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现在很痛苦。
他被逼着整理书写体修的一些理论知识。
偏偏老羊对此深信不疑,里长对此更是视若真理,村子里的人,现在都越来越尊重他了。
可是,他懂个锤子的理论知识啊。
现在回想了回想,再结合里长已经做到的部分,余子清大概想起来一些。
他曾经说过, 就算是纯粹的凡人之身,没有炼气,没有炼神,甚至没有炼体,只要身体的基础足够强,甚至不用强到二憨没开始炼体之前的样子。
那么对身体的掌控, 对力道的掌控细致入微,那么也一样可以做到很多事。
比如在水面之上奔行,水不过膝。
理论上, 只要肉身足够强,对力量和身体的掌控足够细致入微。
那么,理论上,是理论上哈,一个体修脚踩空气,踏空而行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一百多斤的重量,踩在雪地上,却不留下脚印,那都是基础。
在脆弱的枯叶上绣花,枯叶却不碎,那是进阶。
再后面考虑到体修若是没有觉醒飞行神通,机动性差了点, 遇到会飞的敌人,在半空中不太好转向。
那再给来个云龙三叠浪, 理论上, 可以在半空中飞速的转换方向……
再高端点的,碰撞的时候, 力是相互的,但是反震过来的力道,那也是可以想办法利用到,再次将其转移方向,轰出去,那是一丝一毫的威力都没有浪费的……
余子清怒瞪着眼睛,在纸上开始书写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反正都是理论,写!
我一个键盘理论家,只要不让我去做,让我去吹,我还能吹不出来么?
最后仔细想想,这也不算是吹牛逼。
开一个课题,也得有人先畅想出来一個方向,理论上可行,那就可以了。
反正提出大方向的人,基本也只需要把控一个大方向就行了,细节方面,就交给别人去完善吧。
我画个条线, 就有人能给补充亿点点细节, 画出一条龙, 很合理。
我只是个弱鸡,做不到我提出的理论,也很合理。
后面我在跟着里长学,我是个晚辈弱鸡,那就更合理了。
反正有修道者那种懂得多,却不会用的先例,体修里再出现一个同样的,那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余子清咧着嘴笑出了声,放飞自我,开始绞尽脑汁瞎编。
等到能吹的比较合理的,都差不多了,余子清悄悄的出了村子,绕到锦岚山的侧面,找了一块大石头,开始尝试着练习一下。
马步,握拳,调整力量,让气血游走全身,辅助着掌控力量,然后一拳轰出。
他的手臂,一半都没入到大石头里,硬生生在石头上轰出一个大洞,道道裂纹以大洞为中心扩散开。
余子清收回手臂,站在那思忖了片刻,暗叹一声。
还是差的太远了,说实话,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里长那一拳的细节是什么,关键诀窍是什么。
技术流体修还是有点太难了。
悄悄的回到村子里,余子清厚着脸皮,跟在里长身后,想要学学。
那招隔山打牛,实在是太适合体修了,不学会了,吃饭都不香了。
“你要跟我学?”里长有些震惊。
“这多正常啊,我只是提出理论,再说,我只是一个区区四阶的体修,而且我才多大啊,积累不够,炼体的积累也不够,做不到多正常。
你看那些修道者,一个个懂的比谁都多,可是你让他们做出来一个试试?
他们不是照样只是懂,却做不出来么。
再说了,炼气修士的研究,已经多少年了?炼气的强者有多少?体修才几个啊?
体修这方面一直都没人研究的,全靠自己感悟,根本不成体系。
一个炼气修士的秘法,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录下来,照着修行就行了。
但里长,你都能做到了,你能清清楚楚,一丝不落的详细记录下来每一点细节吗?”
余子清振振有词,里长稍稍一琢磨,好像的确是这个理儿。
他自己都没法详细说清楚怎么掌控的,最细微的地方,压根没法讲明白。
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丝气血,都是动态的,每一瞬间都要完全掌控,将其达到一个平衡,却又能随时一起爆发的状态。
就算是最简单的踏雪无痕,那变化和掌控其实也挺复杂的。
“那你也从绣枯叶开始吧。”
里长身形一晃,消失不见,眨眼间再次回来,手里已经多了几片树叶。
他将枯叶丢掉,拿出一片还算新鲜的树叶。
“你还是先用这个吧,之前我试过了,直接用枯叶,太难了,会瞬间碎裂,这个还容易一点,没那么容易碎……”
“……”
余子清盯着树叶看了看,再看里长不像是故意报复的样子,心头暗道。
来了,我的报应终于来了!
余子清轻吸一口气,想到那招隔山打牛,练,说什么都要练。
第一次开始,他想学着里长那样,手化作残影来绣花。
可是开始的一瞬间,那树叶便被线嚼碎,还有线也崩断成十几截,手里的针也飞了出去,不知道飞到哪了……
余子清默不作声,自己在槐树林便搭了一座木屋,就住在旁边,随时都有叶子用。
“嗖……”
一根细针瞬间飞出了数十丈,洞穿了四五颗槐树,钉在了后面的一颗槐树上。
槐树里的饿鬼,伸出脑袋,苦着脸看了一眼,悄悄的从树后面钻了出来,一路走到数百丈之外,敲了敲一颗槐树的树干。
“王五六,跟你商量件事,我能不能在你这待一段时间?”
槐树林,一个饿鬼探出头,有些疑惑。
“咋了?”
“我那暂时没法住,我怕那位大人,一不小心就把我打死了,你要是愿意,咱俩换个地方也行,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颗槐树么?”
“这可是你说的,伱要换的,那可不怪我。”王五六钻出了槐树,立刻奔向了靠近内部边缘的那颗槐树。
然而,片刻之后,他便一脸惊悚的回来了。
“我觉得咱们一起在这凑活一下,其实也挺好的……”
俩饿鬼默契的一起钻进了一颗槐树里。
余子清的木屋所在的地方,方圆百丈之内,一个饿鬼都没有了,全部搬家了。
只是一天,那些槐树上插着的细针,就已经有几十个了。
那些饿鬼想不搬家也不行了,别看那细针威力不大,但万一呢,万一被余子清干掉了,他们就死的太冤了。
余子清不折不挠,第二天开始,暂时放下了绣树叶,开始拿着俩石球在手掌上滚动,练习手的精细操作。
只是稍稍练习了一天,他便察觉到,进步虽然没有,他却已经能感受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了,手上的细小肌肉,气血的细微运转。
起码证明方法还是有效果的。
沉下心,余子清闷头开练,现在他觉得,能不能练成隔山打牛,已经不重要的。
好处在开始练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余子清的初版体修实战技能理论,已经交上去很多天了。
他坐在木屋门口,继续练习的时候,听到一声爆鸣,抬头向着远处一看。
就见里长的身形在半空中急速划过,初时还有空气的爆鸣声,到了后面,速度明明更快,却没有听到爆鸣声了。
眼看急速冲天而去的速度,稍稍减弱了一点,便见里长的身形,在半空中骤然一扭,一个跟斗翻过去,速度便再次暴涨,继续向天冲去。
嘭的一声爆鸣声响起,他的身形在高空中完成了一个直角转弯,向着侧面飞去。
余子清一脸木然的看着。
好嘛,这么快就把理论变成实际了……
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一脸麻木,继续低下头,开始绣花。
他已经掌握了基本的绣花技巧,知道在什么地方下针,线穿过去的时候,速度太快也不会将树叶牵引的碎掉。
也知道什么角度最合适,什么节奏最合适。
慢虽然是慢了点,两个时辰才绣好半片叶子,还绣的死难看。
起码路子是对的,接下来就要开始慢慢的加速,什么时候练到向里长那样,都不用扶着,一只手将枯叶抛起,一两息便完成绣花,枯叶跌落在地上也不碎,那什么时候就算大功告成,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不得不说,体修的先天条件,的确是好。
有了先决的硬件达标,才有了后面的软件可以运行。
余子清慢慢的也乐在其中,那种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变强了一点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难怪炼气的人那么多,他们每天修行完成之后,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今天的真元比昨天多了一点,这种正向反馈,效果能不好么。
卿青拿着一碟子牛肉干,咬的很用力,他一路来到余子清的木屋,静静的看着余子清绣花。
等到余子清结束了一次练习,卿青才递上来盘子。
“哥,他们说你最喜欢吃牛肉干。”
余子清拿起一条硬的跟枯木似的牛肉干,咬的嘎吱作响。
细细品味了一下,这批假牛肉干的味道,还是不太对。
还得让饿鬼厨子们加把劲。
“回去给他们说一下,牛油牛杂碎加的少了,烤干的还是差了点,虽然不容易坏,可是这也太硬了……”
“恩,好,我回去给他们说一下。”
“你在这边住着感觉怎么样?”
“很好,村子里的人也都很好,里长也很好,就是里长好像挺喜欢打人的,二憨哥昨天又挨打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说什么都不吃药,他说要躺着休息几天,羊爷爷给的药,他会好的太快了。”
卿青用力咬着假牛肉干,一边回答余子清的问题,那他那眉眼都带着笑的样子,很显然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就是一种小孩子应该有的简单生活,简单的快乐。
什么责任,什么诅咒,什么压力,统统都没有了。
甚至都没有人在乎他到底是谁,从哪来。
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的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才来了一个月,他都有点吃胖了,天天谁见到他,都会塞给他点吃的东西。
而肯给你食物,就是村里人表达喜爱的方式。
“恩,你喜欢就好,里长有教你拳法吗?”
“有,里长爷爷说,我还太小,修行没必要,可是拳法养身是一定要学的。”
“说的对,养好身子骨是必须要有的,至于你以后要不要炼体,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我以后也要炼体,咱们村子的人,没有不炼体的,不过我要等到很久以后再炼。”
“嗯?什么?”余子清一怔。
“哥你忘了?里长说,你以前说,养身便是我们锦岚山特有的东西,就像是修道者一样。
但是咱们这里的不是修道者,也不是在修道,得换个名字,就叫牛马苦修士。
要是能在开始炼体之前,只养身个一两百年,再加上去挖矿,磨练性子,挖个几十年上百年。
等到气血开始衰败的时候,再开始炼体。
那到时候,天赋再差,最起码也是炼体七阶打底。
指不定过个一千年,咱们村子里,就能拉出来十几个九阶体修。
哥你真是个天才,里长说,咱们村子里开始炼体,还有后面的路,都是你在指点的。”
余子清看着卿青那一脸敬佩的样子,也不解释了,默默拿出个玉简,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记下来。
只是听听那“牛马苦修士”这几个字,他就知道,这话绝对是他说过的。
有里长这个真实案例在,卿青都对此深信不疑,而且现在也打算走这条路,正好也遂了他短时间内不愿意去修行的愿望。
“哎……”余子清满脸复杂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卿青的脑袋,很认真的叮嘱了一句:“在村子里就算了,以后在外人那,你可一定要记住了,村子里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带他们炼体的,也不是我指点他们,那是他们天赋好,跟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一定要记住了。”
“哥,我懂,我懂得。”卿青连连点头,一副我明白你是不想居功自傲的样子。
“行了,你去玩吧,我要继续练功了……”余子清无力的挥了挥手,彻底躺平,再解释就没意思了。
他是真怕以后会被人挂在耻辱墙上,遗臭万年。
再被那些数量最多的炼气修士添油加醋的记录下来:这一切的罪恶开端,就是卿子玉。
哦,对哦,卿子玉干的,跟我余子清有什么关系。
“哈……”
余子清哈哈一笑,继续练功。
……
老羊打开了金属箱子,这是余子清之前忽然想起来了,就塞给他了,说是以前的小敖青送的,里面都是一些龙族的东西。
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法宝,老羊只是看了几眼,他找到一些记录着龙族传承的鳞片。
将其中记录的东西,全部记住之后,他便将其重新放回到箱子里。
余子清都从来没打开过,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打开了就怕看到哪个好东西,会忍不住起了贪念。
还不如不看不问,全部当做卿青的东西,全部替他保存着。
卿青现在不想跟龙族有关系,也不想要那些东西,那只是有心结在。
等到以后慢慢的心结化解了,等到他走了另外一条路,看到那些东西,能洒然一笑的时候,那些不好的回忆,其实也就只是久远的回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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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这份回忆,就不再是跟龙族有关了,而是跟他余子清,跟村子有关了。
这个箱子就是见证一份美好回忆的开端。
老羊自然也明白余子清的意思,所以,他也一样没有拿,记录完成就放回去,重新封存好。
贪也要分情况,分东西的。
余子清会把那海岛上出生地,蕴含庞大生机的水,一滴不落的全部卷走,可是箱子里的东西,他一样都不会碰的。
老羊记录下来之后,身形一晃,化作一头黑龙,将那些传承、秘法、神通,全部一一拓印在自己的鳞片内部。
这是龙族最方便的储存信息的办法,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调动。
而不用的时候,这些信息便会被刻入到血脉之中,后裔出生之后,血脉里便天生拥有很多东西。
那些东西,就像是人族的幼童,出生就会啼哭,扩充肺部,本能的就会吃奶,只是龙族幼龙,天生的本能,会强大很多而已。
随着刻录完成,刚刚将几门秘法入门的时候。
老羊忽然抬起头,向着东面望了一眼。
他感觉到了,有人在用龙族特有的秘法悲鸣曲,昭告天下所有的龙族。
那些蕴含着悲凉的吟唱,代表着龙族有一个九阶陨落了。
老羊化出龙身之后,也能感应到了,他看了看爪子上的盘了好几圈的龙形戒指。
缓缓的昂起头,向着东方望去。
龙族那边,可真有魄力啊,竟然还敢承认,那个恶龙是龙族的人。
但是稍稍感应之后,老羊便觉得不对劲了。
这秘法竟然能直接传达到锦岚山禁地里,能让他感应到……
别说锦岚山了,就算是再往东的三神朝,都没有一个龙族的成员,他们这是无差别的传递信息。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想要让其知道的那个人,到底在哪,只能这么办。
稍稍思忖之后,老羊便懂了。
这是专门来告诉敖青的。
告诉他,恶龙已经死了,龙族的真龙血脉也死了。
从今天开始,过往的一切,都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老羊向着村子里看了一眼,卿青根本毫无反应,他已经在青龙虚影的帮助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如今已经跟龙族没有关系了,从血脉到神魂,统统都没有了。
如今的卿青,只是一个人族,或者说,如同他这个不是龙族的龙族一样,卿青也是一个不是人族的人族。
龙族那边做这些,是聋子给瞎子表演了。
思来想去,老羊没去告诉卿青,他把自己感应到的东西,告诉了余子清,让余子清去做决断吧。
毕竟,余子清跟卿青更亲近点,说与不说,都好说点。
余子清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
“老羊,你说,龙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恶龙还在的时候,他们不闻不问,如今没了,却公开以悲鸣曲通知天下龙族,继续认可那恶龙是龙族的成员。
图啥?”
“你错了,他们不是认可恶龙,而是认可敖青。”
老羊望向东面,沉声道。
“你可能不明白,真龙血脉对于龙族的意义是什么。
大概就是食物,对于锦岚山的意义。
这么说你懂了吧?”
“懂了。”
老羊之前引动化形雷劫,以恶龙之躯抵挡,他们当时自身都难保了,拼尽全力的要去渡过劫难。
最终可能还是留下了点东西,暴露了点东西。
甚至龙族那边,可能也知道曾经的敖青,埋葬过自己好几次。
如今以悲鸣曲,无差别的扩散开,他们这是表示,依然认可敖青,让敖青好好活下去,他们已经处理掉首尾了。
从此之后,敖青也不用在背负任何东西了。
也不用担心暴露。
余子清思来想去,叫来了卿青,将老羊说的事情,转告了他。
卿青面色很平静,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他向着东面望了一眼,沉默良久之后,揖手一礼,躬身长拜。
余子清露出了笑容,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用担心,你现在是锦岚山的卿青,是我们村子的人,谁敢拿你说事,我会活活打死他的,我不行,我们村子里的人也会有其他人在,不用担心。”
“我明白的,我也不担心,我现在活得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什么赚不赚的,以后不准瞎说了。”
……
东海深处,一头数千丈的老龙,仰天悲鸣,那无形的声浪,伴随着龙族的秘法,化作其他种族无法感受到的韵律,无差别的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
良久之后,他从半空中飞下来,重新化作龙头人身的样子,向着西面望了一眼,暗暗一叹。
希望一切都好吧。
他也不想让敖青背负太多,可惜,敖青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背负太多了。
这不是他这个老龙王能决定的。
甚至敖青名字里的那个青字,都不是他这个老龙王能决定的。
那是还未出生就已经按照既定的规矩定下的。
因为敖青的真龙血脉,来自于上古真龙青龙。
当时青龙虚影出现的时候,老龙王就已经明白了很多事,别的龙族不知道,他却可以非常确定。
那青龙虚影,绝对不可能是恶龙引出的,恶龙没有这个资格和能力。
有能力,那恶龙也不敢的。
那一丝虚影,可以从虚无之中,呼唤回青龙的一丝意志。
青龙睁开眼睛,第一个要杀的,一定是那个已经彻底失控的恶龙。
但是最终的结局,却有些不太一样。
老龙王已经不想细细追究,也不想知道更详细的真相了,知道了未必好。
无论是敖青找到了一线生机也好,亦或者是其他人也好,青龙手下留情了,那他便认了这件事。
甚至觉得,如今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龙王步入海中,周围还有大量的龙族跟随。
当老龙王走到其中一头深蓝色的龙族面前时,一脚将其踹的砸入海底,其惨叫一声,脊柱大龙都断成了好几截。
片刻之后,那家伙化作人形,满脸委屈的回来,也不敢多问。
“记住了,恶龙是恶龙,敖青是敖青,不是一回事。
我们昭告的,只是敖青,不是恶龙,谁还有意见,让他当面跟我说。
不然的话,我便当你们都没意见。
再让我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我便扒了他的龙皮,抽了他的龙筋,将其丢到扒皮海滩。
哼……”
老龙王冷哼一声,环视一周,转身步入海中。
那些龙族,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了。
老龙王的亲儿子,都差点被其一脚踹死,谁还敢多说。
再说,其实龙族对恶龙的观感不好,对没发疯时的敖青,观感都非常好,彬彬有礼,为人热情有耐心,比大多数龙族都会做人,只可惜刚成年没多久,便疯了。
……
锦衣卫衙门,指挥使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最近很多事都不太顺利,乾皇闭关,太子和诸位皇子,斗的你死我活。
而锦衣卫衙门里,也不太平。
去年才刚死了一位指挥佥事,这些天又死了一位,还是他的直系亲信。
上一个跟封姓有关系,他偏偏知道,肯定不是封姓动的手,查又不太好查,说出去,你锦衣卫没事干,跟踪人家封家家主,想干什么?
这一次死的这个,更没法明说。
死在了东海的恶龙陵寝里。
那恶龙彻底死了,龙族的老龙王都亲自过来了。
这个时候敢说他的一个直属亲信,死在了那里,指不定老龙王会觉得恶龙死了,都跟他们有关系。
而他们这一次派去东海的探子,但凡在恶龙死的时候,还在那数万里海域,没来得及逃回来的,一个不落,统统死的无声无息,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他明知道这事,肯定是龙族干的,他却一个字都不能提,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就算是锦衣卫内部,他也只能说,那些人是去做别的任务了。
然后将死的人,分摊到两三年里,慢慢的将死讯放出来。
现在内部的职位,出现了空缺,想上的人可太多了。
乾皇不在,他这个指挥使,就成了搭人情的第一目标。
别看锦衣卫的名声特别差,干的活还特别危险,但那也只是下面的人。
空出来的两个指挥佥事的职位,那些权贵可都想要。
就算是那几个皇子和太子,明面上不敢插手锦衣卫的事,可他们下面的人,却已经开始自荐了。
朝堂上的派系众多,天长日久之下,转来转去,你来我往,最终无论是谁,跟这个权贵没关系,就会跟那个权贵有关系。
就算是他这个指挥使,跟那些人绕一绕,都能攀上点亲戚关系。
如此,更别说下面的人了。
最简单的,总不能说,下面的人不能娶亲吧,娶亲只能娶平民吧。
不然的话,娶了亲,就会牵扯到娘家,牵扯到娘家,娘家里,就一定会有人在那几个派系里。
良久之后,指挥使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个位置,恐怕是坐不了多久了。
而只要自己从这个位置下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当鹰犬走狗的,哪有什么善终的。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只希望他这些年里,陆陆续续悄悄送走的那些家眷,能多活下来几个。
省的香火断了,日后清明寒食,他两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正在他开始琢磨后路的时候,外面有手下通报。
“大人,东宫门下的刘大人拜访……”
“什么刘大人,他算什么东西,不见,滚!”
手下面色一凛,连忙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手下来到了锦衣卫衙门口。
瞥了一眼那个一个身着长袍的年轻人,缓缓道。
“我们大人说了,你算什么东西,不见,滚。”
年轻人面色铁青,愤愤不平的道。
“我受太子殿下差遣,前来求见,你等如此嚣张跋扈,着实是……着实是……”
他说了半晌,看着那些冷眼看着他的锦衣卫,硬是没敢往下说。
末了,他也只能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就走。
年轻人手执腰牌,回到了东宫,见面便添油加醋的道。
“太子殿下啊,那姓宋的简直是太过嚣张跋扈,我手执殿下信令,尚未说出目的,甚至连门都没有进去,他竟然敢说我是什么东西,让我滚,这是根本不将殿下放在眼里啊。”
矮榻之上,大乾太子抬了抬眼皮,屈指一弹,便见一道流光飞出,当场斩了那年轻人的脑袋。
而后太子才坐起身,看了看身旁的长随,一脸疑惑。
“最近招来的人,怎么都是这种货色,谁家的,赶紧给送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那姓宋的,难道还敢对我客客气气,卑躬屈膝吗?
他真敢客气了,我还不敢应呢。”
长随连忙跪伏在地。
“殿下息怒,最近是关键时刻,我们接连损失人手,这能信任的人,能力上,的确有点参差不齐了……”
“行了,外面的传言,你们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暗地里都开始传,我那二弟的府邸,秽气不生,周遭的秽气,都会自行消散,此乃天降异象,他有古之圣贤之姿,亦有明君之相。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靠着大离弄来的法宝,在这妖言惑众。
你们都别傻愣着了,新招来的人,怎么说都是出身不低,这点事总不至于办不好吧?
打着我的旗号,去招惹锦衣卫的,能杀了就赶紧杀了。
对了,那个家伙,送到锦衣卫衙门去。”
长随连忙应是,将无头尸体带走,亲自送到了锦衣卫的衙门口。
“诸位大人,太子殿下刚刚知晓此事,现已查清,此人不知从何处偷来了腰牌,以太子殿下的名义,招摇撞骗,还跑到了锦衣卫衙门行骗,着实该死,殿下已将其就地正法。”
长随丢下尸体,揖手一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