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徐公,因此沉默坐在角落喝水,仿佛事不关己。
公孙瓒内心里直叹气,徐公,男儿本色,本将军看你装到几时!
公孙瓒恨铁不成钢的撇了徐大一眼,满心失望, 但还是强撑着看乐子的姿态,同徐大拱手告别。
“徐公,此后娇妻美妾坐怀,可不要因此误了公务要事啊。”
说完这话,又冲王氏点点头,一副你多多照看的模样, 这才离开。
甘夫人早得到消息,知道丈夫赵备回庄,便站在徐家院外等着。
见公孙瓒走出, 忙福了一礼。
公孙瓒此时心情还不错,回头看了赵备一眼,示意他可以去见见夫人,领着护卫们先走一步。
赵备谢过,目送公孙瓒走下山坡,这才转身笑着朝甘夫人走来:
“夫人怎么过来了?阿斗呢?最近忙于公务无法抽身回来,夫人莫怪。”
甘夫人亲眼看着那两个年轻姑娘走进徐家,现在见公孙瓒走了两人也没出来,心中已经有数。
面对赵备的询问,顿时没好气的低声问:“老爷,大将军这般,是想要做什么?夫人这么好的人,将军怎能如此折辱她?”
甘夫人这个反应完全在赵备预料之外,他还以为夫人是太久不见自己过分思念, 这才特意到徐家大宅门口等着见自己一面。
现在听见甘夫人这话, 楞了一下,才解释:“这是将军的意思, 将军执意如此, 我等下属怎好多言?”
“况且,这怎么就折辱夫人了?徐公办事有力,将军奖赏他两位美人,这不是好事吗?证明将军看重徐公。”
说罢,这才反应过来,从不将公务带回家同甘夫人讨论的自己居然跟她说起了这些外宅之事。
赵备顿时好奇的看着甘夫人,想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却见她双眸灼灼的望着自己,字字清晰的问:“这真是好事吗?”
怕是对老爷您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吧!甘夫人在心中补充道。
这想法一过,她自己都惊了一下。
再去看赵备那吃惊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实在是胆大包天,忙垂下眼帘,低声问:
“老爷忙着要走吗?若不忙,去看看阿斗吧,小家伙三个月了,现在正是好玩的时候呢。”
赵备咽下吃惊,点点头, 跟着甘夫人一起去了常住的旅馆看儿子赵阿斗。
在路上,他这才发现,甘夫人怀中抱着一本书,见他看过来,她仰头冲他腼腆一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心虚,把书本藏到身后。
赵备并没有询问自家夫人日常生活的习惯,因为这些内宅妇人之事,无非就是这家长那家短,不值得占用他宝贵的时间。
见状,赵备也只是压着好奇,暗中观察。
赤脚医生手册重点记事本......应该是这几个字吧,虽然看起来这些字缺胳膊少腿,但也不难认出来。
夫人识字还是他亲自教的,本子上的笔记确实是夫人手抄的笔迹,许是太久不动笔,记不住比划,才错字连篇。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赵备睡不好觉的了。
看着走在自己身后一步远的甘夫人,她还穿着来时那身曲裾,但这身衣裳似乎已经包裹不住她大步迈开,想要前进的步伐。
赵备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股危机感并非来自甘夫人,而是来自带来这些变化的徐家庄母女三人。
特别是领头的王夫人,那个叫王萍萍的强势女人。
......
徐家院落里。
春娘和秋娘忐忑的站在亭子外,直面来自徐月兄妹三人的注视,不知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她们二人明明是到徐家做姨娘来的,应该跟着徐大人走才是,怎么徐大人和徐夫人却将她们二人送到兄妹三人面前来?
难道是想先让府上少爷小姐们见见未来的姨娘吗?
看着年纪和自己一样,身材高挑,英俊非凡,满身冷色的徐大郎,春娘和秋娘尴尬得蜷起了脚趾,怎么都不自在。
“徐大郎你把人吓着了。”徐家二小姐轻喝道:“阿爹阿娘叫的是我和幼娘,跟你又没关系,你跟来就算了,能不能安分的站在一边当個隐形人?”
春娘和秋娘立马感觉到少年那骇人的视线退了下去,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对拯救自己二人与水火的徐二娘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起开!”徐二娘扒拉开徐大郎,招呼着生怕她和徐大郎打架的徐月来到大姐姐跟前。
徐二娘戳了戳徐月,示意她先说。
徐月清了清嗓子,开口对面前忐忑的二人说:“两位姐姐,我阿爹已经一把年纪了,阿娘不想你们大好年华就这样埋没,所以放你们两人自由,不用你们在我家做妾。”
什么?!
春娘和秋娘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口齿清晰的小姑娘,想让她在重复一遍。
春娘胆子大点,结结巴巴提醒道:“我、我们是大将军送来的,这......”
徐月点头,“我们知道,不过他不是已经把你们交给我阿娘了吗?所以你们现在是我们徐家庄上的人了。”
徐月将早准备好的小黑板从亭子里搬了出来,甩开让大有叔帮忙做的折叠教棍,指着黑板上的字念道:
“徐家庄规则一,不劳动者不得食;规则二,女不过16不得嫁人,男不过18不得娶妻;规则三,遵循一夫一妻制,男不可纳妾,女不可同时嫁给两个男人......”
还有规则四、规则五,听在春娘和秋娘耳中,已经像是天书一般。
但最后那一句她们却记住了——违反徐家规矩者,轻则罚送矿山做苦力,重则原地斩首示众!
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春娘和秋娘扑通跪了下来,满脸泪花哭着让徐家饶命,她们可以在徐家为奴为婢,只求不要让她们出去做工。
让她们两个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与男人待在一起做活,这不是要毁了她们的名节,要她们去死?
还不让穿裙子,要她们去穿下等人的长裤,将女子最隐秘的腿暴露人前,如此折辱,二人光是想想就想扯长绸挂房梁上吊。
徐月和徐二娘对视一眼,她们反倒给这两人整尴尬了。
这就要了命吗?
不过想到二人的生长环境,姊妹又忍不住无奈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想要改变这些养尊处优的女子,要比改变普通农民妇女艰难得多。
普通农民妇女的要的只是吃饱穿暖,为了家庭生计,她们不但要带孩子在家养蚕织布,还要下地做农活。
生存的需求,让她们对这些露胳膊露腿的礼教完全无感。
但春娘秋娘这样的却不同,从一开始就被家人或是教坊婆子往迎合男性审美的温柔贤良方向培养,大多也不用为生存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