伙!他为什么要跑!简直就是糊涂!
昨天夜里,骆江又让他到陈子峰小组里来查,问问萧安城在上海有没有亲戚!他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你们看丢了人,却叫老子去找!我他妈的到哪里去找!
现在,陈子峰已经怀疑,萧安城是不是死了,或者跑了,他就更没办法回答了!
陈子峰贼似的,一直盯着他,更不肯放过他,盯着他问:“长官你说,人是不是死了!你要找亲戚来收尸体!”
彭绍勇只好向他吼了一声,“人没死!你胡说什么!”
陈子峰叫道:“那就是跑掉了!你说,他是不是跑掉了!让你们把他逼跑了!”
“我们不过是调查情况,没有逼他!”
“没逼他!你们没逼他,他怎么会跑掉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必须知道!”
彭绍勇愤怒得不得了!这就是一件混帐事!骆江叫他找萧安城,他到哪里去找!他只能猜想,萧安城是不是躲在什么亲戚家里!陈子峰这么一问,叫他很不好回答!
此时,陈子峰就像要斗架的鸡一样,向他耸起了翎毛,“萧安城什么时候跑的!”
彭绍勇没办法了,只好说:“前天夜里,也不知他为什么要跑!你说他还能去哪里!”
陈子峰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叫道:“他前天跑的,你今天才对我说!为什么!”
“老子也派人在外面找!”彭绍勇恶狠狠地叫道。
“我就怀疑你们是故意搞鬼,把萧安城逼走的!”
“谁都没逼他!倒是你!是你说他通共!”
“我必须自保!”
“你现在保住自己了是不是!现在又想保萧安城了!是不是!”
“就是!萧安城有个屁事!你拿那个姓龚的鸡毛当令箭!破坏抗战!”
“你胡说八道!萧安城有疑问,是不是应该查清楚!”
“查就好好查!为什么要把他逼走!”
“我没逼他!我倒是怀疑你们在搞什么鬼!”
彭绍勇这句话,其实就是瞎说的,情急之下,夺口而出。
可是,忽然之间,他看见陈子峰瞪着他,却没说话。他心里顿时就疑惑起来了。
陈子峰和萧安城两个家伙有多狡猾,他早就领教过了!他们是天下最贼的两个贼精!
但是,他们再贼,审查萧安城这件事,是等他们两人到了之后才开始审问的。他们再精明,再狡猾,也没有他们商量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