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仁德无双陆朝歌
周仓坐在马背上，看着已经走了几遍的街道。
仿佛一瞬之间。
原本繁华热闹的长街，就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越来越多的游侠出现，分散涌入一间间店铺之中，而随着他们的进入又离开，很快的，这些店铺之中便走出一道道身影, 看装扮，赫然正是店铺的掌柜。
这些掌柜人人面色肃穆，将一块木牌竖立在门口。
木牌上的字完全一样。
“今日歇业！”
伴随着木牌的竖立，酒楼、粮铺、货栈、成衣店、粮铺、茶铺、赌坊……所有正在店铺中消费的客人，全都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
周仓目光所及，发现做出这种反应的店铺, 竟隐隐占据了整条街道的一半！
嘶！
难不成这条街一半的产业，都是甄家的？！
这个念头窜入脑海,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数以百计的客人被忽然请出店外，自然愤怒不已，有脾气暴躁的甚至当场骂骂咧咧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的掌柜都笑呵呵的拱手行礼。
“诸位千万不要动怒，事发突然，本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刚才所有的消费都由敝店承担，另外，还免费赠送各位几张，本店即将推出的优惠券，如何？”
优惠券？
是什么东西？
这种超越时代的营销策略，现如今还不为人知。
但听名字也知道，这是对客人有好处的。
被请出来的客人们面面相觑，消费全免，又附赠优惠券，他们其实是占了好大的便宜，怒气纷纷消弭。
冷静下来后, 更多的却是不解：“掌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忽然歇业？”
几乎每间店铺门口，都传出了这样的疑问。
与此同时，忽然出现的热闹，也引起了长街上路人的关注。
人群越聚越多。
周仓骑在马背上，视野比较开阔，就见那些掌柜的脸上，齐齐面露肃然之色：“刚刚接到消息，新任幽州牧陆朝歌，从洛阳前去幽州赴任途中，不忍见遍地难民如潮，便打算携民北归，将数以万计的难民全部带回幽州安置！”
“陆幽州派人前来繁阳城，希望我等出手相助，在城外建造一座临时的营地，赠衣施粥、准备药材，待难民前来, 能有一个暂时的安身之地！”
“此等义举, 我等虽为商贾，却也当仁不让！”
“因此, 便打算歇业数日，将此事办好，迎接陆幽州前来！”
类似的话，几乎同一时间，在长街各处响起。
围观之人又是震惊，又是错愕。
人群面面相觑，紧接着便哗然起来。
“新任幽州牧，真乃仁义之君也！”
不少人都感慨不已，现如今，遇到一个不抛弃百姓的好官，实在是太不容易好了。
但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莫名其妙。
“掌柜的，那幽州牧又管不到冀州，凭什么他一句话，你们又是歇业，又是出钱出粮的？”
“就是，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歇业数日，损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那幽州牧难不成还能给你们补偿？”
“再说数以万计的难民，得消耗多少粮食啊！”
“这种事情应该去找官府啊，这年头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朝廷都不管，现在却让你们商贾出钱出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声浪如潮，席卷整条长街。
面对这种情况，有约莫十余个掌柜，朗声笑道：“诸位有所不知，新任幽州牧陆朝歌，乃是我甄家姑爷，现如今，我甄家所有的生意，皆是由他掌控！”
原来是甄家的赘婿啊！
无极甄氏找了个赘婿，将家族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的事情，在冀州百姓眼里，并不是秘密。
相反，还很是知名。
是以这话一出，顿时就有人反应过来。
但那些不属于甄家产业的店铺门口，更多的人却是更加诧异了：“苏掌柜，你们烟雨楼又不是甄家的产业，怎么也这么上心啊？”
“是啊，还有黄氏药铺，我小时候就在你们家买药，跟甄家一点也不沾边啊！”
“王老九，你可是本地有名的泼皮，开个赌坊恨不得只进不出，今天竟然也打算歇业？想报甄家的大腿，也不至于如此吧？！”
发出歇业通告的店铺，有一大半都不是甄家的产业。
但这些掌柜闻言，却是异口同声：“所谓难民，皆是我大汉百姓，也是我冀州同胞，因为活不下去才成了流民，现如今，陆幽州大仁大义，给这些难民谋一条活路，找到我等身上，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只是出点钱粮人力而已，又不是让我等倾家荡产！”
“陆幽州也是商贾出身，却能救助百姓，甄家的诸多产业，更是不惜血本的尽数出动，我等为何不行？！”
“诸位当我等商贾，皆是禽兽，没有恻隐之心吗？！”
这句话传开，整条长街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商人逐利，人所共知。
也为很多人所不齿。
所以繁阳城中的许多人，做梦都没想到，会在一群商贾口中，听到这样一番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竟都沉默了。
“诸位，陆幽州召唤，时间已然不多，就不要再妨碍我等了！”
一众掌柜高声说道，紧接着，更是异口同声的宣布：“时间紧迫，天黑之前建造一座容纳万人的临时营地，所需的人力、物力极大，而繁阳城小，我等物资囤积不多，是以，我等恳请诸位出手相助！”
“陆幽州说了，事成之后，按劳酬谢！”
“不管是出钱、出力、出粮的，皆高三成返还，有甄家的信誉保证！”
高三成？
人群瞬间炸了，没想到这事情还有自己的份。
更没想到，甄家竟然愿意付出高达三成的代价，也要完成这件事情。
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那我要是拿出去一石粮食，岂不是能还回来……管他呢，铁定赚的买卖，不做是傻子啊！”
数以百计的百姓，都抱着同样的想法，转身便往家中奔去。
他们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亲朋好友。
霎时间，整个繁阳城都轰动起来。
周仓将这一幕幕从头看到尾，整个人都呆滞在了马背上，偌大的繁阳城中，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些不属于甄家产业的掌柜，都在说谎！
因为那些游侠进了店铺之后，他们就立刻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根本没有时间沟通！
所以这些产业，或许明面上不属于甄家，但实际上，绝对是甄家的产业、是陆朝歌的产业无疑！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他心中所受到的冲击，远远超过繁阳城中任何一个百姓！
“甄家的产业，竟庞大到如此地步，区区繁阳城，就有一半的产业，他是怎么做到的？”
周仓不会经商，也没跟商贾打过交道。
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陆朝歌这样的商贾已经不能称之为商贾了！
商圣范蠡，也不过如此吧？！
更可怕的是……
“他一句话，便能调动满城人心……”
呢喃自语间，周仓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玉佩，只觉自己的认知，被无情颠覆。
陆朝歌的操作，说穿了不值一提。
便是以利益动人心。
那些世家权贵们，或许看不上一些蝇头小利，但普通的百姓，却是愿意为这一丁点利益，赴汤蹈火的。
当然，这年头的百姓好多都活不下去了。
即便愿意拿粮食出来，换取日后的补偿，也拿不出多少。
但聚沙成塔、积少成多。
一家一户拿不出多少，百户、千户、万户的粮食加起来，只需要一部分，便是一个极其可观的数字。
最关键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地主豪强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捞一笔的机会。
加上繁阳城中，甄家诸多产业囤积的粮食。
以及满城的人力。
让万余难民吃一顿粥、在城外安稳的睡上一觉？
绰绰有余！
甚至都耗费不了太多的钱粮物资！
毕竟陆朝歌的目的，只是让难民们活着前往幽州，又不是让他们一路上顿顿吃肉！
如此一来，当难民潮过去，甄家所要付出的钱粮回报，其实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要知道，此事一旦做成，陆朝歌便能收获难以想象的巨大名望！！
在这个时代，名望是无价的！！
……
当陆朝歌一行人，来到繁阳城外。
就见无边的旷野中，密密麻麻的身影犹如蜜蜂般忙碌着，一个临时营地的雏形，竟然已经可以看见了！
城门之中，一辆辆驴车、牛车被赶出城来，上面装着一袋袋粮食和物资。
蔡邕、蔡琰、张郃见此，震惊的合不拢嘴！
“竟然……真的做到了……”
“大半天的时间而已啊……”
“甄家在冀州的能量，竟至于此？！”
三人略显呆滞又满是疑问的目光中，前方一行人快速奔来，赫然是繁阳县令、县丞等一众官吏。
繁阳县令来到车队跟前，隔着老远就躬身行礼。
而他拜见陆朝歌的第一句话就是：
“陆幽州仁义无双、厚泽万民，真英雄也！”
好家伙！
连县令都惊动了！
而且看这样子，竟是亲自带人在城外帮忙！
蔡邕心神剧颤，忍不住看向陆朝歌：“朝歌啊，连县令都被你的仁义之举所感化，此事过后，你在冀州的名望怕是要远超贾琮啊！”
“来蹭声望的罢了。”
陆朝歌微微一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老师你也太耿直了，这件事情，我若是直接下令繁阳县令，他怕是最多在城外搭个棚，再发点
稀米粥给难民，就已经算是给我这个幽州牧面子了，真要让他动用府库钱粮、救助百姓……”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
蔡邕却是懂了。
他虽然为人耿直老实，却也是经过宦海浮沉的，转念一想，甚至明白了更多。
城外难民遍地，繁阳县令若是有心救助，早就已经做了。
何必等到现在？
而此人之所以现在出现，无非是看中陆朝歌的仁义之举，会带来海量的名声罢了，只要身处其中，谁说不能蹭上一点？
“县令的举动，应该并未出乎陆公子的意料吧？”
蔡琰眸光闪动，忽然看向陆朝歌：“还是说，陆公子此举，本就有以大势胁迫繁阳县令的意思？如此一来，县令动用府库钱粮，甄家为此事付出的成本，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高……”
“难怪周仓临走时，说陆公子是商圣在世，这笔生意做的实在让人佩服！”
陆朝歌轻笑，
都说漂亮的女人不会太聪明，蔡琰明显不在此列。
竟然连这一点都看到了。
事实确实如此，陆朝歌一句话调动满城人心，当城中所有百姓都为救助难民之事动了起来，身为县令，便绝不能置身事外。
否则，风评便会受到影响。
在这个时代，风评是做官的基石，若是风评变差，丢官罢职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所以陆朝歌的这番操作，就属于东汉末年的道德绑架。
有县令出手，调动整个繁阳城的物资、人力，让区区万余难民在城外过夜，轻松的犹如探囊取物。
“现在，就看周仓……能给我带来多少人了！”
如此想着，陆朝歌不由有些期待。
他翻身下马，走到繁阳县令面前，嘴角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县令无需多礼，没想到区区小事，竟然连你都惊动了。”
小事？
整个繁阳城都被惊动了，搞得我这个县令都不得不出来帮忙！
你管这叫小事？
繁阳县令心中腹诽，表面却诚惶诚恐：“陆幽州在洛阳做的事情，早已经传入冀州，如今途经繁阳城，前去幽州上任，下官正该前来拜见！”
正如陆朝歌所猜测的那样，这位县令的心中，是不怎么痛快的。
甚至有些愤恨。
这年头，难民多了去了，朝廷都管不过来，你一个区区幽州牧，吃饱了撑的跑来管冀州的难民死活？
搞得我还不得不配合，否则，岂不是要被百姓骂死？
“敢问陆幽州……”
县令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朝歌：“县中传言，陆幽州此次要携民北归，是否会在繁阳城中，多待些时日？”
陆朝歌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
当即摇了摇头道：“难民们需要尽快得到安置，繁阳城中，我便不多停留了，待难民到了，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出发！”
这话一出，繁阳县令明显松了口气。
陆朝歌见此，笑容更甚：“县令放心，此次救济难民，不管花费了多少钱粮物资，甄家都会如数归还，绝不会占县城府库一丝一毫的便宜！”
也不会让你这个县令，分到半点的声望！
县令闻言，刚刚放松下来的面庞，瞬间又垮了下来。
闹了半天……
自己就是白白出力一场，最后连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他看着陆朝歌，嘴唇龛合，很想说一句“救济百姓，下官也有职责，所费钱粮物资无需归还”。
但想到此次所耗费的物资，怕不是个小数目。
这句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陆朝歌也不在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机会给了你，你却因为舍不得那点钱粮，而抓不住。
那这所有的名望……
就尽归于我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