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挺人模狗样的。
温兮辞撇撇嘴,不想听他的鬼话,也不想做选择题,“你自己点吧,多点一点,我跟着你吃。”
她就不信同为演员他能放肆到哪去,所以他能吃的,她肯定也能吃。
温兮辞歪在沙发上玩手机,放着电视做背景音,百无聊赖,难得悠闲。
闻寒时就在她身边坐下。
错觉间,总感觉他们回到了当年。回到了他们还是情侣的时候,两个人趁着空闲一起窝在家里,即使各玩各的手机,也是靠在一起玩的。
现如今的差别,应该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变远了吧。
温兮辞咬了下唇,玩手机也玩得心不在焉的,开始走神。
她在想,如果真的要提一提当年的事情,那该怎么开口?从哪里开口?说实话,她还是在生气的,也并不想自己给他台阶下。
温兮辞最终还是没开口,她不想主动提。
闻寒时叫了些面和饭,还有小馄饨。
也不敢去开门,让外卖员放在门口就行。
两人明明是各住一间房,光明正大的事情,但偏偏做得跟地下恋情似的。
他拿着往厨房走,“你想吃哪个?”
温兮辞挑了个小馄饨,“这个吧。”看起来清淡。
他问:“在控制体重吗?”
温兮辞叹口气,“还好,但也不能太放肆。”减肥的痛苦她可不想经历。
林其胤他们在家给她准备了些吃的,很想给她送夜宵来,他给她发微信,但她那边没有及时回。
他叹了口气,看着热搜上的词条,心情挺郁闷。
闻寒时跟棠棠炒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前不知道是自家孩子,爱怎么炒怎么炒,他们也管不上,可现在知道了是自家的孩子,不免觉得不悦。
他和季澄秋说:“也不知道这两孩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话,那可麻烦。”
季澄秋不解地问:“怎么说?”
“闻家你还有印象没?那就是一个处处是麻烦的火坑。二十年前斗到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太平平的好人家。闻寒时和周矜被逼到什么份上了,唉,也就是这两年局面才反了过来。可是以后是个什么形势,谁又知道呢?”
季澄秋沉默了。
不过她心态好,说:“在娱乐圈里,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只是炒炒绯闻而已,你也别太慌张。真真假假的,说不准的。你不知道,有好多好多人都在蹭闻寒时热度,跟他炒绯闻的女星数都数不清,怎么可能都是真的嘛。”
林其胤叹口气:“但愿如此。”
他们苦心找回来的宝贝,只想自己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不需要别人帮忙,更不需要别人替他们来疼。
他们只希望棠棠余生健康、快乐,其他的风波,他们挡下来就好了。这种复杂的家庭,他们才不愿意棠棠去沾染呢。
温兮辞终于回他了:[我已经在吃夜宵了,谢谢。以后不用帮我准备的,我快进组了。]
林其胤有些高兴地说:“她回我了!还跟我说了这么多话呢。”
“是吗?棠棠说了什么?”季澄秋凑过来看。
“她说她要进组了,应该还是上次那个综艺。哎,她跟我说这么多,这是不是说明她开始在接受我们了?我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找她?”林其胤喜不自胜,赶紧回她:[好、好,家里厨师手艺很好的,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给你送过去,很近的。]
林溯儿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心情很复杂,原来温兮辞只是随便发一两句话都能让爸爸高兴成这样。她辛辛苦苦做那么多讨好他们,也比不上温兮辞随手发的几句话。
这就是亲生与不亲生的差别吗?
林溯儿被气得胸闷,脸色难看极了。
她不能理解,也拒绝理解。
从来不知道,原来爸妈这么好满足的……
她从前努力的讨好,在这一刻都显得像个笑话。
林溯儿应该进去的,但是她突然没有进去的心思了。等林其胤和季澄秋欢欢喜喜地一边琢磨该怎么回复,一边回了房间,她才默不作声地走进去。
看着这个熟悉的家,她突然觉得很陌生、很陌生。
她讨厌温兮辞,好像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很讨厌。讨厌她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运气那么好,处女作就是和闻寒时的合作,而且还能一炮而红,火到现在。
她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讨厌都是有原因的,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
44.双更合一揭开谜底
和闻寒时的同居生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局促。
温兮辞吃完东西就想回屋,碗也不用她洗,明天阿姨都会来整理。
闻寒时却突然叫住她。
温兮辞脚步一顿。
总感觉他是要说一些她并不乐意去接触的话题。
“我们聊聊吧?”
温兮辞抿紧了唇。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逃避这个话题,现在到底还是避不开了。
其实这次和他有这么多接触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之间的某些话是一定要说开的了,她一直在偷偷忧愁那天的到来,自己躲着避着,因为她不想到来,但是又怎么可能不到来?
温兮辞不想去挖自己的伤疤。
可是他知道,如果不把这些事情说开,他们之间永远都好不了。
温兮辞迟疑了下,“那什么,我困了……”
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眉眼间是出奇的认真。
温兮辞低眸看他的手,腕骨突出,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材可以这么好,还能这么瘦。
“我想跟你解释一下那一天。”
温兮辞不想听,她很抗拒。
但是今天好像是,不听不行了。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我没办法一口气迅速地跟你说完,当时我又着急出去找安尔,就只能让你先等等我,等我回来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可我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你……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紧紧凝视着她,面色很沉重。他很认真地在做解释,这些话,似乎是他酝酿了整整三年的。
温兮辞抿紧唇,是啊,反正他有他的苦衷。只有她,是在无理取闹。
“闻寒时。”
“嗯?”
“我脾气没多好,这个应该很多人都知道。”
他垂眸看她,不知她想说什么。
“你应该也习以为常了吧?所以别对我抱有太大的幻想,指望我能有多温柔、多善解人意地去做什么。”
闻寒时很平静,对她说出的这句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也并没有觉得多么难以接受,像是听到“今晚要吃什么”一样的平静。
他轻叹一声,“没有。”
“没有什么?”
“你脾气没有不好,我也不会道德绑架地要求你做什么。”
温兮辞抬眸看他,不解其意。
“我比你想象中的了解你。”他说,“我也比你想象中的可以接受你。温兮辞,我当年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是哄你的。”
温兮辞恍惚地回忆了下,他说过的话太多,她已不记得太多,但有那么几句,她多少还是知道。比如海誓山盟,比如情定一生。
她轻轻呼了口气,觉得胸口胀得难受。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解释一下?”
温兮辞抿了抿唇,片刻后,像是落败般地别开眼,“你说就是了。”
这个人,随口扯几句话都像是在告白。
“得从我家世开始讲起,你对我的家世应该不是很清楚,所以解释起来最麻烦的也是这个,我先长话短说。”
温兮辞指了指沙发,“坐着说?”
他低笑,“好。”
怕她跑了似的,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过去,
温兮辞的确是不知道他的家世的,他在她这边,像是一张白纸,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常觉得疏离感太强,有一种虚无的、空洞的感觉,她好像抓不住他,他随时可能飘走似的。
这种感觉带来的直接感受就是她在他身上没有得到太多的安全感。
从一开始就是,他如太阳一样放着光芒,闪耀在天上。阳光照射下来,总会让少女含羞带怯地躲避,怕被阳光照射,也怕自己……配不上这缕阳光。
这种虚无缥缈,一直持续到了他们之间结束。她也始终觉得,这是他们分手的最根本的原因。
温兮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确定一点,他想带她走进他的世界。
她没有动,没有挣扎,任由他带领着她,走进去。一步一步,从打开门开始,到走进世界深处为止。
“我家是北城的老牌世家,闻氏,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内斗,先是我二叔和我父亲,后来我父亲赢了,但是斗争没有结束,因为我母亲去世了,我父亲娶了新的妻子,并且很快生下一子。当时我和周矜被继母逼到无路可走,是老太太伸出援手,雷厉风行地把我们带走抚养,我们才得以存活,养丰羽翼。继母的儿子成年之后不久,继母再度出手,和她的儿子一起想抢闻氏的继承权,老太太的意思是我必须抢到手,我母亲的遗愿也是如此。当年我才进娱乐圈没多久,被迫卷入风波,只能抽出精力来谋划这件事。当时安尔找我,就是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在她那里,她准备给我,但是被我继弟围堵,我必须马上赶到。
“兮辞,我当时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这些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我本来是想找个时间慢慢跟你说的,当时又着急出门,也就不得不先放下你。我和安尔之间从来没有男女之情,我喜欢的人,从来也不是她。”
他好像只是说了几句话,又好像,是把他的前二十年概括了一遍。
的确很复杂,这种豪门秘辛,一不小心就牵扯了好几代人。温兮辞听得如在云雾之中,不过大概的意思她还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最重要就一件事——他是为了什么去找的安尔,是不是真如安尔和她所说那样。
他说完了,谜底也彻底揭开了。
温兮辞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好像执着了很久的一块大石头,突然就放下了。即使她不承认,这件事也是她的心事,并且在她心里藏了三年之久,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现在突然被解释开来,那块大石头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落地,空得她猝不及防,只觉得空虚与怔然。
她有些迷茫,还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复杂,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想和你解释,但是我没有机会。”
温兮辞深呼吸了下,只觉得荒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原来如此。
其实要撒谎很容易,毕竟他有三年的时间去想一个谎言,并且有时间将各个方面都圆得完美无缺。可是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屑于为了这种事情去撒谎。做了就是做了,他会认的。
可是越是知道这不会是假的,这就是真相,她就越难受。
温兮辞整个脑袋一片空白,空白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抬眸看他,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那、又如何?”
他不解地看着她。
“知道了,我是知道了。不过——闻寒时,事情过去太久了,就这样吧。我知道真相了,只是好像,知道得太晚了些。”
温兮辞从来不知道,一句话说起来,原来也可以满是遗憾。
——我知道了,我心里的结解开了,只是我们之间也不可能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的眼眶里骤然涌起泪意,几乎要将眼睛灼伤。她好痛,又说不清是哪里痛。
不知不觉的,闻寒时扣住她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眼底意味不明。
他问出今晚的第一个问题,也是藏在心底不知多久的问题:“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想说的,只要几分钟,我就可以和你解释清楚,可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因为她当年太年轻了,她不懂爱人,不懂如何去爱。草率而又莽撞,磕磕绊绊地度过了她最美好的时光。
现在想起来,仍觉冲动。
可又何尝不是脾气使然?
——她说过了的,她脾气不好。
温兮辞很想抬手擦去泪水,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狼狈落泪。可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不住地抬头望天,试图把眼泪逼退。她反问道:“那你呢?你要是真想和我解释,就算我一再拒绝,就算你一开始寻不到机会,可是后来你总是有机会的,你不也是没说么。”
一开始她几乎堵死了他所有的路,可是她又哪来的本事堵三年呢?
闻寒时沉默了。
是啊,后来总是有机会的,为什么不说呢。
或许,是他彼时也正当年少,那股傲气被激发,他也不愿意再去低头。少年意气,尽显无疑。有些时候是好事,有些时候又是幼稚至极的坏事。
他也有属于他的骄傲啊,他年少成名,傲气并不逊于她。而也是这该死的傲骨,让他到最后不愿再去解释,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那就这样吧。
经年之后,他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吃,才尝到了何为后悔的滋味,又一步步地去设下天罗地网,一步步地逼近她的身边,巴巴地去寻求和她合作的机会,为今天能有这个解释的机会做了不知多少努力和铺垫。
说到底,当初他们都太年轻了,他们都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年少时遇到最爱的人,最痛苦的事情莫非是无法彻底地表达自己的爱意,顺利与她相爱下去。三年过去,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成长、成熟,回过头来,只觉得当初的自己幼稚到了无法直视的地步,可是因此造成的错误和遗憾,并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的。
闻寒时一时无言,她亦然,只是沉默。
偌大的屋中,两人一起沉默着,使得整个屋子静谧得过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他闷闷的一声,“那我再跟你,多道一个歉,行么?”
温兮辞很想笑着骂他脸皮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这么厚,可是这时候她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也难受得过分,难受到无法呼吸。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又觉得哭不出来,只是纯粹地压抑着。
温兮辞撇开了脸,不想看他。
可他却很执着,像是不争取到一个结果今晚誓不罢休一般,仍然执着地困住她:“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