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话的场面,是林其胤想了许多年的场景。
如梦一般,而今终于得偿所愿。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一整晚脸上和蔼温柔的笑就没有离开过脸上。
温兮辞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她很感慨,他和李伦勇的身份都是父亲,可是他们之间却是天壤之别。要是全天下的父亲都如林其胤一般就好了。
管家远远看着,欣慰极了。
这一天,是林家真正的团圆之夜。
只可惜,温兮辞和他们还不够熟悉,明明是最亲的人,却总有一层隔阂在。温兮辞也没有开口以最亲近的称呼称呼过他们。
不过慢慢来嘛,不着急。
时间差不多时,秦慢来接温兮辞。
温兮辞看见她时的信任、依赖、亲昵,季澄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秦妈,等我下,我拿个包,马上来。”她起身,和众人道别,“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听到温兮辞对秦慢的称呼,季澄秋又是一愣。旋即眼眶便有些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才能喊她一声“妈”。
其实温兮辞没想那么多,“秦妈”是她之前对秦慢的调侃称呼,喊着喊着就熟了,成了她对秦慢的昵称。
秦慢手插在兜里,等温兮辞朝她跑来,才伸手抱她,和林家人说:“那我们先走了。”
他们跟着出来,林昀璟不放心:“注意安全。车开慢点,雪天路滑。”
“会的,放心。”
车子开出几米,温兮辞突然从窗户探出头,又和他们挥了挥手。
林家人都还在看着他们离开,没有一个人走掉。见状,他们都很惊喜,回应地挥回去。
车上,秦慢笑着说:“舍不得吗?”
温兮辞把窗户关上,如实承认:“是有一点。”
她承认,她贪恋林家的温暖,贪恋这种被爱包裹于其中的感觉。
从前羡慕至极的东西,本以为今生都无缘拥有的一切,一夕之间拥有,只会更加觉得弥足珍贵,甚至会有些许不知该如何珍惜的无措。
“喜欢的话就多相处,以前你那个家吧,不要也就不要了,这是老天爷终于长眼了,心疼你,给你一个新家。”秦慢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声音柔柔的,带着诸多感慨。
温兮辞手机里还躺着很多黄素兰的微信,全是要钱的,像是扒在她身上的吸血鬼,恨不得吸干她身上的血。
是啊,不要,也就不要了。
这种家,要来无用。
她想到刚才林其胤说的要起诉,忽然觉得释然。买卖同罪,李家,该受到惩罚了,她与李家,也都是过去式了。
而这时候,黄素兰还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李威威学校要用户口本复印件,她打电话给温兮辞催着她赶紧把户口本寄回去。
温兮辞忙着录节目,倒是忘了这茬,不过她已经把户口迁走了,户口本重要性不大,很爽快地说:“明天给你寄,现在快递员应该下班了。”
黄素兰还担心她拿户口本做什么,见她这么爽快倒是放心不少。说完正事儿,她又催她:“这个月生活费赶紧给。对了,你弟说要几件衣服,我发给你了,你买给他。”
温兮辞没应,她问起旁的事:“前几天网上沸沸扬扬的蒋泊的事情,你们有听说吗?”
“我又不上网,去哪里听说?”黄素兰先是说了一句这个,想了想,又想起来,“哦,是那个啊,有听说一点,你也转发了对吧。”
“对。”温兮辞在等,试图等她关心自己一二。哪怕只是寥寥几语,哪怕不是询问而是嫌弃。
可是她等到的只是黄素兰浑不在意道:“行了,我还要去给你弟做饭,挂了挂了。”
温兮辞的心慢慢地凉下去。
她嘲讽地勾了下嘴角。
早就知道的,但是还是很难过。
可能会有人想,这么多年过去,她为什么还没习惯。可是失望并不是一个可以习惯的东西,每一次的失望,心里都会有很强烈的空虚和失落感。
温兮辞扯了扯唇,为什么买了她,却又不爱她呢?
但凡他们给她丁点爱意,今天在林其胤说要起诉的时候她都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同意。
温兮辞关了手机,准备休息。酒酒窜过来,她直接塞怀里一起睡觉。
秦慢做事贴心又细心,处处都到位,知道她今天到家,早早就把酒酒接回来了,为了让她一到家就能和这毛孩子玩。
酒酒蹭着她,似乎能感知到她的情绪。温兮辞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
次日,她叫的同城急送,把户口本送过去。算着时间,应该刚签收,电话就来了。
黄素兰这次再没有那么平静,她可以说得上是失态的破口大骂:“温兮辞!你翅膀硬了啊?!你为什么把户口迁出去了?!你想做什么?你要造反啊?”
黄素兰掩不住心慌,她不知道温兮辞为什么迁出去,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肯定不简单。温兮辞最近太反常了,真的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她无比慌张,她怕……温兮辞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人越是心虚,发的脾气就越大,可以简称为无能狂怒。黄素兰现在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她恨不得立马冲到温兮辞面前,把温兮辞狠狠骂上一顿。
温兮辞毫不意外她的反应,她喝了口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外面的景色,淡淡开口:“这不是觉得老是回去拿户口本不方便么。迁出来方便点。”
“有什么不方便的啊?你是演员,用得上整天拿户口本?!几百年才用得上一次的东西,怎么就不方便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迁出去做什么?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一个户口而已,能做什么?”温兮辞压根没打算承认。
她没后悔过迁出来,她早就不想跟他们做一个户口本上的一家人了。即使是自己立户,她也愿意。
黄素兰还在纠缠,门铃响了,温兮辞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应付着:“就一个小事情,你紧张什么?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被反问回来,黄素兰一噎。她梗着脖子说:“能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我哪里紧张了?我是生气!我们是一家人啊,你这样做是在伤我们的心!”
温兮辞:“……”
她有些无语。她伤他们的心?真是贼喊捉贼。
她看了下外面的人,发现是闻寒时。温兮辞犹豫几瞬,才把门打开,让他进来。她还没和黄素兰纠缠完,指了指手机,示意他随意,就又走回了落地窗。
“我不管,反正你把户口给我迁回来,听到没有?”黄素兰更怕的是温兮辞乱来,做的事情脱离她的掌控。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掌控不住的感觉,黄素兰一点也不喜欢。温兮辞必须为她所控制,所有的大事都得听她的,这辈子都得是这样!
“那你就等着吧。”反正你等不到了。
温兮辞挂断了电话,不欲与她再浪费时间。挂断电话,她看向闻寒时:“你来做什么?”
闻寒时很无辜地指了指客房:“我上次就是从这里走的,可不是得回来么。”
温兮辞沉默。
“我还有东西在里面可以作证。”
温兮辞皱眉,“我又没说不认。……不是,你都不忙的吗?怎么这么闲?”
闻寒时施施然道:“总还是要有点休息时间的。”
他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去他的房间。
昨天晚上他去看了老太太,老太太精神状态很不错,也很积极配合治疗,不要他管,催着他去陪温兮辞。他没拒绝,他本来就打算看完老太太就来找她。
周矜也在老太太那里,她和沈宴礼彻底分开了,分开以后,他放心不少。可是却能明显地看出她好像生活得不是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
闻寒时看在眼里,却也只能看在眼里。或许再过段时间就好了吧。时间能治愈一切。
他们之间的矛盾他不清楚,但他太清楚沈宴礼有多危险了。
酒酒跟着闻寒时进屋,温兮辞皱了下眉,不得不跟了上去,“酒酒,出来。”
酒酒不出来。
温兮辞……只能跟进去。
闻寒时眼底的笑意更浓,含笑看着酒酒,决定多给它买几个它爱吃的罐头。
“你要住多久才走?”温兮辞问。多少是有点不欢迎了。
“我住进来后其实并没有待多久。再住段时间吧。”他和她打着商量。
住这里有什么意义。温兮辞撇撇嘴,爱住就住吧,她不管了。
如果温兮辞能提前预知之后的事情,那她今天就算是拿扫帚赶都要把闻寒时赶出去。
两人难得的同居生活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各住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睡醒以后温兮辞点了吃的,自己在客厅里看电视。今天晚上十五天之约的第一集就要播出,她有点紧张。
酒酒乖乖待在她怀里让她rua,一派岁月静好。
他们十五天之约有个微信群,里面热热闹闹的,元欢起哄让钟长俨发红包,其他人纷纷附和。温兮辞嘴角噙了笑,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录节目的时候,温温馨馨的。
她时不时地惦记地看一眼,生怕错过红包。
闻寒时房间门开了,她抽空抬眸看了一眼。
穿着白色家居服,说起来,她几乎没见他穿过什么不一样的颜色,好像不是黑就是白,再多一种,应该就是灰?
怕不是性冷淡哦。
——也就亏得闻寒时没有读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