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次风璃宸找上门来,她连这丫头的存在都不知道。
夜宁的母亲身份低微,可不管如何,她是皇室血脉,就轮不到其他人肆意的伤害她。
夜擎的容颜僵住了,身子也站的笔挺,太后的话就如一盆凉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的血液都是一片冰凉。
皇祖母同意将他的女儿给别人赡养?尤其这个女人,还是沈青鸾?为什么!
夜擎浑身颤抖,容颜难堪,死死的握着拳头,眼底带着滔天的怒意。
“你们也别觉得让青鸾养有什么不好,”太后淡笑着道,“夜宁还是姓夜,是我皇室的郡主,这点无从改变,只是让青鸾养着,会比其他人更好。”
太后的目光亦有所知的望着了眼柳岚,她口中的这个其他人,也已经很明显了……
柳岚的容颜由青转白,再从白转青,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心里将沈青鸾痛骂了千百遍。
“皇祖母!”
夜擎对于这夜宁,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若是被沈青鸾养了,等同于毁了她一辈子。
他怎愿?
“够了!”太后的容颜冷沉了下来,凌厉的目光扫向了夜擎,“让宁儿留在你的皇子府,你能保证柳岚不再欺负她,你能保证她不受到一丁点伤害?”
夜擎一咬牙:“我能!”
岚儿已经知道错了,何况这次是岚儿想要让宁儿回家,日后这种事,定然不会在发生。
夜宁的心脏一紧,紧紧的拉住了沈青鸾的衣袖,她望向夜擎的目光带着警惕。
“我不回去,她会把我和奶娘打死,我绝不回去!”
“宁儿!”
夜擎有些动怒了:“你去宸王府我不管,可你绝不能跟着这个女人!”
由始至终,沈青鸾都没有看一眼夜擎,她不停的安抚着夜宁不安的情绪。
也许是在她的安抚之下,夜宁的情绪逐渐平缓了下来,一张小脸也没有刚才那般涨红,平静的站在沈青鸾的身旁。
沈青鸾在安抚好了夜宁的情绪之后,淡淡的抬起了眸子,目光望向了夜擎:“你能确定,她真的能抚养夜宁?”
“夜宁是我的女儿,就算岚儿再过分,也不会过分到什么地方去,你说她会打死宁儿,实在是太过于夸张!”
夜擎冷着一张脸道。
柳岚确实有些过分,可毕竟柳岚是他的妃子,若是真让人论柳岚的是非,那丢的也是大皇子府的脸。
何况,柳岚也只是气不过才欺负了夜宁,他回去之后会再教训柳岚一顿,可若说柳岚要害夜宁的性命,那确实是太过于夸张。
沈青鸾冷笑一声,她的一只手将夜宁抓到了面前,哗啦一声,就掀开了她的衣袖。
小姑娘的胳膊很细小,细的一只手就能够握住。
其他小姑娘在这个年纪,都是细皮嫩肉的,偏偏她的整条手臂上都交错着密密麻麻的伤痕,如此的狰狞。
就连向来与沈青鸾不对付的皇后,在看到小姑娘满胳膊的伤痕之后,她的眉心也跳了跳。
皇宫后院的子嗣,比寻常人家多无数,若是做不好这个准备,就别嫁入皇室为妻。
所以,从她成为皇后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面对三宫六院的准备……
如果这个皇后换成柳岚,岂不是闹得天翻地覆?
太后的心惊肉跳的望着小姑娘满是伤痕的小胳膊,半响后,才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将眸子落到了柳岚身上,一双老眼中盛满了愤怒。
“柳岚!”
夜临天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上,蓦然起身,额角青筋暴跳,怒声道:“来人,将大皇子府请回大皇子府,以后,不许她靠近小郡主一步!”
柳岚的容颜苍白无色,眸中带着心慌:“大皇子,你要帮帮我,我不想被禁足!”
夜擎沉痛的闭上了眼——
这些伤痕,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如今青紫的颜色淡了不少,但那狰狞的伤口,还是留在了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胳膊上。
触目惊心!
让在场人的心也跟着全部揪了起来。
“她的身上还有,你们要看吗?”沈青鸾冷笑着转向了柳岚,“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你说你只是为了教育她,是为了她好?”
柳岚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面露绝望之色。
“站在你的角度上,确实,你的丈夫与其他人有了私生女,你必然会气愤,心痛,酸楚,这些我都能理解,可夜宁有什么错,她的母亲又有什么错?是她自愿的吗?要不是夜擎霸王硬上弓,会有夜宁的出现?”
“凭什么女孩被伤害了,却说是女孩的错?天生长得美,难道也有错?就因为女人长得美,男人犯下错的便让她承担?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当真是可笑!”
瞧瞧,天下用来形容女子绝色貌美的词,都不是什么好词。
长得好看就是祸水?就祸国殃民了?
凭什么?
长得美是她们的错?夜宁的母亲仅是好心救了受伤在外的夜擎,他却扛不住美色,霸王硬上弓,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到最后却还变成了她的错!
如果当真是夜宁的母亲勾引了夜擎,也许沈青鸾还会觉得理亏,毕竟她这一生最瞧不起的便是抢他人丈夫的女子。
天底下男人如此多,为何非要给人做妾。
可这件事,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何要让一个无辜的女人来承担!
就因天下是男人掌权,便把过错全部归于女子?若这天下之人当真是如此霸道不讲理,那她日后必定重生肃立规矩!
夜宁的手紧紧的抓着沈青鸾的衣袖,她晦暗的眼神逐渐的亮了起来,焕发出明亮的光泽。
自从她来到了这京城之后,沈青鸾是第一个告诉她,母亲没有错的人。
她说,男人犯下的错,不应该让女人来承担。
这一句话,就像是太阳照进了夜宁的心中,直至无数年之后都让她无法忘记,亦是成了她今后道路之上的一盏明灯……
可对于其他人而言,这番话就超脱了世俗,如同一道惊雷,在这金銮殿内炸响。
所有人都习惯了将过错归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