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两三秒钟,朱长宏狠狠一咬牙,果断的说道:“盯紧一点,如果英镑汇率持续下跌,没有任何的反弹迹象,达到下跌五十基点的时候通知我,我向方总汇报,准备开始操作英镑汇率,将英镑的汇率彻底打下来!”
他身上所肩负的责任的确重大,一旦判断失误,那损失就是以亿美元来计算,但在外汇市场上除了判断的对错之外,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速度。
外汇市场瞬息万变,胜负皆在转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有时候区区几秒钟的落差就会影响天量的利润,甚至输赢。
这就要求基金经理必须果决。
就如现在来说,如果英镑真的下跌了50基点之后,他才开始向方总请示,然后入场,依照他现在手中掌握的六十亿美元的英镑空头,他就因为晚进入了这区区50基点,就要少挣将近一千万美元。
没错,一千万美元,五千多万华夏币。
相当于国内一个中等县收入,一个人口五十万小城市一年的财政收入,就因为他的犹豫和等待,无情的消失掉了。
这就是外汇市场的恐怖之处,或者魅力之处,也是他为什么义无反顾的抛弃专研二十多年的物理,而投身于外汇市场的原因所在。
而他现在之所以能坐得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方辰给予他了巨大的底气。
三倍的杠杆,则意味着,英镑必须上涨30才能将他的建仓彻底打爆,这对于经常变化以千分之几为单位的外汇市场,简直是不可能的。
三倍杠杆就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牢牢的抵在他的背后。
要不然的话,对于他之前经常拿二十倍到六十倍杠杆的外汇操作来说,哪等得了五十基点,先等等看再说,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操作。
但在外汇市场,往往暴露的越多,被敌人看清楚你的底牌越多,那输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知道,听了朱长宏的话之后,拿着电话跟纽约外汇市场交易员保持沟通的操盘手楞了一下,然后神色有些诡异的看了朱长宏一眼,说道:“经理,已经下跌六十基点了”
“操!”
听了这话,朱长宏一呆,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索罗斯难道疯了吗,从报告发现迹象,下跌二十基点到现在的五十基点,恐怕连一分钟都没有吧!
他敢说就在这一分钟之内,索罗斯恐怕就已经将手中的筹码扔下去了10,也就是至少十亿美元的英镑空头,要不然以英镑的体量,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下挫这么多。
“我给方总挂电话,希望方总不要有起床气。”
朱长宏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现在要争分夺秒,可以说他每耽搁一分钟,就有可能损失数百万美元的收益。
上千万美元应该是不可能,索罗斯要是现在就真的把所有的弹药都打完,那索罗斯也走不到现在这个地步,要就输的连裤衩都没了。
索罗斯之所以这么操作,绝对是在给他们一个信号。
九月十六日,燕京,凌晨一点五十三分。
昨天,军训终于结束了,或者准确的说,十个小时前,下午四点的时候,水木大学二字班的军训汇报阅兵终于正式结束了。
虽然训练强度远远不如前几日,尤其是那次变态的晚上十二点,二十公里武装拉练,但没地方坐啊,只能一直站着。
每次目光扫到主席台上的那帮人,方辰就觉得他不应该在下面,他应该以擎天董事长的名义坐上去。
甚至说,就不冲他的身份地位,就冲着他这次给水木捐了每年七十万的奖学金,水木就应该请他上去坐坐。
但其实他也就这么一想,过过嘴瘾得了,如果真有这个意思,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坐上去,早就不在下面待着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半个月的军训也真是让他感觉够够的了,所以晚上九点,他就躺在王府酒店的套房内,呼呼大睡了。
对于他来说,军训结束之后,他的大学生涯,几乎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以后像这样长期,半个月时间待着水木的机会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没办法,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人的未来和希望在他肩膀上背负着,他必须努力前进。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方辰迷迷糊糊的朝着电话摸去。
真他大爷疯了,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
但一听到那边朱长宏的声音之后,方辰瞬间打了个激灵,直接清醒了。
听完朱长宏对情况的描述和判断之后,方辰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的说道:“你觉得这是索罗斯给你的信号,那你就做吧,我相信你,或者说我只能相信你,而且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现在是国内最好的操盘手,如果你做不好的话,那国内,那华夏就没有第二个能做好了,不要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只要把咱们该拿的拿到就是了。”
听了这句话,朱长宏的心中一股暖流不停激荡,涌起一阵叫做,“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他着实没想到,方辰竟然如此的相信他,并且还给予了他如此高的赞誉,国内最好的操盘手。
念头一转,方辰接着说道:“国家队那边,你记得给他们挂个电话,他们未必有你这么警醒。”
嗯,没错,朱院长最终还是躲不过王境泽大神的真香定理,在操作芬兰马克的时候,就组织了五亿美元,不过杠杆率跟他一样,都是三倍。
他之所以三倍杠杆是因为不想枪打出头鸟,挣太多的钱,而朱院长那边则显然是害怕受损,没有经验,毕竟这可是国家的钱,是老百姓一点一滴攒下来的。
朱院长能从刚借来的外汇资金中抽出来这么多钱,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不过,还好吧,国家队在他们的后背随大流,到也多多少少挣了点钱,虽然没他四个多亿的收益多,但差不多也有一亿美元了。
根据朱院长秘书,许建树,给他打电话时说的意思,朱院长最近高兴的嘴巴一直都翘着,见了谁都是一幅和颜悦色的模样。
弄得那些地方部委的大佬,都以为朱院长吃错什么药了。
不过说真的,朱院长之所以这么高兴,挣了一亿美元固然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一亿美元是白捡的啊。
这白捡的一个亿美元,可比国内苦哈哈,要制作上亿条恤才能挣到手的一亿美元,香的太多太多了。
而且他研究了四十多年的经济,对银行、基金各种投机机构的操作手段可谓是门清,但一直真没机会实践。
可谓是心怀屠龙术,手握屠龙刀,但奈何天下无龙啊。
现在总算是有实践的机会了,他能不高兴吗。
大概给朱长宏交代了两句,让他有事及时通知他就是了,方辰就把电话挂了。
被这么一闹腾,而且狙击英镑事关重大,方辰一下子竟然睡不着了。
不过说来也是,搁谁有好几个亿美元的买卖在操作,谁也睡不着。
但总不能就只是他一个人睡不着,被电话打醒吧?
方辰现在突然有种极为强烈的冲动,给朱院长打个电话去!
以他对朱院长的了解,朱院长肯定不会责怪他,毕竟他老人家,比他还在意这次狙击英镑的事情。
没见,最近朱院长但凡给他电话,就是明里暗里的刺探内幕消息,而且频率着实勤了一点,隔三差五的就能接到朱院长的电话。
弄得方辰差点以为,这位不是日理万机,而是跟他一样,动动嘴皮子,下面跑断腿。
不过他真想给朱院长说,就一共这五亿美金的本钱,至于那么在意吗,且不说赔不了,就算真赔了,又有什么关系。
但这话在他心里转悠了好久,一直没敢说出来。
他倒不是怕说出来,朱院长掂着四十米的大砍刀砍死他,他怕把朱院长给气出个好歹来。
想了半天,方辰决定,还是做个人吧,让老人家睡个安生觉。
念头一动,方辰幽幽的说道:“月高风黑杀人夜,刀锋沾满红色液,这场大嘤帝国估摸是抗不过去了!”
得到方辰指令,并且极高褒奖的朱长宏,意气风发的说道:“开始抛售,在29420处,先抛三亿美金的英镑空头试试水,告诉那帮王八蛋,老子进场了!”
昨天英镑对德国马克的收盘价,还是295:1,也就是一英镑等于295德国马克。
而在下跌八十基点处,抛出去三亿美元,真的也只是给个信号而已。
虽然在平常来说,八十基点的波动已经算作是大波动了,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大战面前,就着实有些不够看了。
并且根据方总的判断,英镑可要下跌20的,如果真的要下跌20,也就意味着英镑的汇率将跌倒24:1左右,足足下跌五千五百个基点。
所以说,八十基点真不算什么,好戏还在后面。
“抛售出去英镑所获得的资金,现在全部反向投入德国股市,英镑大跌,肯定有大量资金外逃,而他们所能进入,或者说最大可能进入的资金池,就是德国股市,这次德国股市是肯定要大涨一波的!”朱长宏有条不紊,但不容置疑的下达着指令。
其实怎么说那,股市或者外汇市场这样的资本猎场,在很大一定程度,是个心理战。
毕竟他们这些机构所能操作的资金才能有多少,即便算上杠杆,七八百亿美元也就到顶了。
这样的资金力量对于英国这种,年在一万亿美元以上的世界大国,五常之一,简直就是毛毛雨了。
甚至想要撬动芬兰马克和意大利里拉,恐怕都力有不逮。
要不然的话,他们这些对冲基金岂不就是无敌了,想要搞那个国家就搞那个国家。
其实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也是关键因素的,是广大散户,小炒家们,他们才是掌握着外汇市场90以上资金的人。
只有真正影响到他们,触动到他们的心灵,让这些散户能够跟随他们的脚步,他们这些对冲基金才有敲打这些大国,以及获得大额利润的可能。
但幸运的是,这些外汇市场真正的力量,是一盘随意让人拨弄的散沙,又或者说一群脆弱的小鸡仔,在他们这些对冲基金,投行、机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随便放出一点点的风声,在市场上引起一点点的小波动。
这些散户们就迫不及待的仓皇出逃,又或者紧随他们的脚步,一头扎进来。
没办法,谁让他们并没有这么多的资金以及专业知识,他们手中的那点资金渺小而脆弱,容不得半点损失。
并且他们还贪得无厌,以为依靠自己的那点微薄的资金就可以瞬间暴富!
正是这样的特性,使得这些散户只能沦为他们这些投行手中的,可以随意拨弄和操纵的木偶。
操盘室里这二十多名操盘手,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质疑的意思,径直各干各的活了。
对于他们这种,经过芬兰马克和意大利里拉洗礼过的操盘手,朱长宏的这些指令,他们基本上已经烂熟于心了,毕竟他们上次就是这样做的。
安排好了以后,朱长宏就急匆匆的通知国家队了。
他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个保姆。
但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国家的,谁敢保证那里面的五个亿美元,就没有他的钱?
然而就在此时,高盛、摩根、国民西敏寺银行等等,各个金融大鳄的操盘室,几乎都发出了震天的指令,砸盘!
不计一切代价的砸盘!
他们也一直彻夜未眠,时时刻刻盯着此时开市的外汇市场,生怕漏掉任何一个信号!
甚至,如果要不是他们手中的英镑空头不多,做主力的一直都是量子基金,他们有很多人都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将手中的英镑空头给抛出去了。
这样苦苦煎熬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