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和黑袍人等听厉秋风说出这样一番话,却都听出了厉秋风的真实意图。知道这小子话里话外是在威胁众人,若是他不尽快离开此地,以范崇印的武功和在江湖中的地位,自然不会坐视徒弟受困于此,便会带着武当派弟子找上门来。到了那时,武当派大举杀到,这些人自然不是对手。
黑袍人心想,看样子这小子确实是一个雏儿,没有半点江湖经验。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说出这番话来,以武当派和范崇印的威名,自然没有人敢与他为难。可是这小子方才已经说过他是单独一人赶往修武县城,方才在山下又与青城、昆仑两派弟子分开。到了这山上之后,只是他孤身一人。到了这时他还想用武当派和范崇印的名头唬人,除了让人知道他外强中干,心中畏惧之外,更是让人以为既然得罪了武当派和范崇印,就绝对不能让这小子活着离开。
那老者微微一笑,口中说道:“阁下尽可以放心,明日一早,咱们便派人送你下山。”
他说完之后,转头对那黑袍人说道:“小四,你送这位武当派的朋友歇息去罢。有什么事情,你明日一早再和我说。”
他说到这里,抬头向空中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年雪倒是不少。十几天前刚刚下过一场,看这天色的模样,只怕明日又要下一场大雪。”
黑袍人与那老者告别之后,便即带着厉秋风向前走去。众人到了老者所住的宅子之后,便有两名黑衣人牵着老牛,将那农夫带走,想来送去疗伤。是以众人离开宅子时,只剩下黑袍人和八名黑衣人。
一路走来,厉秋风一面应付黑袍人和一众黑衣人,一边在心中默记道路。只不过四周漆黑一片,黑衣人手中的火把光亮有限。是以厉秋风虽然将一路走来的道路记得极为清楚,对于东西南北的方位却有些辨不明白。他心中暗想,这些黑衣人居住于此,即便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我却是外来户,此时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在哪里。若是动起手来,须得先下手为强,而且见一个杀一个,否则在这些人逼迫之下,方位不明,极易落入陷阱。网更新最快手机端:://
念及此处,厉秋风右手已然握紧了绣春刀的刀柄。
只有握住绣春刀,厉秋风的脑袋中才会一片空明。
众人走了半柱香工夫,黑袍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两名黑衣人快步走到他身前,将手中火把高高举起。厉秋风这才发现此时竟然身在一处悬崖边缘,身前一丈多远便是万丈深渊。火把的光亮洒在悬崖边缘,如同一轮圆月被人用刀切掉一半,看上去极为诡异。
厉秋风心下一凛,暗想这些人将自己带到这里,自然是要杀人灭口。念及此处,他深吸了一口气,右臂内力流转,瞬间便要拔刀杀人。
便在此时,却听那黑袍人说道:“将门打开,请这位武当派的先生进屋歇息。”
厉秋风心下一凛,这才没有拔刀。只听一名黑衣人答应了一声,举着火把快步走向左侧。借着他手中火把的光亮,厉秋风发现在悬崖的左侧有一栋石屋。这栋石屋长约五六丈,用大块的青条石堆砌而成,屋顶覆盖着灰瓦,墙壁上却没有留出窗户,只是正中间有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看上去颇为诡异。
那名黑衣人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片刻之后,便从门内透出了灯光。
黑袍人转过头来,对厉秋风道:“司徒先生,咱们这里比不得你们武当山,屋子简陋一些,还请司徒先生不要嫌弃。今晚就委屈司徒先生在这里歇息,明日一早,咱们就送你下山。”
厉秋风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对黑袍人说道:“如此就多谢阁下了。不过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不知是否能够见告?”
黑袍人道:“我姓聂,名定南。司徒先生可要记好了。日后司徒先生做了武当派掌门人,成为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可别忘了咱们还有一面之缘。到时我还要仰仗着司徒先生多多提拔,也过一过做大侠的瘾。”
一众黑衣人都知道聂定南故意拿厉秋风寻开心,心下好笑。有人更是笑出声来,对厉秋风这位“武当派高手”哪有半分尊敬?
厉秋风却装做没有听出聂定南话中戏谑之意的模样,洋洋得意地说道:“这个好说。我也没奢望能做武当派掌门人。日后我师父若是坐上武当派掌门人的位子,只须将我列入他的十大弟子之列,我便心满意足了。”
他此言一出,登时有几名黑衣人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黑袍人见厉秋风如此不分好歹,却又厚颜无耻之极,心下对他极为鄙视,懒得再与这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公子哥儿纠缠,口中说道:“请司徒进屋歇息罢。”
厉秋风答应了一声,这才向石屋走去。他细看周遭的情形,发现此处与云台山无极观外那处草屋倒有些相似。二者都是建在悬崖边上,地势险要,只有一条道路可以离开。看样子无极观也好,封门村也罢,在此险要之地建起宅子,都是为了对付敌人。
他一边思忖一边走进了石屋,却见屋内墙壁之上每隔丈许便有一处灯台,上面放着油灯。此时这些油灯已大半被先行进屋的那名黑衣人点燃,是以屋内倒并不黑暗。只见十几张木床紧挨着墙壁环绕室内一圈,除此之外便没有他物。地面踩上去极为坚硬,仔细看去却是将山岩磨平而成。想来当时建这石屋之时,不仅用条石充当砖块砌成墙壁,地面也是以山岩充当砖块打磨而成。封门村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节省建造石屋的银子,而是花费如此心思,才能使得这石屋结实无比。若是将人关在这座石屋之中,想要逃走,只怕比登天还难。
聂定南随着厉秋风一起走进石屋之中。他对厉秋风说道:“司徒先生就请在这石屋中暂时歇息一晚,咱们明日一早便来送你下山。”
他说话之时,故意将“送你下山”四字说得重了一些。厉秋风道:“那就劳烦聂先生费心了。”ァ新ヤ~8~1~中文網
聂定南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出了石屋。几名黑衣人随后也走了出去。待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屋外之后,只听“喀嚓”一声,却是屋门已然上了锁。
厉秋风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前,只听得屋外脚步声渐去渐远,不久便消失了。厉秋风见屋门紧闭,伸出右手略推了一下。只不过手掌堪堪与门板接触,却觉得触手冰凉。他心下一凛,急忙将右手收回,略一沉吟,这才慢慢将手掌贴到了门板上。
此时他才发觉,这两扇门竟然是铁门。
厉秋风心下大急,暗想自己太过愚蠢,以为凭着自己的武功和绣春刀,即便进入石屋,却也不会被敌人所乘,只须刀砍掌劈,便能将门打开。只是百密一疏,没有想到两扇大门竟然是精铁所铸。许鹰扬送给自己的这柄绣春刀再锋利,却也绝无可能将铁门劈开。这石屋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墙壁均是用条石垒成,地面又是山岩。自己陷入此处,想要逃走势比登天还难。
厉秋风呆呆地站在门边,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屋内是如此模样,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在屋外便将那黑袍人及其手下斩杀,也免得陷入到如此可怕的陷阱之中。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敌人不须出手,只要将自己饿上几日,再断了饮水,不出数日,自己必然要因饥渴而死在这石屋之中。念及此处,他心中一声长叹,一时之间束手无策,心中沮丧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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